第十五章 破而后立（下）

在昨日的会面当中，苟光光极罕见的认真起来。在此之前，通过生化人和丘八他们查探，再通过小黑的精准分析，苟光光的确在这段时间里做了很多。首先，通过他个人的谋划，以及与通河县城族亲的“友好贸易”，单是粮食这一块，就给飞虎军找到了很好的供给，虽然苟光光不知道还有外星科技“水换军粮”，以苟光光的认识，民以食为天，如果不解决吃的问题，日益扩大的飞虎军可能首先会面临解散。其次，苟光光开始利用“日常操练”的间歇，带着他的助手王二、王三，将县城通往铧子山的道路重新进行了规划，并且在听说飞虎军与日军六十一联队火并后安然无恙，甚至“壮大”之后，按捺住了“撤退”的想法，老老实实将飞虎军内部存在的问题整理，拿到此时来汇报。王飞虎看着这张纸，感概颇深。倒不是他诧异于苟光光的见识和能力，而是刚刚从美国回来的苟光光，的确是看到了现在的本质。那就是在1929年之后，美国爆发的这场波及全世界的经济危机。之前自己一直都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同时在遥远的欧洲，战争狂人希特勒已经上台了，并很好的延迟了危机。老希都上台了？哦，国会纵火案已经“胜利收官”，现在整个欧美世界都应该沉浸在经济危机的大萧条当中，自己需要抓紧干点儿什么，好让资本的世界，再伤的深一点，出的血再多一点，这样才是最有利于华夏。

王飞虎在苟光光跟自己慷慨激昂，唾沫星子横飞的大讲特讲美国此时工人下岗、资本家倒牛奶时的惨状的空当，用心灵感应询问小黑——“我说，我能远程复制地球生命吗”，其实不报希望的王飞虎，竟然得到了小黑少有的正面回答——“报告指挥官，您需要有可靠的样本，并且消耗更多的资源”

更多的资源？！王飞虎心里一乐，看来这是可以办到的，只是苦于自己没有什么好的“样本”。看来，只有真正到了此时的国度南京，才能遇到“合适的”外国人样本。随后苟光光隐晦的指出了，目前飞虎军手上还有很多“大家伙”，对于咱们这种民团组织，不如将其辗转卖到山西，或者直隶，这样才能最快的积累资本，发展队伍。王飞虎想了想，这不怪苟光光见识不足，这是因为这个时代特定的背景，限制了苟光光的认识。现在都是讲谁的人多，谁就是老大，其实数量上的优势很难弥补质量上巨大劣势的鸿沟，对于此倒是提醒了王飞虎，自己一时忽略了，有这么好的武器来源，为什么不发一笔军火财呢？同时此时的美国，正式的开始挥舞金钱大棒，满世界的“投资”了，1933年1月希特勒被任命为德国首相,德国不仅完全摆脱了1923年超级通货膨胀的经济灾难,也从席卷全球的严重衰退中快速恢复过来,在承担着巨额战争赔款的巨大经济压力下,以惊人的速度装备起来欧洲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并在1939年9月1日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仅仅用了六年时间!而当时的世界第一强国美国仍然在1929年大衰退的泥沼中苦苦挣扎,直到1941年美国直接参战,美国的经济状况才得到根本扭转.德国以区区6年的时间迅速完成经济复苏和大规模战争准备,如果没有外来强大的金融资助是完全不可想象的.如此庞大的外来资金注入，如果不是为了准备发动战争,就难以有合乎逻辑的解释.实际上,华尔街就是纳粹德国最大的资金来源！早在1924年德国超级通货膨胀刚刚平息下来的时候,华尔街的银行家就开始筹划如何帮助德国整军备战。因为只有打起这种大战，才能最有效的扩大需求，讲过剩的生产资料倾销出去，1924年开始的道威斯计划和1929年的杨计划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为美国资本大量涌入德国开辟了道路，为美国控制德国经济创造了条件。1931年 6月，面对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的深化，美国的**胡佛呼吁缓付各国政府间的债务和战争赔款一年。因此，杨格计划仅执行到同年7月，此后德国事实上停止了赔款的支付。但是，和美、德等国统治阶级的愿望相反，杨格计划及停付赔款，并不能阻止德国经济的继续恶化，也未能使德国避免新的空前严重的经济危机。在实现对于德国经济渗透和优质资产的掌握后，采取的休养政策。在1923年的经济危机后，德国经济已经不堪重负，协约国对于德国经济也已经基本掌握，所以渐渐的，资本家们的眼光已经从经济不振的德国身上，慢慢的转移到了严重威胁他们生存的苏俄赤色政权上了。

美国和苏俄的确是在经历了经济危机之后，迅速的走向了快车道的，想到这，王飞虎直接打断了苟光光的冗长汇报，把他叫到近前，并且打发走身边整理笔记的王一等人，和苟光光秘密的耳语起来。农产品要运到市场上，需要雇人采收，雇车、雇船运输，如果运到市场上的价格太低，不如烂在地里，至少不用花农业工人和运输工具的费用。至于钢材之类的可以长期存放，完全可以扔仓库里等到价格回升再卖。市场需求是一定的，牛奶过剩。假如牛奶送给人们，人们喝了免费的牛奶，饱了。人们不再会花钱买牛奶，商家剩下的牛奶也要倒掉！！同时，人们都喝牛奶喝饱了 谁还会去买蔬菜，和其它食品？产能过剩使企业的产品严重滞销，资金无法周转，由此导致企业经营陷入困境，而与之相关的上下游企业必定受到严重拖累，影响整个产业链，这样的企业多了必然导致经济危机。经济危机还与大量的资本抽离有关。当人们的资金绝大多数投向资本市场并仍在盲目的不断流入，从而推高资本市场的成本后，金融大鳄偷偷的抽离资金，剩下的资本大多为散户资金后，也会刺激市场崩盘从而导致更深的经济危机。而且，最后可能不想干行业也要倒下，就形成了恶性竞争，倾销了。最后整个经济倒掉。资本家不是慈善家，不可能发产品给工人。发了给工人，工人就不会买东西了，这样长期以往对谁都没好处。至于为什么要销毁产品，是因为生产太多，供过于求，既不能派发（免费发下去的是傻X），也不能囤积（价格低没利润）。最好的方法是销毁它，以实现供求平衡。销毁产品会觉的很罪恶很浪费。其实，产品在过多生产时就已经很罪恶很浪费了，销毁过剩的产品才能赚钱，经济才会稳定。

大危机使失业人数达有史以来的创记录水平,失业率高达24.9％。大危机使工业生产大幅度下降, 企业倒闭, 大量工人失业。1932年美国的工业生产总值与1929年相比, 下降了46.2％。 危机期间美国的机床制造业下降了80％, 生铁下降了79.4％(倒退了37年), 钢铁下降了75.8％(倒退了28年), 汽车下降了74.6％, 采煤量下降了40.9％。最严重时汽车的开工率只有5％。企业倒闭数在13万家以上。大危机迅速蔓延成为世界规模的农业危机, 它涉及到谷物、畜牧、林业等技术作业部门, 造成生产大破坏, 大批农民破产和农民收入大幅度减少。由于农业危机与工业危机的交织, 工业对农产品需求的大幅度减少和城乡居民购买力急剧下降, 加深了农业的慢性危机。农业危机造成的农用生产资料和消费资料的需求减少,又反过来使工业危机深化。大危机期间, 美国的农产品价格指数下降了56％, 农民总收入下降了57％。农业生产力的严重过剩引起了生产力的大倒退和大破坏, 许多农场手工劳动取代了机器操作, 农田管理质量急剧下降, 谷物、棉花等农作物烂在地里或被当作燃料, 牛奶、咖啡等饮料被倒入江海、牲畜被宰杀。在大危机的打击下,国民收入大幅度下降,美国减少了54.69％，而且英国为主的投资流入，加剧了美国的顺差失衡。与此同时美国一直执行宽松的欧洲移民政策（投票权的宽松要推迟得多），相当于东部的农民工政策。（资本＋农民工），就构成了美国对英国的出口导向和积累的（通货膨胀＋赤贫的农民工＋福利欠帐）的问题。第一次世界大战将美国外资负债一笔勾销，却同时宣布了美国几十年出口模式，因欧洲购买力崩溃而终结，产业调整所致，大萧条能避免吗？

而王飞虎告诉苟光光的，正是从这场大危机当中，想到的绝佳点子，不是疯狂挤兑吗，那咱们也加入，让他们的钱出来的再狠一点；银行倒闭？！这个事儿嘛，资本家们的游戏，咱就不参与了。工厂关门、工人失业？！这可是好事啊，全都叫道华夏来！贫困来临、有组织的抵抗、国家处于内战边缘，这几条经济危机的后果可是太妙了，如果悄悄的支持这么一伙人，在号称最“自由”的国度好好地发展一下，关键时刻要站出来，平时不能被看出来，这样一个或几个组织，潜伏于美国，那么对于苛求自由名主的美国，再次出现个南北战争都是有可能的。但是王飞虎不会让美国的战争太快的打起来，这么快的爆发战争，美国又可以快速消耗产能，这不符合华夏的利益，所以，王飞虎狞笑着，对着同样奸笑的苟光光，讲述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各自不同的行程安排，还有一些需要会面的“特殊的人”。

王飞虎清楚的知道，这次大危机最终走出，当然是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生产力打得七七八八，苏联也严重受伤，日本虽然损失不大，但是没资源也没办法生产东西，并且日本本身也是资本主义阵营中最弱的。只有美国一家生产全开。罗斯福的新政和希特勒的政策一样，是将危机推迟了。德国底子薄，只好最先动手，美国底子厚，熬的时间更长一些。危机期间，德国失业者用废旧物品搭成住房，而德国正府实行征收新税、削减工资、削减救济金和养老金等政策，力图把危机转嫁到普通民众的肩上，致使社会矛盾激化。所以，不光是美国，欧洲也需要苟光光亲自走一趟，好在之前苟光光对两个国家都十分熟悉，王飞虎的一系列“安排”才有可能得到实施。

这次谈话对于后续飞虎军的发展，以及整个华夏的历史进程起到了转折点的作用，后世无数的影视资料，都正面或是侧面的提到了这次谈话，史称——通县密谈。

第二天一大早，王飞虎兴致很高，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天了，他终于做了一件能够真正“改变历史”的事——买地均田。最开始，王飞虎利用手中存了一个星期的精品军粮，算了算地里收成，应该可以“永久”的赎买十亩地左右，于是派苟光光出面，去铧子村最大的地主刘富贵家去，看看可以购买到多少土地。以物易物，最最稳妥的买卖。在看到苟光光身旁生化动员兵，用雇来的骡车，从精致的“包装袋”内搬下一袋袋的精米，略有些诧异的刘富贵，看清楚是苟光光这个村里有名的秀才之后，一阵长吁短叹，“狗子啊，这次是多亏了王长官啊，咱都乡里乡亲的，实话跟你说啊，今年收成不好，你刘叔家呢，虽然平日里小有积蓄，但是日本人过后，也没有余粮啊，王长官打仗不容易，乡亲们都是知道滴，这个，这个，但是给王长官的犒赏，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打小就看着你长大的份儿上，宽限几日？你刘婶身体不好，家里断炊好几天了”

苟光光看着刘富贵身旁膀大腰圆，脑满肠肥的地主婆子，哭笑不得，感情以为自己是来割麦子的，罢了，将王飞虎的打算——以物易物，看看这几吨的粮食，能不能换他刘富贵几张地契。说了能有三四遍，刘富贵终于明白了，他战战巍巍的拿起苟光光起草的文书，仔细看了起来，又打开了其中一个米袋子。就在刚刚开袋子口的那一刹那，整个大户刘家的人，惊呆了！

这是上等的精米，反复筛选过的，而且个个粒大浑圆，一点儿沙子都看不到，刘富贵等着两个牛眼，抓着白米眼睛当中立即露出了贪婪的光芒。苟光光其实很理解这个“远房亲戚”的心情，因为最开始见到王飞虎拿出这么多精米时，他的惊诧不下于刘富贵。但是最最让苟光光心中泛起惊涛骇浪，然后被彻底折服死心塌地在飞虎军中的，其实还是那次“通县密谈”，王飞虎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经济，对国外形势有这么深刻、独到的见解？虽然稍显稚嫩，但是从他的身上看出，这小子肯定背后有人支持，到底是谁呢？这个问题苟光光不止一次的产生疑问，但是从王飞虎真刀真枪的和鬼子火并，并且安排了这么多“损人利己”的活计之后，苟光光大致明白了，王飞虎肯定不是美国人或是德国人，还有日本撑腰的。从这一点来看，苟光光就放了一大半心，但，他会不会是苏俄那边的？这就是苟光光最后的一丝担忧。从这次的“分田地”行动来看，这么温和有条理的做法，远不是苏俄那种暴力速战速决后患无穷的做法，所以，一时间苟光光觉得王飞虎的身影外，罩上了无数无形的神秘纱网，任凭自己如何窥视，都看不明白。和王飞虎一样，苟光光也是生性豁达之人，既然看不透，那就放在心里，早晚有一天，他王飞虎是什么样的人，定会昭告天下，目前来看总不是坏人。

顾不上在一旁走了神儿的苟光光，刘富贵不知道从哪里拽过来一个大算盘，飞快地噼里啪啦的打起算珠来。作为一名地主，能掐会算是最起码的素质，老刘很胜任这项工作。在盏茶时间，刘富贵算出来了——这么多？！刘富贵有些不舍，又问了问苟光光：“狗子，你说王长官真的要拿地里二十年的收成来换”？苟光光不止一次的重复：“刘叔，就是这样滴，每亩地二十年的收成，换成这亩地的地契”，最开始苟光光认为王飞虎太败家了，这么好的米，用十五年衡量足矣，但是王飞虎坚持用前世的“宝贵经验”，打算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的王飞虎，并不想因一时的蝇头小利而埋下隐患。所以看不出个所以然的苟光光，在劝说无效之后，立即将王飞虎手下的动员兵，分成了好几拨人，按照事先划定好的区域，逐步的去开垦铧子山周围的荒地去了，因为苟光光认为这样的成本才是最低的。王飞虎觉得此时还没有退耕还林的概念，然后清楚苟光光他不理解这么做的深刻用意，也就任由苟光光折腾去了。

刘富贵满头大汗地核算了好几遍，心中泛起了小心思：特么的，这帮丘八，能保住地盘还行，保不住地盘，那地还是老子的。而且只说“等价赎地”，又没说是什么地？什么品相，贫瘠与否？老子先拿出产最少的劣地，说成是最好的地，先试试水再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拿着这么许多精米，去通河县城也应该买上好价！或者，冒点儿风险，去趟哈尔滨，翻五翻那是少说了。一边合计，一边开始涨红了眼睛，搓着手，对着苟光光道：“狗子，刘叔算好了，你这十几车糙粮，只能换一百亩薄田”

“噗——”听到这里的苟光光，一下子把茶水连同茶叶一起喷出来，“刘叔，你说啥？”

刘富贵以为王大长官定的调子太高，自己是不是还是再吐出来点儿，还是活命更重要，立即诚惶诚恐道——“狗子，这年头刘叔也不容易，一百二十亩，不能再多了！”

苟光光长着下巴，任凭茶水和口水流了出来，顾不上擦，心中想起了王飞虎的“底线”——“光光，如果十亩地拿不下来，八亩也行，咱们第一次就是搞个试点，不能和老乡们起冲突”，但是这结果，偏差有点儿大。

其实不止苟光光，就连王飞虎也忽略了一点，此时的东北，地广人稀，照看庄稼那是老天爷的事，把种苗种在地里之后，就靠天吃饭行了，所以一亩地的产量并不高，而且刘富贵耍了诈，给的地都是参杂在不同地方的贫瘠土地，不是整整一块一百亩，所有刘富贵手上的劣地，这回打包了。苟光光终于抹了抹下巴，嘴里蹦出俩字“成交！”，于是立即找来村里的里长和甲长，以及其他几个乡绅，当场交割。

一切办理妥当，苟光光带着人凯旋而归。在看到苟光光手里的十几份地契上（因为土地不在相同的地方），加起来赫然有一百亩多地的时候，正在吃饭的王飞虎，惊诧不亚于当时的苟光光，他也是“噗——”的一声，几乎将所有米粒喷在了苟光光脸上，好不容易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数着这些地契的同时，怀里的小黑适时的起了一连串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