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9月12日（2）

日上三杆，苏楠才挎上大篮子走出旅店，今天她要到锦园门前去卖枣。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打听好了锦园的位置，所以出了旅店之后便顺着中山路往东走，走不多久就到了锦园附近，其实锦园矩离她住的地方并不远。锦园在路南，苏楠走在路北，远远地就看见了守在大门口的那四个卫兵，但她还是在锦园门前过了一个来回加以确认。矩离锦园大门往西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条小马路，路口有根电线杆，苏楠在这里停住了脚步，这个位置刚好合适，于是她放下篮子，就坐在电线杆底下卖起了枣。

苏楠明白，李处长之所以会派她来锦州，除了信任，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与江伟相识，他们之间可以不通过任何暗号暗语就能够彼此确认对方的身份，应该是**没有第二套与江伟接头的方式了，所以李处长才点名派她来锦州。她和江伟以前是有特定联络方式的，但这是在锦州不是在南京，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把信号留在什么地点。所以，她想到了一个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那就是在这里直接拦截江伟，既然是认脸，那就干脆在这认吧，虽然这看起来很危险，但实际上却是相当安全的，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一上午，锦园也没进出几个人，更别说是有车子出入了，苏楠只好耐心地等下去。午后，一辆吉普车从中正街方向开过来，在苏楠的对面停下了，秦江山从车窗里探出头，向苏楠大声问道：“诶！你是干什么的？”

苏楠看出秦江山不是一般人，于是便用天津语调回他：“老总，俺是卖枣的，两毛钱一小瓢，您是要来点儿？”

“来一瓢！”秦江山向苏楠招了下手，苏楠急忙盛了满满一瓢枣快步走到秦江山面前，秦江山摘下礼帽示意苏楠将枣倒在帽子里，然后对苏楠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苏楠：“俺是天津人，是嫁到这边来的，婆家就在城外的小王村。”

“哦。”秦江山点了下头，将帽子放到旁边的座位上，然后就准备开车走人，苏楠忙道：“老总，一瓢两毛。”秦江山扭头瞟了苏楠一眼，道：“我现在身上没零钱，等会儿出来再给你，我就在这个院里。”

苏楠忙道：“老总，俺能找开十块的。”

秦江山没好气地道：“五十的你找得开吗？!”

苏楠也没好气地翻了秦江山一眼，瞪着他没说话。秦江山微微地笑了下，在口袋里翻了翻，还真有两毛钱，便对苏楠道：“看你也不容易，给你吧。”说完将钱丢在地上，然后开车进了锦园。

秦江山来到林夕办公室，将枣倒在桌上对文华和林娜道：“过来吃枣。”文华道了声‘谢谢’，林娜却道：“谢他什么？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枣不是好来的。”秦江山一笑，道：“这回你还真说错了，这枣我还真是正正经经地花了两毛钱买的。”然后对林夕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前边那个路口有个卖枣的女人，咱们这一带都是军警机构，附近很少有卖东西的，所以我就试探试探她，如果她不管我要钱，我就准备把她抓进来问问了，后来一看她那个心疼生气的样儿，就给了她两毛钱。”

林夕笑了，道：“秦科长，你还真有一套，改天我真得跟你好好聊聊，跟你学几招。”

秦江山忙摆手，“林专员，您就别损我了，就这几天，您可是真让我大开眼界了，不管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这双眼睛，您是一看一个准一看一个透！让属下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林夕也急忙摆手，“你也别损我了，小事儿我是都看明白了，可就是最关键的大事儿我却给看走眼了。”

秦江山知道林夕是指化蝶那个案子，这对林夕来说的确不是件光彩的事儿，林夕可以自揭伤疤，但他秦江山不能跟着说，于是他话一转：“专员，今天早上又出了一件大事儿！”

林夕忙问：“什么事儿？”

秦江山：“赵晓红死了。”

林夕果然一惊，又急问：“怎么死的？”

秦江山：“在西城门，被张文其打死的。今天早上，赵晓红和一个男的要出城，刚过关卡，就被张文其带人乱枪给打死了，警察局那边现在备案是党通局今天击毙了两名在逃**，一个叫赵晓红，一个叫李宇明。”林夕点点头，秦江山又道：“周应群这招可真够毒的，这样一来，何天明内奸的帽子算是扣实了。”

林夕点头，“可见那个人对周应群有多么重要，这才是真正的弃卒保车。”

秦江山：“专员，那个人您还没查出来吗？”

林夕摇下头，“毛先生指示，现在先不要查。”

林夕抬手看了下时间，然后道：“好了，我也该去司令部开会了，据说共军在兴城一带动手了，有事儿咱们回头再说。”

林夕走出东院，江伟也刚好从西院里出来，林夕先向江伟招了下手，然后快步走到江伟近前问道：“江处长，刚才司令部说共军动手了，是真的吗？”

江伟微微地笑了下，回道：“说是真的也行，说是假的也行。”

林夕不解：“这话怎么讲？”

江伟：“说是真的呢，共军的确是开始行动了，今天早晨，西边的共军包围了昌黎和兴城，意在截断锦州和华北的陆路联系；说是假的呢，他们现在只是包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开一枪。”

林夕：“那你认为呢？”

江伟：“我认为是假的，共军是最擅于围点打援的，他们围住昌黎和兴城，意在吸引锦州和山海关的国军前去增援，共军是最擅于打运动战的，只要我们的部队离开坚固的城防，就很容易成为他们的下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