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9月15日（1）

南京，机场。

林夕返锦，毛人凤亲自来送，这也算给足了林夕的面子，这种感情平衡他向来拿捏的很好。两个人走在前边，阿秀阿海阿娟等几个人跟在他们身后，跑道上停着一架由运输机改装的军绿色客机，林夕不禁戏道：“先生，这架飞机可远不如您接我回来时的那架好啊，您当时是不是怕我不回来呀？”

毛人凤：“臭小子，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周至柔，可以随便指派飞机，我当时只是跟他说派架飞机去锦州把你接回来，他跟我说锦州正好有架飞机准备第二天一早返航，所以就把你捎回来了，你小子是踩了狗屎借光了。”毛人凤呵呵地笑了两声，又问：“捎你回来的是一架什么飞机呀？”

林夕：“什么飞机我不知道，反正跟总裁的座机差不多。”

毛人凤：“哦，那可能又是范汉杰跑南京来向总裁告状了。”

林夕不禁追问一句：“他告谁的状啊？”

毛人凤：“他还能告谁？肯定是卫立煌呗，这两个人矛盾很深，范汉杰脾气又大，所以这阵子总跑南京来告状。”

离飞机不远了，毛人凤举手示意了一下，阿秀等人会意停下了脚步。毛人凤陪着林夕走到舷梯口，林夕停下脚步向毛人凤问道：“先生，您有话要对我说？”

毛人凤诡异地笑了下，道：“听说你和阿秀的八字不合？”

林夕扭头看了阿秀一眼，然后讪讪地冲毛人凤笑了笑，“您都知道了？其实我本来没想看什么姻缘，就是闲着没事儿想去寺里上柱香，谁知她非要跟我一起去，所以解完签之后就顺便......，其实主要是她想看姻缘。”

毛人凤笑了笑，“谁想看都是应该的，不过啊，不要听那些算命先生乱说，他们都是信口开河骗人钱财的，当初我和向影心成亲的时候，也去合过八字，那算命先生说的，简直就是天花乱坠，什么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什么多子多孙大福大贵，可后来怎么样？你也都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你也不要听他们乱讲。”毛人凤拍了拍林夕的肩膀，又道：“阿夕呀，你记住，你的菩萨就是我，只要有我在，就有你的荣华富贵，对你来说，我这座菩萨才是最灵验的，我说你们八字合，那就是合，懂吗？”

林夕忙点头，“先生，我懂，您就是我的一切，您的话就是我的人生批语。”

毛人凤点点头，又道：“昨天晚上她打电话向我述苦，说你理都不理她，一个院里住着，连你的影都见不着，说你嫌弃她。”

林夕：“先生，咱俩不是说好的吗？等这一仗打完咱们再研究这事儿，所以现在我不能离她太近，万一......”

毛人凤又笑了笑，“前天晚上咱俩是这么说的，不过，现在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接她回来了，从现在起，她就是你的人了，生是你林家的人，死是你林家的鬼，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得把她娶了。如果你真感念我对你的恩德，那就善待她，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给她委屈，答应我，等这仗打完，就回来正式迎她过门，不许再说别的，你得让先生我对得起她。”

林夕点头，他知道现在多说无益。毛人凤又道：“她说她想跟你一起去锦州，你就带上她吧。”

林夕暗叫不好，这可绝对不行，一个文华就已经让自己很难受了，再多一双眼睛那可就把自己彻底给看死了，而且阿秀可比文华老练多了，她在毛人凤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见多识广，不论是心智还是经验，都是不容欺骗的。林夕扭头看着阿秀，犹豫片刻，向她点下头，阿秀会意地走过来，林夕对她道：“当着先生的面，我答应你，等锦州这仗打完，我就回来正式娶你过门，你放心，冲着先生，我也不会给你委屈，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一会儿你就到寺里去求一根降龙木。”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阿秀不禁也抿嘴微笑，林夕又道：“锦州你就不要去了。”阿秀马上又把笑容收敛了，看了毛人凤一眼，林夕忙道：“那地方在打仗啊，这里没外人，我说句晦气的话，这一年里，共军就没打过败仗，国军是只要不败就算胜，那个算命先生拆解的锦字我可是真往心里去了，万一象长春一样被共军给围起来，再想出来可就难了，我一个人自信还可以回来，如果带上你我就不敢说了。”

阿秀将目光转向了毛人凤，毛人凤对林夕道：“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我怀疑林娜是**间谍，你就让她跟这架飞机回来吧。”

林夕心里一沉然后又是一喜，喜的是林娜现在还安然无恙，沉的是毛人凤要对她下手了。林夕敏感地察觉到毛人凤只用了‘怀疑’两个字，并没肯定，看来邹志阳并没有开口，于是便试探道：“您没有从她表哥邹志阳那里先了解一下？”

毛人凤：“邹志阳突然失踪了，所以我才怀疑林娜。”

突然失踪？那就不是有计划的撤离！逃跑了？可理由呢？邹志阳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逃跑呢？被毛人凤抓起来了？那毛人凤又没必要说他失踪了。林夕问道：“邹志阳死了？”

毛人凤凝了林夕一眼，沉声回道：“他失踪了。”

林夕点点头，“我明白了。”

毛人凤：“你现在已经有了阿秀，就不要再过问林娜的事情了，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林夕没言语，皱着眉将目光转向了远方。毛人凤阴沉地逼问一句：“你很为难吗？”

林夕转回脸冷漠地瞟了阿秀一眼，然后向毛人凤道：“为难倒谈不上，就是心里有点堵的慌。如果您是在给我下命令，那我也只能执行，但如果不是命令，我希望您能让我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毛人凤：“那你想怎么处理呢？”

林夕：“她就在我身边，只要我给她下两个鱼饵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共谍，如果她真是共谍，我一定会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个世界，您放心，我不会心慈手软的，但如果她不是共谍，我还是希望您能给她留条生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多给点钱也就打发了。”

毛人凤似有所思，林夕又道：“我这人不多情，但您知道，我是有义的，虽然她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毕竟跟了我一回。”然后又看着阿秀道：“如果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会记住她一辈子的。”

毛人凤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下头，道：“好吧，这件事就由你自己去处理好了，我只给你提一个要求，不管她是不是共谍，让她尽快从你身边消失，至于她的生死，我就不过问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讲条件，我给你一个面子，不过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林夕终于松了一口气，忙道：“谢谢先生，学生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看着林夕上了飞机，阿秀道：“如果林娜真是共谍，您认为林夕会杀她吗？”

“随他便吧。”毛人凤轻笑一声，“林娜只是一只小蚂蚁，无足轻重，如果能因此而拢住林夕的心，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对付他这种人的办法就是，适当地卖些人情给他，让他总是觉得亏欠你的，明白吗？”

阿秀：“这是他的弱点，谁都可以利用，您想想，道长为什么会一直惦记他？”

毛人凤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