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9月17日（9）

小白楼

周应群回到办公室，见只有陈士龙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喝茶，便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也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陈士龙这才问：“什么情况？”

周应群自己先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陈士龙：“你说，林夕只请了我和李汝和，却没有请江伟，这是什么情况？”

陈士龙寻思了一下，问：“那他都说了些什么？”

周应群：“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告诉你。”

陈士龙：“按理说，他这么做应该是想跟你和李汝和谈论有关江伟的事情，但你这么问，我感觉好象又不是。”

周应群点点头，“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奇怪的是，整个席间，他一句正经嗑都没有，末了，就是请我和李汝和吃了一顿饭，他跟我打了这么一个哑谜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陈士龙：“那他就是想探探你的口风，他今天去火车站看了那个留言，知道我们在抓苏楠，所以他想看看你到底了解多少东西，是否了解苏楠的底细，是否知道他和苏楠的关系，换句话说，他想知道你是否在怀疑他。”

周应群：“后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又感觉......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如果他真想探我口风，那也应该拿话套我才是，可临到散席他都什么都没说，也真能沉得住气，难道他就等我主动开口吗？”他又晃了晃头，“他忽然让我感觉有点儿高深莫测了。”

“也许他就是在察颜观色。”陈士龙忽然又一笑，道：“好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下午江伟去过林夕那院。”

“嗯？”周应群不禁惊疑一声，忽又笑了，“这倒有意思，江伟下午去见过林夕，而林夕晚上却没有请他，真是耐人寻味。”

陈士龙：“林夕今天的行程也很耐人寻味。”说完，示意周应群去看黑板，两个人走到黑板前，陈士龙指点道：“林夕一早去了迎宾旅社，他肯定是去调查屏风的；然后他去了火车站，去看了启事板上的留言；然后又去了司令部，特意去看了那张城防图，这忽然之间，他也对城防图产生了兴趣，耐人寻味呀。”

周应群摇了摇头，“你以为，他真有那个本事去偷城防图吗？”

陈士龙讪笑道：“这个你还真别说，保密局里可拿他当个神，来无影去无踪的，就没他做不到的事情，当年我在投靠党国之后，也是有好一阵子没敢露面，后来听说毛人凤把他抓住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周应群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们现在看问题一定要客观，要有理有据，不能带有偏向性，不能因为你想把他做成青蛇而就认为他是青蛇，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江伟是青蛇。至于林夕去看城防图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他就是负责保密防谍的，检查城防图的安全措施也是他的职责所在，我感觉，他是担心江伟去偷，所以才跑去看一眼的。”

陈士龙话一转：“对了，那你有没有问他有关姚美贞冤案的事情？”

周应群点头，“问了，他说姚美贞招供的时候他不在场，那份供词是那个小丫头文华诱导出来的。”

陈士龙翻着眼睛迟疑了一下，问：“你信了？”

“信了！”周应群点下头，然后又诡异地一笑，道：“不过我认为他是故意回避的，他早就知道姚美贞是冤枉的，所以躲了，他是故意制造了那个冤案，现在的问题是，欧阳少华到底是谁杀的，这件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陈士龙：“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周应群：“制造冤案并不能说明什么，我跟军统打了很多年的交道，很了解那帮人，他们好干这个，外边人都以为军统破案快，办案效率高，其实是他们做了不少冤假错案在里边。尤其象这个案子，宁静的证据一点都没有，而姚美贞却是人证物证一应俱全，看似铁证如山，换作其他人，也会趁机把案子先结了把功先邀了。毕竟他没有把宁静放回去，一直按在眼皮底下，所以单凭姚美贞的冤案还不能断定他就是**，而且那天李云飞带宁静出城，我也认为他是想杀人灭口，好把这个案子彻底落实了。”

陈士龙：“那那两个问题你跟他探讨了没有？”

周应群点头，“我也提了，不过他还真给出了一个看似可能的答案。范汉杰在锦州扩编新军的时候，的确是从二十七军里招来了不少老部下，这些人跟宁静和欧阳少华都认识，也的确不在司令部里，林夕认为杀害欧阳少华的凶手应该就在这些人当中；至于欧阳少华为什么会往那条路上走，林夕认为那应该是欧阳少华主动去找他的，他把宁静当做共谍抓走以后，欧阳少华应该会有所表现，这个解释倒也合情，但是时间不对，过程也不对，还是有不合理的地方，所以这个案子还是有很多疑点的，看来以后我得找个机会也请那个文华过来喝喝茶了，那个小丫头是个雏，好骗。”

张文其带陆一风进来了，周应群忙问：“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有重要情况吗？”

陆一风走过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周应群，道：“这是屏风让我发在明天报纸上的。”

周应群接过来展开看了一下，不禁惊诧道：“五条？！”陆一风点头，周应群不禁皱起眉头，将纸递向陈士龙，“陈先生，你看看有没有你熟悉的？”

陈士龙接过去看了一遍，然后摇头，“没有我熟悉的，看来这个屏风还真不简单。”说完，将纸还给周应群。周应群又低头看看那张纸，不禁道：“这些**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五条广告五个地点，时间还都是下午两点，显然是四条假的一条真的，我们要怎么办呢？”

张文其想了一下，道：“两个办法，一个是派人跟踪他，另一个是在五个点上都埋伏人手。”

周应群摇摇头，“以他今天的警觉程度来看，派人跟踪肯定是不行的，他在去接头地点之前，肯定是要钻胡同的，用人跟的话，肯定会被发现。而五个点上都布人难度也不小，我们能调动的机动人员总共不到三十个，一个点上只能放五六个人，有些单薄，如果他们逃跑我们不好追，而且除了蹲守在大十字路口的那三个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认识他，连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让他们怎么去布点？”说完，看着陈士龙又道：“另外，苏楠会不会在接头地点与他见面也很难说，万一苏楠还是在必经之路上截住他，那我们就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陈士龙点点头，张文其不禁为难道：“那我们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就让他们接头了？”

周应群凝眉不语，走到地图前，将五个地点逐一查找定位。陈士龙凑过来道：“我先给你解决这两个难题，人手不够可以把监视点上的人都拉过来，明天下午让李汝和看着林夕和江伟，把他们留在司令部里不让他们脱身，这样就可以多出来二十多个人，每个点上就可以布十个人了。”

周应群点头，“好主意，另一个呢？”

陈士龙：“找警察局配合一下，现在就去那三家旅社给所有房客办理临时居留证，我们趁机给他照张相，这样的话，我们的人就可以都认识他了。”

“好主意，陈先生果然有一套。”周应群点头，又道：“一会儿我们再出去踩踩点，应该还可以再选出来两三个重点。”说完，他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圈，道：“虽然后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他脱离了我们的视线，但我认为他今天的活动区域应该就在这一带，真正的接头地点也应该就在这一片区域里，除非他以前到过锦州，对锦州很熟悉。”

周应群把纸递给张文其，“把这个抄一遍，然后送陆先生去报社。”说完，又问陆一风：“今天那边有什么情况？”

陆一风：“幸亏我走的早，今天林夕还真去盘问屏风和齐杨了。”

周应群点下头，“那他们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麻烦？”

陆一风：“按齐杨的话讲，就是回答的非常巧妙，滴水不漏，没有一点破绽。”周应群点点头，陆一风又道：“不过，屏风倒是起了一点疑心。”

周应群急忙追问：“嗯？怎么回事？”

陆一风：“屏风问了我和齐杨到锦州以后的行程。”

周应群又急忙追问：“那你们是怎么回答他的？”

陆一风：“我没敢撒谎，承认了十二号晚上回了锦州，我给他的解释是怕齐杨不明情况着急，所以就赶回来通知她一声。齐杨的解释是，十一号晚上她回了城外的娘家去看父母了，所以十二号下午才进城。”

周应群扭头问陈士龙：“陈先生，你认为有没有问题？”

陈士龙寻思了一下，道：“问题是有，不过并不大，虽然违反纪律违反规定了，但理由还是可以让人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