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9月22日（8）

离开司令部，林夕心情很沉重，他已经明白了江伟的意图：他这是要主动暴露自己，以便能为青蛇案画上一个句号。回到锦园，文华便来报：“先生，刚才江处长打来电话，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找您商量。”

林夕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李参谋长找我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们的计划奏效了，江伟向李汝和献计，说让宁静假冒化蝶，去给共军送一份假城防图，以误导共军的攻击方向。”

“假冒化蝶？”文华迟疑了一下，兴奋道：“我明白了，他是想趁机把真图送出去！”

林夕点头，“对，所以我们决定将计就计，一举揪住他的青蛇尾巴。”

林夕来到西院见到江伟，道：“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江伟：“你有办法吗？”

林夕沉默了，现在城门紧闭，想混出去是不可能了，硬闯？机会也几乎为零，环城阵地无缝连接，城垣、碉堡、暗堡、壕沟、护城河、铁丝网、地雷、探照灯，一道道封锁线，就是自己一个人夜突，希望也十分渺茫。

江伟：“没有其他办法了，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了，我们的大部队很快就会对锦州形成合围，到那时候，就更不可能把城防图送出去了，所以现在只有尽快把我了结了，你才有出城的可能，时间紧迫不能再犹豫了。”林夕无奈地点点头，江伟取出两卷微型胶卷，将其中一卷递给林夕，道：“所有情报都在这里，你把它收好。”

林夕接过来，江伟又道：“我的计划是，明天我把这卷胶片给宁静带上，在送她出城的时候，你要汇集李汝和和周应群对她进行搜身，在那时候，你要站在周应群身边，我会突然拔枪向你射击，我相信你的身手，你一定可以拉周应群为你挡子弹。”林夕点点头，江伟继续道：“然后，你开枪打死我。”

林夕：“我可以把你打伤，我有把握让子弹从你心脏旁边钻过去。”

江伟果断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要孤注一掷，你一定要打在我这里。”江伟在自己的眉心上点了一下，继续道：“王世贞被救的消息我听说了，虽然不是你做的，但他们一定会怀疑你，所以你只有打死我，才有可能获得李汝和的绝对信任，才有可能获得出城的机会。而且，我也不能再回南京，你也绝对不可以把我送回南京，那里有我的妻子和孩子，还有我的同志，就让我一死百了吧。”

林夕点点头，无奈道：“好吧，我这就回去让宁静过来。”

江伟：“你有火力小一点的手枪吗？”

林夕点头，“有，明天早上我让宁静带给你。”

为自己设计死亡，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壮，他所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勇气。但林夕并没有多说，他答应了江伟，其实他也非常无奈，现在情况危急时间紧迫，此刻他也别无他法，他知道，一旦大部队包围了锦州，那就再无出城的可能了。他们在城内同敌人周旋斗争，不就是为了这份城防图吗？如果不能将城防图送出城外送达野司，那么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而且同为情报员，林夕也能深深地理解江伟，因为他们都是除了信仰皆可牺牲的一类人，使命高于一切，当需要他献出自己生命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

回到东院，林夕把宁静叫到办公室，只简单地对她说了一句话：“西院的江处长有一项非常特殊的任务要交给你，你现在就过去找他吧。”

宁静去了，文华道：“先生，明天会有结果吗？”

林夕：“我希望有结果。”

文华：“那现在可以报告局座了吗？”

林夕：“明天吧，不管明天有没有结果，都上报毛先生。”

“报告！”李营在外边报门。

林夕：“进来。”

李营走到案前，道：“林专员，刚才老秦的媳妇跟我说，她想后天就让老秦出殡入葬，您看行不行？”

林夕：“就随她的意思去吧，我管不了那么多。”

李营：“可是现在全城封锁，要出城的话得您帮她说句话。”

林夕这才反应过来，他心中不禁也一动，这的确是一个出城的借口，便点头，“好吧，我这就向李参谋长请示一下。”说完，抓起电话打给李汝和：“李参谋长，秦江山的老婆想后天把秦江山出殡入葬，您给批一下吧。”

李汝和：“林夕呀，这个时候非常敏感，不管什么情况，一律不许出城。你告诉他老婆，让她在城内找块地先把秦江山埋了，等这仗打完以后再说。”

放下电话，李汝和不禁也动了一下心眼儿，他犹豫了一下，随即抓起电话打给周应群：“老周，刚才林夕打电话跟我说，秦江山的老婆想后天把秦江山送到城外入葬。”

周应群：“噢？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李汝和：“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任何人不许出城。”

周应群迟疑了一下，道：“不，你批准他，让他们出城，而且还要让他亲自负责监管。”

李汝和心领神会，“好，我明白了。”然后马上又打给林夕：“林夕呀，秦江山的事儿我又考虑了一下，还是让他到城外入土吧，虽然他是你们保密局的人，但也算是我的老部下，人死情还在。不过呢，你要亲自负责监管，绝不能让**钻了空子。”

林夕放下电话，心一下子又凉了，李汝和这一反复，他知道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他抬头对李营道：“李参谋长已经批准了，让她做准备吧，不过送葬人员要限制在二十人以内，你要一个一个地都给我核查清楚了，到时我会亲自去监管，如果让我发现有可疑分子混入其中，你就给秦江山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