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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鸦儿浴身 盲眼指路小说:野垣惊铃 作者:春雨笠农 更新时间:2017/11/23 8:10:37 鸦儿已知道老太太所指,连忙从背箱中拿出那柄小锄头,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枯手上下摸索,震撼不已。 小锄的铁头阴寒煞人,而木柄暖热温润,异香扑鼻,沁人心脾,握在手中,热流涌动,全身舒泰,血脉通畅,宛如处在暖春三月,花开馥郁,艳阳高照,心情愉悦。 鸦儿向老太太解释这锄头的来历,老太太吃惊:“锄子的铁头炼自地府利器,已属罕见,这十万年蟠桃木连仙界都尊为重宝!孩子你好福气,有这蟠桃木,就可以让你除去阴气,消减死光,甚至脱胎换骨!” 老太太让杨豆腐烧了一锅热水,倒进大木盆,把锄头木柄放置在热水中浸泡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拿出擦拭干净,小心收好。一股桃花香气自木盆中升起,氤氲不散,众人深吸几口,皆觉得心胸清明,四肢升温,惬意轻快。 老太太让鸦儿脱衣洗浴,鸦儿扭捏不动。“拍肚”不由自主红了脸。 杨豆腐瞧见鸦儿的窘态,笑了几声便到外间店铺继续忙碌活计。 拍肚起身也想走,却被老太太喊住:“小老鼠,哪也别去,帮这孩子洗一洗,搓搓后背,我眼瞎,不能帮他!” 拍肚瞪大双眼:“您……您……看出来了!” 老太太抬起脸,空洞的眼眶更加吓人:“我眼瞎,可心里明白。拍肚肮脏,带一股臭味,如今多了一股腥气,步伐变轻,话音有女声,定是女妖附体……你在草堆旁哭泣时,间或掺杂鼠辈的吱吱声。还有,你的双手骚动不静,按在桌面上不停刮擦,这是老鼠习性,四爪爬挠,无休无止!我看,你是鼠精!” 高鸦儿惊喜,说道:“姑姥姥,你眼盲,可胜过我这明眼人。她这习惯我就没看出来!” 拍肚恶声道:“老太太,这孩子救过我的祖奶奶,为报恩,我祖奶奶让我护卫这孩子南行,绝不是卖身于他,做搓澡擦洗的杂役!再说,我虽是妖,可总归是女身,男女授受不亲!”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道:“小老鼠,话是不错,不过,方才鸦儿垂死之时,我听见草堆旁的野鬼都喊你‘小寡妇’……你还和拍肚本人辩解说自己的男人没死,头缠白布为了好看……” 拍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鸦儿见状,说道:“我自己洗就行了!” 老太太摇头:“孩子,你刚脱离死劫,身子弱,哪能擦洗透彻?擦洗不透,身上死气难除,你若出门,恶犬自会把你撕成碎片!” 拍肚一跺脚,骂道:“乌鸦,脱衣服……”又凄惨说道:“我上辈子没行善,这辈子投胎做老鼠,苦苦修炼。就为了有朝一日养尊处优,享尽富贵,没料想,到头来,还得给人做使唤丫鬟,真是命苦!” 鸦儿羞涩,迟疑不定,拍肚急躁:“你还真当自己是爷,装样作态!”伸手拽住他,不由分说,剥去鸦儿衣物,煞是利索。在木盆前放了马扎,把鸦儿按坐上面,用毛巾蘸着蟠桃木泡出的热水擦拭前胸后背。 鸦儿心口通通直跳,任由尺女白布。尺女力道狠猛,鸦儿忍不住**。 老太太不满:“小老鼠,你这是替人擦澡,还是刮猪皮?自己的男人心疼着点!” 尺女又愤怒:“我不是他媳妇……他又穷又酸又憨,整个一头蠢牛,和他同行几天,就厌烦死人,躲还来不及!” 老太太倚在被子上,慢悠悠说道:“小鼠精,眼界太浅,怪不得都说你们鼠目寸光。我师弟的外孙怎了?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孩子慈悲心善,神鬼护佑,暂时潦倒,日后必将腾达。现在你伺候她,这是你的福气,他一高兴,可以赏你个姨太太做!” 尺女附身的拍肚怒眼圆睁:“我就这么卑贱,嫁个穷小子还不能做正房?” 老太太眉头眯着眼,乐呵说道:“谁说我师弟的外孙穷?那才瞎了眼!你看他身上带的东西,雷公衣,地府锄,天庭蟠桃木,世所罕见,拿一件拿出来卖,遇到识货的人,能换得万两白银,一辈子衣食无忧,桌前吃香喝辣,床上三妻四妾。这年头,五两银子能买一个丫头,百两银子能娶上一门好亲,有钱人也许缺德但是不缺媳妇。等这孩子发达,就是你想做他的姨太太都排不上号。现今多献点殷勤,伺候好这孩子,他一动心,好歹赏你个名份!” 鸦儿急忙说道:“姑姥姥,锄头、蟠桃木这些东西都不能卖……” 老太太拍着腿,背倚棉被,说道:“对,宝物岂能轻易出手,即使穷得要死,也得珍藏。实在没活路,就把这老鼠媳妇插上草标卖了,也不能贱卖宝物,亏本啊!只要有钱,媳妇可以再娶!” 鸦儿嘟囔:“这是啥话,媳妇随便换,家里都成窑子了!” 尺女被讥讽的有气无处撒,又不敢忤逆这老太太,她心里明白,老太太虽然眼盲,却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自己和她掐架,那是小兔子斗老虎,赢了志气输了小命。又觉的心有不甘,手中发劲,扭得鸦儿肉皮发紫。鸦儿实在忍不住,哀叫连连。 老太太听得鸦儿的呼痛声,冷笑说道:“小鼠精,你莫不是想做正房,别做白日梦了,人间婚配,都得讲究门当户对。鸦儿受神鬼护佑,绝非穷贱之人。他的正妻定是名门闺秀,这才般配。再看你的出身,积祖钻地洞,上不得台面,做个姨太太也是高看你!” 尺女再也忍不住,把手巾往盆里一甩,水花四溅,冲老太太喊道:“我们鼠族隐身地下,可也知道廉耻,也要脸面的。我虽低贱,也有硬骨,绝不攀龙附凤。低三下四求人怜悯的事,我做不来。宁守孤身,不做伺妾;宁躲地穴,不受白眼!” 老太太大笑:“好好,好志气的小老鼠,有自知之明。在这我告诫你,对鸦儿可以动心,绝不能动情!人妖相恋,必受天谴!” 鸦儿心生恻隐,低头不语。狐仙明睐曾经说过,人妖殊途,不能匹配。可是一想到尺女若寻个公鼠做夫君,整日窜行屋角洞窟,又觉不忍。 老太太招呼尺女:“过来,我有话对你讲!” 尺女愤怒难堪,但见老太太诚恳,不似有诈,慢慢靠近。 老太太凑到尺女耳边小声说道:“我眼瞎,但是最能给别人指路。小鼠,方才我是试探于你,说几句玩笑话,莫要动真气。其实,妖类若要与人相恋,也有一途,就是设法沐浴天灵之光,去除妖气,脱胎换骨。” 尺女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老太太,天灵之光可遇不可求,修炼数百年,渡过雷劫,九死一生,方能沐浴,那时,臭乌鸦的骨头都烂成泥了!” 老太太郑重说道:“天灵之光会被雷劫激发,但是,若行得大善,感动苍天,即使道行浅薄,也会恩赐此光……另外,雷宫若有人出手相助,机会更多!” 尺女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低着头回到鸦儿身边,捞出毛巾,蘸水揉擦鸦儿胸口,温柔细致。 平时鸦儿在天齐庙,极少洗浴,舅舅疏懒,更不会替他烧水擦洗,若是身上泥垢多了,就到河沟里洗浴,冰凉刺骨,污泥熏臭。此时有人伺候,温水白巾,轻擦慢揉,舒坦无比,周身毛孔全部张开,摇头晃脑说道:“有人搓澡,太舒坦了,就像在奢香楼一样……”发觉说错,赶紧捂住口。 尺女用手勒住他的脖子:“臭乌鸦,还真把我当成下九流的窑姐了!” 鸦儿连连求饶,尺女这才放过他。最后,尺女又要擦拭下面,鸦儿捂住不放手,也不起身。尺女气咻咻地把毛巾掷到水中,说道:“谁还愿意擦你那脏东西,你真以为我是奢香楼的雌老鼠!” 鸦儿手忙脚乱地自己擦拭一番,赶紧穿上衣服。浑身暖热,轻松无比,脸颊通红,不知是烫的还是羞的。又闻了闻身上,高兴说道:“真香,比奢香楼的脂粉还香!自自然然的桃花味!” 老太太惊异:“孩子,你这小小年纪,还真逛过那窑子!” 拍肚撇撇厚嘴唇:“老太太,你可别小看他,他不但去过,还在那里住过一夜!” 鸦儿惊恐:“尺女,这事你也知道?” 拍肚得意:“津门县的人事瞒不过鼠族,墙角,梁头,窗台,都有我们的眼线!无论事情多么隐秘,瞒不过天,天上有神眼,瞒不过地,地下有鼠耳!” 鸦儿只好如实把自己和舅舅被警察局长逼进奢香楼住宿的事情讲给老太太。并且再三声明,舅舅冯音鹤做过什么他不知道,不过,他洗完澡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没有什么不轨之举。 老太太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道:“孩子,你再到外面试试,瞧瞧那群狗是否还扑咬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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