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含泪决定

在生命的长河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低头，学会打理好情绪、重新上路。生活中有些事来不及选择、也没有机会选择，但一定要记住再难也不要放弃，再累也要坚持。

韩军回家了，回到了稻香村，永远沉睡在大运河畔、静静的守候着生他养他的那片热土。堆起的土丘前，凤仙哭的天昏地暗，她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韩磊和韩絮跪在母亲身后，两个孩子的泪水早已哭干，近乎呆滞的眼神里有的只是迷惘。

凉风习习地吹着，河面上氤氲弥漫，几艘木船飘荡在运河上，不时地传来艄公的吆喝声、吆喝声低缓而深沉。凤仙双手抓着坟头的黄土，身子急剧地颤抖着、哭声却渐弱了下来……

“妈，您怎么了？”韩磊站起身搀住了凤仙。

“妈，爸走了，您千万不要吓小絮、小絮好害怕……”韩絮也跑了过来，抽泣着说。

凤仙抬起头看看韩磊，又扭头看看韩絮，她紧咬着嘴唇、缓缓地站起了身。“妈不哭，妈现在带你们回家……”凤仙伸开双臂拉住两个孩子，失神地迈动着脚步、一步步向家走去。

…………

回到家里，尽管凤仙强迫自己坚强起来，还是无法承受沉重的打击，最终病倒在床上。看到病床上的凤仙，两个懂事的孩子没有去上学，孩子们放心不下、争着要留在家里照顾凤仙。

夜已深，万物沉寂了下来，月亮悄悄躲在了云层后面，星星眨动着寂寞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孤独。稻香村的村民们像往常一样，早已熄灭灯光，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梦境。村后的三间砖瓦房里，灯光依然亮着，凤仙仰躺在床上，憔悴的脸上失去了原有的气色，蓬乱的头发贴在额前、悲痛的眼睛里带着隐隐血丝、干裂的嘴唇紧闭着。凤仙仰望着屋顶，静静地想着心事……

韩絮趴在凤仙身边，一双小手抓着凤仙的胳膊，圆睁的眼睛里流露出惶恐与不安。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韩磊端着一碗面粥走进来，他蹲坐在凤仙的床头。“妈，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俺给您做了一碗粥。”韩磊低声喊叫着。

凤仙的目光移向韩磊，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妈，哥哥给您端过来了，您就吃点吧！”韩絮站起身，托起凤仙的头。

凤仙微微地动了一下身子，双臂支撑着床，吃力地坐了起来。“孩子，妈吃不下……”凤仙慢慢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很柔弱。

“妈，您一定要吃饭，您要是倒下了，俺和妹妹咋办？”韩磊眼里泛着泪花，泪花顺着长长的睫毛滴落在饭碗里。

“你俩不要担心，妈没事、妈真的没事……”看看身边懂事的孩子，凤仙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俺会一直守在妈的身边，妈的病也一定会好起来的。”韩絮依偎在凤仙身边，小声说着。

凤仙闭上眼睛寻思了一会，然后缓缓地把眼睛睁开了。 “磊磊，你先把碗放下，妈给你说点事。”凤仙目光看向身边的韩磊。

韩磊放下手中的饭碗，坐在凤仙身边、低声问道：“妈，您想说啥？磊磊在听。”

凤仙把两个孩子揽在了怀里，慢慢说道：“孩子，你们的爸爸已经不在了，妈的身体又这样，不能让你们俩都去上学了，妈想让你们俩留在家一个，让另一个继续上学。妈知道你们都想上学，可咱家里现在的情况……”

没等凤仙说完，韩磊就抢着说：“妈，俺是哥哥，俺留在家里照顾您。”

“妈，让哥哥去上学，俺留在您身边。”韩絮也叫嚷着。

凤仙轻轻**两个孩子的头，含泪说道：“你们俩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妈知道你们都应该去学校读书，做出这个决定，妈心里也很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你们哪个留在家里，妈心里都疼……”

“妈——”、“妈——”，两个孩子靠在凤仙怀里，抽泣了起来。

“日子总会一天天过去的，你们都是大孩子了，赶快擦擦眼泪。”凤仙一字一句地说着，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妈，我不哭、我和妹妹都不哭。”韩磊仰起头，看着凤仙。

凤仙拉住韩磊的手说道：“磊磊，妈决定让你留在家里，让你妹妹继续念书，你会不会怨妈？”

“妈，磊磊不怨、磊磊愿意留在妈妈身边。”韩磊急促地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真是妈妈的好孩子。”凤仙把韩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眼里的泪水不经意间滑落下来。

“妈，小絮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小絮要留在家里、让哥哥去上学。”韩絮双手勾住凤仙的脖子，哭泣着说。

凤仙轻轻推开韩絮的头，牵强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你是妈的好闺女，妈知道小絮最听妈的话。记住妈的话，以后好好学习，将来能考上大学。等你有出息了，不要忘记妈、不要忘记你哥、不要忘记这个家……”

“妈，小絮会听妈的话、永远都会听妈的话……”韩絮又一次扑倒在凤仙的怀里。

…………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声，打破了夜的沉寂，稻香村的村民们却依旧继续着睡梦。凤仙双手搂住韩磊和韩絮，两个孩子在她怀里沉沉入睡。渐渐地，凤仙眼里的泪水越涌越多，最终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滴在两个孩子的脸上。一颗孱弱的内心，虽然承载着伪装的坚强，却涌满着人性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