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开大连

秋风来了，树叶落了、树枝还在孤独地守候着。无论生活有多么残酷，都要咬牙挺过去，千万不要让悲伤吞噬了意志。用心生活，黑夜迟早会醒来、阳光也会灿烂……

房间里，韩军的骨灰盒放在床上，凤仙蹲在地上，双眼呆呆地看着骨灰盒、此时她的心已经被完全掏空。韩磊和韩絮静静地蹲坐在凤仙身边，无声地流着眼泪、悲痛的目光里流露着迷惘。

外面的雨‘哗哗’地下着，仿佛要发泄完内心中的伤感与哀思。风裹着雨，阵阵拍打着虚掩的窗户、窗扇在不停地颤抖着。凉凉的斜脚雨，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落在凤仙的身上，她的身子微微发着颤，早已被雨水浸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凤仙瘦弱的身躯欲显单薄。

不知过了多久，雨息了、风却逐渐变大了。“咣当”一声，一股强风怒吼着、吹开了两扇窗户。两个孩子身子抖动了一下，靠在了凤仙身上，母子三人依偎在了一起。

看着床上的骨灰盒，母子三人的眼神里有着太多悲哀，泪水淅淅沥沥地流淌着。突然，凤仙伸开双臂抱起骨灰盒，紧紧地贴在了胸前，低声哭泣道：“他爹，你睁眼看看，我和孩子都在……”

“爸，磊磊来看您了……”、“爸，小絮想您、小絮不能没有您……”两个孩子**骨灰盒，哭叫了起来。

风吼叫着，把房间内的哭声吹的很远、很远。这个夜晚注定融满了悲痛与哀思……

夜的面纱渐渐淡去，黎明的曙光弥漫进来，那盏灯光在房间里更显孤寂。“孩他爹，咱们回家、咱们现在就回家。”凤仙站起身，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两个孩子拉着凤仙的衣襟，默默地跟在身后。

走出厂区大门，母子三人坐上发往大连火车站的车，这是最早一班车，车上稀疏地坐着几个人。坐在车上，凤仙把骨灰盒放在自己腿上，一双呆滞的目光盯着骨灰盒，那刺眼的骨灰盒在视线中颤动着，她仿佛看到韩军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孩他爹，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凤仙喊叫了起来。

“妈——”、“妈——”身边的两个孩子惶恐不安地看着凤仙。

听到孩子的叫声，凤仙回过神，她眨动了几下眼睛，发觉韩军的身影瞬间消失、眼前是一个孤零零的骨灰盒。“孩他爹，你怎么这么狠心，扔下我们娘仨。你就这样走了，我怨你、我恨你，呜呜……”凤仙说着说着，痛哭了起来。

车上的所有人听到哭声，都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当他们的目光触碰到那个骨灰盒时，每个人的脸上有着震惊与同情。哭声越来越悲痛，车上的人被哭声揪住了心，他们沉默着，一双双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此时却显得是那样漫长，凤仙盼望着早点到达大连火车站、早点坐上火车、早点带自己的老公回家。

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母子三人下了车，远远地望见了‘大连站’。走在宽阔的马路上，人流车流熙熙攘攘，两个孩子新奇地东张西望着，突然韩絮的脚步缓慢了下来，她的目光盯向路边一家早餐店。诱人的香味飘荡过来，让韩絮想到了饥饿，她的嘴唇张合着、吞咽着口水。

“小絮，你干嘛？赶快跟上呀！”韩磊跑过去，拉住妹妹的手。

“哥哥，俺饿……”韩絮咽了一口吐沫，低声说道。

凤仙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她忽然想起两个孩子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饿了吧！妈带你们吃饭去。”凤仙强忍着悲痛，慢慢说道。

凤仙迈步向路边的早餐店走去，两个孩子慌忙跟了过去……

走进饭店，凤仙要了四个包子，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凤仙抱着骨灰盒静静地看着。韩磊抬起头，看到妈妈没有吃，他停止了咀嚼。“妈，您也吃。”韩磊把手中的半个包子凑到凤仙的唇边。

“妈，您吃俺的，俺吃饱了、俺不饿……”韩絮也把手中的包子递到凤仙面前。

看着面前两个懂事的孩子，凤仙眼里涌满了泪水，她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你们吃，妈不饿。”

“俺给妈留着，等妈饿了再吃。”韩絮说着，把半个包子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凤仙再也不能克制自己，她腾出一只手搂住了韩絮、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妈，您别哭好吗？磊磊已经长大了，磊磊会守在妈妈身边的。”韩磊含泪说着，依偎在凤仙的身边。

凤仙轻轻抚摸了一下韩磊的头，然后缓缓地站起身，她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走向了店老板。付过账后，母子三人离开早餐店，向火车站走去。

买了火车票，凤仙带着两个孩子坐上了开往家乡的火车。火车启动了，母子三人静静地坐在车厢里，凤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车窗外。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在眼帘里一晃而过，凤仙的视线逐渐模糊了……

钟科长得知凤仙她们一大早就离开了ZY造船厂，心头一阵阵隐痛，他急忙驱车赶往大连火车站。当钟科长赶到火车站时，那班火车已经驶离了大连火车站，他站在火车站广场上，泪水汹涌而下。

无论路在长，无论路有多坎坷，我们都要坚强地走完。为了生活，有时候必须把悲痛隐藏在心底深处，因为以后的每一天都需要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