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叛徒是在开会的人里

丁纯将三千银元带回交付。梁儒心问老寿星，顺利吗？老寿星说，顺利，多亏丁队长。

哦，我以为他们不会守信用。

老寿星说本来他们没打算守信用，丁队长把事扛下来的，被洪小关逼上赌桌！

梁儒心没再多问，随后拿过两封银元，这个给你，宁城你也没玩好。丁纯愉快地接过银元，谢县长。

从未有过的劳累，浑身酸疼，两条大腿根疼，气力似乎完全耗尽。强撑着走出县长办公室碰见常科长，丁科长，不舒服？老熟人一般爱用旧称呼显得亲近。丁纯说替县长出去办事，累死了。常科长说去我那儿坐坐？常科长荣最近升税务科科长，同是科长级别差距很大，税务科的油水众人皆知，梁县长也是为了笼络旧人安抚他没去宁城的遗憾。喝杯水稍微休息恢复体力，丁纯说常科长改天再聊，得去宪兵队报道。常科长说不留你啦，知道你忙，周科长说了，这段时间挺平静，咱们约个地方老同事聚聚。丁纯说，我准到！他在大院外让站岗的兵丁拦一辆拉脚的推车坐上回家。一天一夜的山路奔波，上午的操淡事，整个人脑袋发沉。丁河说你脸色不好，病了？他说冒虚汗，不想动。丁河说你先躺一会儿，我烧个姜汤。丁纯倒下就睡。

下午，丁河不忍心叫醒丁纯，听着不息如雷的鼾声知道他的辛苦，小林一旁数着鼾声。丁河说，叫你哥起来，该门了。小林拖着长腔数到十，终于叫醒丁纯。丁纯用刚打的冰凉井水洗脸，喝了两大碗温热的姜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饿死了，丁姨，我把情况汇报一下。丁河问路上顺利吗，交通站联系上了？

顺利，联系好了，路上没见关卡！

那就好，走吧，先找我师叔。小林，记得我说的话吗？

记得！

去巷子口，别走远！天晚了回来待在东屋，不要等我们！

老中医方子锦将诊所搬到原来诊所的后巷，同仁巷。新诊所是个套间，房间非常破败，这一片居住着不少外来的难民，老居民很少。新诊所的窗外是一片大火烧过的几幢老宅无人居住，散发着屎尿味。

丁河当先进屋，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老中医方子锦，另一个中年人，气色暗淡。丁河问是这位先生吧？老中医方子锦回答，是他。

丁河说先生我们里屋谈？中年人没有犹豫跟进套间。

你在外面，她嘱咐丁纯。丁纯向门外走，老先生说，你在外屋吧，我去门口！

套间里，两人相互打量。丁河问，先生，老梁让你来诊所的？

中年人说，是！

什么时候见的老梁？

你们是什么人？

来接你的人！

怎么证明你能接我走？

你怎么证明是老梁让你来的？

老梁说金创药，来人知道金创药的事！

他告诉你金创药做什么用？

你能告诉我做什么用吗？中年人反问！

谈话僵住，谁也不先吐口。

两个不认识的人很难接头，丁河判断对面的人富有经验，从事地下工作和老梁有过紧密的接触，他的工作态度与老梁相近，沉着冷静，而且已经准备好暴露的可能。虽然戒备心重，从站姿上看不是经常用枪的人，他的神态表明对自己信任大于怀疑，但恪守原则在没有确定身份前不透露一丁点儿情况。

丁纯在外屋听的着急。丁河不急，这不是急的事情，她有把握让对方相信。

她说你在曹家集工作有半年吗？

有！

袭击火车站知道吗？

是我们的人，回答的很含糊。

老梁搞过一批武器？

搞过。

长枪还是短枪！

这个？中年人被问个冷不防，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锐利。老梁确实给游击队运来过一批武器，武器经他的手派发给曹家集游击队。一时他竟想不起来长枪还是短枪。这是个问题吗？他说确实有一批武器，长短都有吧，我接手过，我不能肯定。

我知道，我还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拿的武器。运输的大车有股特别的味道？

醋味！

你的名字？

桂天！

丁纯一听他叫桂天，马上进到里屋。你叫桂天？

是，我叫桂天！

丁纯右手食手指天，今天会下雨吗？

桂天楞了一下，看着丁纯，不会，风大。

丁纯说，没有卖伞的。

桂天说，下雨去腥。

丁纯说这是老梁与你接头的暗号，你来县城用的，对吗？

当初小何被齐生出卖，老梁要与其他四个同志接头，桂天是其中之一。老梁为了预防万一，把四个人的联络点和接头暗号告诉了丁纯，只有老梁知道这个暗号。

丁纯说，我们和老梁不是一条线。我们知道你，你不知道我们！

桂天嘶哑地哭出来，对不起，同志，我们被鬼子包围了，内部出了**。

丁纯赶紧出去把门关上！

丁河说，桂天同志，先别哭，情况紧急，讲情况吧！

我是曹家集党委**。反扫荡结束后，游击队损失惨重，弹药几乎耗尽，二百多人剩下不到五十人，许多人有伤营养不良。老梁命令游击队分散隐蔽休整，曹家集接收了十六个战士，隐蔽点在水家围墙。那是一幢独立大屋，三面是水田，只有一条小路能进来。后墙有一条小河，常备着一条船以防不测。老梁给我们送了两次钱，每次一千，我们留下一千，给小塔村的同志送了一千，是我亲自去的。同志们恢复的很快，那里比较偏僻，乡里的保安队从没去过。本来没什么问题，那天入夜老梁突然来了，进门就命令马上转移。老梁命令队伍出去后游击队向外突围去邻县隐蔽，我率工作人员去县城隐蔽。老梁反复强调有**，不管那一个战士突围出去必须向上级汇报，他不清楚**是谁但人在去曹家大宅开会的人里。老梁告诉我如果跑出去，这里有个诊所，老中医可以帮我。游击队战士动作快，他们先冲出后门刚上船，枪响了。鬼子早就到了，他们是从水田里爬过来的。

老梁发现鬼子有埋伏？

应该发现了，他进门时还不着急，关上大门脸忽然变了，和开门的时候神态不一样。

他冒险报警。平时遇到紧急情况谁来向你们通知？

杭掌柜，他是老梁的交通员，也是警卫，那天他没来。大门外站岗的同志没有发现鬼子，河边还有一个看船的战士发现开的枪。两边水田里突然站起鬼子，他就开枪叫喊，鬼子在水田里。曹峻山带领上船的队员拼死划走，没走的几个战士和老梁开枪还击。他说曹达鱼把我们卖了，去他家开会的同志被包围。我们从后门冲出来跳河，鬼子已经冲到岸边开枪。我和另一个同志上岸后我负伤了。他把我送进城回家了，他是明将埔的人。

老梁没说**的名字？

他肯定不知道是谁，如果知道情况再紧急他也会说的，因为每个人都听见他说出了**，老梁让我们先走，他喊突围的人，告诉组织，有**，有**。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就在开会的人里面。

怎么清楚他说的这句话？

我想拉老梁走，被他推了一把。我心里一直重复他说的话：就在开会的人里面！

你一直从事地下组织工作？

对，我的任务不是打游击。我有枪，平时带枪出门不方便。游击队枪支损失不少，我们地方上的枪支基本全拿出来给游击队重新武装。我和游击队的伤员在一起，别人我不放心，我向老梁保证过，来十六个人，交还给游击队也是十六个，决不少一个！和我一起的有七个地方同志。

开会的人有几个，认识吗？

九个，认识四个，顾宁带来两人。

顾宁?

对，顾宁！他是上级派来买粮食的，我负责接待的他，

是根据地要的粮食吗？

应该是吧，这我不该问，只能全力配合。

他和曹达鱼联系谁牵的线？

县长梁儒心

哦？

丁河想不到梁儒心也牵扯进来。

老梁写过一封信，让我给梁儒心送去，他说他们俩是亲戚，这个忙看他帮不帮。

丁河说，梁儒心让曹达鱼跟老梁接触，曹达鱼见了老梁？

是这样，老梁拿着回信去见曹达鱼，后来就是顾宁与曹达鱼联系。曹达鱼第一次给了一万斤三千斤粮食，曹家集是粮仓。

开会是商量第二批粮食？

还有劝导工作，曹达鱼表现的很积极，我们想把他彻底拉过来。顾宁和我商量过，他愿意做曹达鱼的工作。

顾宁知道游击队的隐蔽点吗？

不知道。

开会的人有谁知道？

副**曹放歌，通信员曹小斤。他俩都是曹家集的人，曹小斤还是曹达鱼家管家的侄子，他负责两边传递消息。

为什么去曹家开会去九个人，这么多人，这不正常？

当时我没想到，这几天我才感到确实不正常，按道理顾宁去就行，曹放歌和通信员曹小斤最多加上两个跟顾宁过来的同志，五个人。另外四个同志是其他游击队的人，来县城买物资的。听说曹家集能搞到粮食，就想跟着去。

这四个人知道游击队驻地吗？

难说，如果是采购人员就有可能来过，每个隐蔽地点都需要运输物资，我们也经常互相支援。

老梁能同意吗？

老梁不在，各地游击队和地下组织损失很大，他一直在重新组织力量，收集人员和枪支弹药。刚好曹达鱼来信说这次多卖些粮食，交易是我和顾宁决定的。

鬼子想收网了。

唉，怪我大意，不该同意一次去这么多人，连累了其他队伍的同志！

开会和隐蔽点遇袭间隔多长时间？

一天，开会定的白天上午，晚上我们就遇袭了。

从曹达鱼家到隐蔽点平日走多久到？

小半天，路不好走，弯道多水路多。抄近道得走水田，得趟过几条小河。

老梁进门身上湿透了？

全是水，我当时以为是出的汗，没想别的。

**是在开会的人里！鬼子包围后，被捕以后马上叛变了，丁河再问，老梁怎么知道内部出了**？

这几天我也想，老梁知道出了**却不知道他谁，而且就在当天赶过来，中间肯定有人通风。

有没有可能是杭掌柜？

有可能。

杭掌柜知道开会的消息

知道，我必须汇报！

老梁得到消息赶过来，晚了一步！

桂天说，同志，你相信我吗？我可以请你们的上级审查我，我接受任何审查！

丁河说，桂天同志，我相信老梁，老梁相信你，我就相信你，所以我来找你！接下来，配合我们找出**！这个范围不大，应该不难。就谈到这里，老先生不是我们的同志，他同情革命给我们帮忙。明天争取找到落脚点，先在这屋后面的破房子藏身，后面出路多比较安全，方便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