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众照相馆

丁纯等四人在城外换乘黄包车进入市区直奔范家酒店。

前台取到两把钥匙，丁纯亮出琴庄警备司令部的证明，副官头衔。经理扫一眼便交代其它事项，仿佛证明可有可无，不让客人难堪也少份戒心，这就是大饭店厉害的地方。

二楼，丁纯小鱼一间，小林陈列一间。两间客房全是套间，面对面。

桌上果然有饭店专用的信笺，其中两张的背面用铅笔写有浅浅的数字，连起就是电话号码。桌上的电话不能用，饭店的电话需要总机向外转，总机能监听到对话。

手指沾吐沫将号码模糊。

小林趴到窗口出神观看下面忙碌走动的行人，小鱼也凑上前俩人兴奋地指指点点。

陈列忙着检查房间，丁纯对陈列的行为很有兴趣，他缺少这方面的经验，眼睛注视陈列。陈列做事给他的印象好像就该这么做事，显不出突兀怪异。搜查房间如同检查自己家里的内务，面面俱到手脚快捷，翻动的角落迅速复位。

陈列不理会屁股后的丁纯，这边房间没有情况，马上进入对面房间，丁纯跟过去观摩学习。

“不是先看屋顶吗。怎么趴下了？”丁纯问。刚才陈列先查的房顶，回到这边变了，陈列爬在地下朝床下窥探，两间客房布局相同区别在于一南一北。

陈列起身：“走路的人想不起拿大顶，从哪开始都行。”

“查什么？”既然房间由上级早以定下，应该没问题，话一出口，丁纯后悔了，陈列做的对，陌生环境必须谨慎，自己也是没话找话。

陈列说：“你应该学会拿大顶，让血倒流，头脑清楚。”

稍作休息，四人上街以酒店为中心熟悉周围道路。小鱼自然挽住丁纯，经过琴庄的表白，她对丁纯产生的情愫日益加深，再说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她有些理直气壮。这里是闹市中心，人流如织，商贾云集，警察和宪兵随处可见。丁纯有意离闹市远些，任意穿过几条小巷街道，见到一个电话亭，按照记忆的号码打过去。

“喂，大众照相馆？”

“我姓丁。”

“哦，您的印章刻好啦，啊，没搬走，本来我想搬走的，这的房租太贵。可是住习惯啦，开同巷都是老熟人也舍不得，您随时过来取。”说完对方挂掉电话。听声音年岁不小，可能身边有人说话故意絮叨。

地址：开同巷大众照相馆。

又给琴庄打过去，嘟嘟嘟嘟半天。再打，没打通，还是盲音，民用线路无法接通军用号码。

路边买了一张地图，丁纯让陈列带小鱼两人去大商店买衣服，每人买两身适合在城市穿的衣服，拦一辆黄包车独自赶往开同巷。

开同巷很短，第二家就是大众照相馆。窗户上贴着两个经营项目：照相刻章。

这是一间狭长的房间，装饰简陋，中间悬挂一块黑幕，挡住后面的暗室。一位老者埋头刻章，馆里似乎没有其它人。

丁纯说：“先生，我刚才打过电话，来取印章。”

“贵姓？”

“丁！”

老者没抬头向后指暗室：“里面坐。”

丁纯坐在照相的长凳上，老者去门前将门关上半扇，回到黑幕边，一脚里一脚外：“顺利吗？”

“顺利，目前没遇到检查。”

“哪的证明？”

“琴庄司令部。”

“哦，这个证明扎实，是孙不平还是孙和平？”

“孙和平！”

“这个到是意外，县城的证明多少都会有人盘查，饭店里有便衣密探，来南京的目的？”

“准备婚礼，采买用品。”

“给你的身份是？”

“副官。”

“合情合理。”

“为什么选这么高级的酒店？”

“因为和你接触的人身份不一般，每一步都得考虑清楚。”

“我接到命令任务很紧急，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你要去见你二姐。”

丁纯笑了，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时间，地点？”

“本来我担心你年轻，沉不住气，想多交代几句。现在看来不用了，你比我想象的出色。”老者赞赏丁纯的冷静。

“以为派我来纯粹是亲戚关系。”

“当然，组织上要保护她，也是我们对她的承诺。不是组织不相信其他同志，她很重要，决不能浮出水面。她还不是我们的人，能作出这么大的贡献很了不起。你二姐的安全比情报重要，一旦发现破绽，行动马上停止。”

“我不明白。”

“什么？”

“既然我来了，为什么不把她争取过来？”丁纯判断如果二姐已经加入组织，上级不必派自己来宁城。

“组织决定，她在党外比党内作用更大。你还不知道，如果几个月前组织上就不派你来。你姐夫的职务又提升了，身边警卫众多难免有日本人的眼线，他们对所有的汪伪高官全部监视。所以你不能直接去她家里，也不能对外表明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包括自己的同志。你二姐身份特殊，她的材料是越过我的上级直接交给我的，任务行动由上级垂直领导，所以我才出面和你见面，不然有小米就够了。”

“小米是谁？”

“一个车夫。”

“和我同来的同志也不能说怎么配合完成任务？”

“他们只配合行动，不能问，你也不能主动透露，女同志和小林完成任务后转移。”

“我以为去二姐家里，现在看来比我想的复杂。”

“我们和她接头很难，渠道并不顺利，她身边有一个女佣人，是汪政府指派的。虽然不清楚这个女佣是不是特务，但还得绕过她，还有一个警卫。你二姐每一个星期四下午去欢乐大戏院看戏，就是说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接近她。如果无法接近只能等下个星期，这也是催促你尽快赶到的原因。”

“二姐知道我来吗？”

“知道，她在等你，她手里有一份文件要尽快拿过来。”

“我来就是取一次文件？”

“细节我不清楚，我按上级指示布置任务。”

“我接受任务时，上级明确指示取得情报我就返回。”

“没错，这不矛盾，任务完成你马上返回。上级组织不可能让这么重要的人物经常传递情报，战术服从战略，我们宁可放弃一些相当重要的情报。”

“我没问题了。”

“好，明天去欢乐大戏院，具体行动由你决定，临场运筹。”

“情报到手后交给谁？”

“第一次她不会随身带情报，这次任务不要再说情报，我们说拿资料，准确地说是取货。见面后她回去准备，下一次她会带上。还有，小米同志给你拉包月，把货交给小米由他转交我。在宁城就只有我知道你的具体任务。”

“可以打电话随时联系吗？”

“不能，遇事随机应变。取到货再打，如果引起敌人警觉你们马上撤走，撤退的前提是不能让你二姐暴露。”

上级一再强调二姐的安全比情报重要，说明二姐已接近敌人核心部门，最坏的结果是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