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阎王

大饼脸眼神如刀从未有过的冷峻：“你知道阎王？”

“我答应给你钞票，条件是你只要给阎王打通电话，我得确定你是不是阎王的人，一万不是小数目不能随便让人讹去。你说的对，我的副官确实花钱买的，挂个名而已，不过头衔不假队伍上有备案，我的钞票来路确实靠走私赚的，我佩服您，一眼看穿我的本质。”

大饼脸阴晴不定，他在判断。对方的要求不过份，一万不是小数目，他一直准备对方讨价还价，谁知对方是个棒槌，脑筋压根没望这方面想，阎王那边的损失不超过一万，打通电话就说给阎王的赔偿。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这个坎终于迈过去了。

丁纯催促：“不打我走了，你违约在先，可不能怪我。”

大饼脸呈现弥勒佛般的笑容：“电话就是给人打的，如果你糊弄事，我可以在这里杀你。小子，你想好了，我是求财，别逼我杀人，我杀起人鬼都害怕。”

丁纯解释道：“只要你是阎王的人，马上带你去东亚银行取钱，我惹不起你更惹不起阎王，就冲阎王这俩字，我给你钞票不冤。我把家底都掏出来给你这点要求不过分，再说你也不损失什么。你不是阎王的人吗？话我说明白了，谁也别糊弄谁，如果你糊弄我，我在银行留了话。很简单，你只要告诉阎王，我叫丁纯，咱们马上去东亚银行。”

“威胁我？”

“话说反了。这事整个东风街都知道，我想买一条活路，以后想在宁城发展，说不定往后还得仰仗您老人家。你吃这碗饭应该比我懂规矩吧。拦路抢劫还得亮刀呢，不过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我觉得你吧和别人不一样，坦荡，直率，绑票就是绑票，一点不藏着掖着，这样挺好。你也不想把江湖路走死，对么？”

“不错，但阎王有阎王的规矩，我不是怕阎王，我是怕阎王的规矩，我怕坏了规矩先死的是你。”大饼脸还是以恐吓为主。

“当然，水有水路山有山道，江湖有江湖的道，你绑我，我自己出钱赎人。我家不在宁城，不然给我家打电报等个猴年马月，这不是坑你吗？你不会同意，你是实在人，不然我早跑了。对不对！”

大饼脸被肉票的诚恳感动，本来就是一次敲诈，现在升华到绑票，看来江湖确实锻炼人，人啊得进步，看样子以后还是绑票划算，敲诈太低级。大饼脸吩咐：“看住，乱动就打死。”两个打手蒙圈，以往没见过如此场景，哪一次不是痛快的拿钱走人。

柜上有一部黑色笨重的磁石电话，大饼脸有些郁闷，关键这个电话是打给阎王，肉票通常都会给家人亲友通信打电话。如果这小子胡说，自己无非挨一顿臭骂再加点利息，即使退一百步讲就算这小子认识阎王也无妨，绑票敲诈嘛，可以理解。

丁纯注意看大饼脸通话的表情。大饼脸古**把脸背过去，饭店里一片寂静，电话摇柄的声音变得巨响。饭店的营业人员全部消失在后厨，很默契，看样子这里经常洽谈生意。

丁纯听见大饼脸的声音：“大爷，钞票筹集齐了，一个叫丁纯的副官，他借给我一万块，哦，是个小个子，很黑。”三个人看见大饼脸的身子在萎缩，手抖的厉害。半晌转过身，满头大汗，麻木地传话：“叫你听电话。”

丁纯说：“我没空，不是还得去东亚银行吗？”

大饼脸有气无力拼凑出一付微笑：“我我我，给我个面子，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我认栽，您说怎么处置我都行。要不我给你跪下，我没给人跪过。”他的可爱劲又回来了。

丁纯说：“把电话挂了！”

大饼脸茫然地举起电话，随后挂上电话。

丁纯招呼说：“过来坐下，站的说话累。”大饼脸如蒙大赦，赶紧走来坐下，规矩的像个小学生，双手扶膝。

“我先问你，阎王长啥样？”

“不长啥样，教书先生。”

“多大？”

“四十吧。”

“他怎么说？”

“让我给你拿一万现钞，抵消损失。”

丁纯慢慢喝着凉透的牛杂汤。大饼脸一肚子疑问却不敢问，阎王只听丁纯的名字就知道被古**敲诈了，马上命古**放手，将古**给自己的赔偿给丁纯，以前的过失不与追究。但丁纯连阎王的模样都不清楚，看来江湖饭不好吃，顿生退意。

大饼脸叫喊：“里面的，都滚出来，给丁大爷切一盘牛肉。”他冲丁纯嘿嘿嘿嘿笑着，谦逊而诚恳。“以后我改行，干有出息的事，这事确实不地道。我也是没办法，手下的弟兄嘴大，不得一个一个喂啊。丁大爷，您发句话？”

丁纯嘴唇全是油，大饼脸递上毛巾，他接过擦擦嘴唇的油腻：“不用改行，以后招子亮点，现在那一行都不好混，做生不如做熟，这世道乡下的财主好人不多，这个财路挺好。”

“说的是呢，这次没办法，我搞砸了一桩生意，阎王给我期限弥补，最近客户不多，这不是遇见您老人家，警察是我弟弟他给我透的风，我想您这一行不少捞，油水肥。”他忽然想起什么，赶忙说对不起，等一下，拖着大屁股命令两个打手跟他出门，很快又跑回落座。

丁纯说：“你别忙了，这事过去了，我不放心上，你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把帐结了。给我装一盘牛杂带走，算你道歉赔偿。”

大饼脸感动的热泪盈眶：“亲哥，怪不得有阎王这种朋友，我真瞎眼，几十年江湖白混了。哥啊，您真的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不知者无罪，真的，我和你没仇，你也是替天行道，我看好你。”

“您说我这行还能干？”

“太能干啦。”

大饼脸骄傲：“我眼力不差。”

“当然，不过我确实没带现金来，不然怎么住在鱼市。”

“阎王让您去他府上做客，我可以带路。”

“你告诉他我没空，忙。”

大饼脸崇拜的目光落在丁纯坚毅的嘴唇上，牛逼英雄。大饼脸亲自护送丁纯打道回府，当先闯开拥挤的人群开道，不用开道，常来东风街鱼市的人都认得这尊瘟神自动躲避。

赵老板在他们回来之前就被惊倒了，大饼脸的警察弟弟不但把搜走的衣物家具送还，依旧不断送来崭新的衣服，桌椅，点心，被褥，一套崭新的家具。甚至准备把小房子粉刷一遍。不大的院子里堆的到处都是货物。小鱼也纳闷，揉揉眼睛，抬头看天，晴天啊，大太阳明晃晃照耀，没见鬼啊，这唱的那一处。有一点她明白，丁纯把问题解决了。小鱼回屋拎着丁纯买的菜刀出来破口大骂：“我的点心呢，为什么偷我的点心。”

大饼脸自豪地站在院子当间宣布，丁副官是我哥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丁纯说让你手下都走吧，影响赵老板生意。大饼脸赶走他的警察弟弟和一干人等。又有一个手下抱来一堆钞票，也不遮拦**裸放在地下。丁纯现在见大饼脸头都疼，这是要举办庆功会。

“我不要你的钞票。”

“那不行，瞧不起我，这是医药费，我手头就这么多，嫌少明天我再搞。”

“好好，别搞啦，你先走吧，我媳妇还在屋里，我得重新收拾屋子。”

“成，有情况一定通知我，随叫随到。阎王等我回话，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走吧，别来找我了，求求您。”

“好好好好，您休息。明早来给您请安。”

见赵老板从鱼铺后门走出来，丁纯说：“赵大哥，院子里的东西都给你吧，占着地方碍事，影响你做生意。”赵老板一挑大拇指：“这都能摆平，厉害，到底是官府的人。”

丁纯说：“没什么，话说开了都是自己人，他们人还不算太坏。”

赵老板说：“送的东西留着你自己处理，赶紧把钞票拾起来。”

丁纯这才想起地上一堆散乱了的钞票，他喊：“小鱼，小鱼。”小鱼正在屋里盘点自己的衣物，闻听喊声从屋子里走出，一眼看见钞票：“怎么，银行发薪水？”

丁纯说：“把钞票抱到屋里，我把院子收拾一下，东西太乱。赵大哥，我屋里没地方，麻烦你处理一下，不行就扔了。我真的不需要，摆在这不是个事。”

事情总算解决，小鱼很好奇：“找的谁?”

“结拜大哥。”

“孙·····”

“不是他，孙大哥的结拜兄弟。”

小鱼明白了，在宁城有一个猛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