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鱼发现有人跟踪

直到走过鬼子兵营离开这条戒备森严的大道丁纯的不安才渐渐消失，重新面对马路上陌生的麻木的行人，在他们眼里我也如此。丁纯的心跳却突然加速，跳的厉害，恐惧吗？恐惧什么，一次简单的银行经历，进来时看那些冷酷的枪口也没有波澜，究竟我看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

巧合，上一次跟梁县长来宁城就住在明珠大酒店，对酒店的印象模糊，因为那件事记忆深刻忽略了其它，时过境迁丁纯后悔，观察身边的环境这么难吗，稍有疏忽就可致命。当然这与性格有关，这还不是记忆力的问题，是习惯，自己没有猎豹般的敏锐下次还会后悔。他暗暗叹息，今天怎么了，心神恍惚，仿佛什么地方出现错觉，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丁河曾狠狠批评过，但这次没有经历任何危险，没有可以通报的敌情，不应该呀！

整齐的中山装，斜插钢笔，与昔日的土包子形象大相径庭。衣服发紧，中山装宽松着好看，他却喜欢穿紧身的衣服。夹着皮包符合职业特征，一看就是小职员。前台的服务员彬彬有礼：“先生订房吗？”

“不，我约了3号房客，请将这把钥匙转交客人。”他不记得眼前的服务员。

服务员埋头翻看登记薄：“3号客人晚上到，需要留话吗？”

“不用了，钥匙转交就行，我们约好的。”大厅里看不见熟悉的面孔。这座城市在日寇操纵下默默运转，青天白日的旗帜简直就是个笑话，普通的脸孔流露戒心冷漠，荒凉忧伤。

丁纯回到银行给廖去电话，暗示任务完成。廖说明天下午三点请你们来店里吃饭，我的饭店正式开业，谢谢你们帮忙。

你们，代表一次会议，小米，还有陈列。丁纯激动了，有日子没见那两个人，分散意味着孤单，寂寞，孤立无援。

下午三点，招才饭店正式营业，门口贴着白纸黑字，欢迎惠顾。招才饭店自接手以来廖一直拖拖拉拉处于半营业状态，今天总算开市。

四人几乎同时到达饭店，廖的老婆坐在大门外清理灶具，把门口弄的乱七八糟，污水横流。店里光线昏暗，还没有客人。廖说：“随便坐，我把饭菜准备齐不能干坐着。”小鱼跃跃欲试：“我打下手。”廖说：“小鱼是吧，你坐，别插手。”

厨房与饭堂隔一道门帘，里面的光线透亮，后窗没有玻璃，钉住几根铁条。小鱼对厨房有无限的憧憬，她探头探脑：“在这里开会多好，光线足，说话也方便。”

廖说：“那有同志们都挤到后厨的。这儿夜里冷，原来有个窗户，封上了，每天夜里都需要看文件写东西。””

廖的动作麻利与佝偻的身体毫不匹配，小鱼说：“您真利索。”廖说：“干了半辈子，没这点工夫还行，早饿死了。”

四人分了三桌，端上不同的饭菜。“开始吧，你们吃，我说。”廖严肃起来：“同志们，你们的情况小米做过汇报，你们都是出色的同志，尤其丁纯同志，很短的时间完成情报任务，提出表扬。下面一项任务需要你们一起配合完成。”

他将手里的冷盘端上递给小米，：“边吃边说。”丁纯端一盘放到陈列面前，陈列没胃口，推掉了，小鱼挑了一盘松花蛋。

廖说：“有一个病人在大华医院，身份保密，是被我们秘密安排进去的，病情严重。他答应与我们合作，前提是我们保证他的安全，小米同志介绍过，你们是一个小组，来自不同组织系统，我不怀疑你们的能力，希望你们全力合作。我安排小鱼同志去大华医院，担任护士。丁纯和陈列负责保护和服侍病人，小米担任联络，任务期间小米向我汇报工作。你们争取从他嘴里获得更多情报，把他的话全部记下来，是全部。”

丁纯知道这个任务，今天廖指示的很详细。

小米问：“什么时间开始？”

廖说：“现在回去准备，具体行动细节你们自己研究制定，我不干涉。经费准备好了。”廖从一个菜篮里取出厚厚的油纸包，“小丁同志负责这次行动。另外，小米要找一份固定工作，掩护身份，以便长久潜伏。”

丁纯问：“病人怎么相信我们？”

廖说：“告诉病人养蜂人找他，病人就会说出他知道的，也许不会。所以任务并不轻松，看你们的了。”

陈列问：“病人的身份？”

“国民党调查统计局。他有一项接头任务需要我们接替完成，交换一批情报，对方不是日本人和汪也没关系。”他注视店里的四个同志，面色冷峻：“有疑问马上提出来？”

小米说：“我一直没工作，这样挺好。”廖也没勉强：“还有什么？”

丁纯回答：“我没有，你俩？”

陈列说：“没有。”

小鱼说：“我没干过护士，怕露馅。”

廖说：“外科护士，不需要打针做手术，一般护理，现在宁城缺少护士，他们一直在招人，进去学两天什么都会了。”

小鱼说：“我没问题了。”

丁纯问：“我们看护多久？”

廖说：“具体日期看任务的进展，他身体很差，随时有生命危险。”

丁纯说：“我没问题了。”

廖问：“小陈同志，你有问题吗？”

陈列说：“你的菜没洗干净，我去一趟茅房，憋不住了。”

“散会。”廖简短命令。

丁纯说：“你们跟着我。”

陈列一出门就使劲揉脸，小米问：“怎么，病了。”

“没有，肚子不舒服。”

小米说：“不能老熬夜，多晒太阳，不然越来越娇贵。”他知道陈列为什么最近身体差。

陈列说：“他去哪儿？”

“不知道，跟上。”

陈列说：“拉开距离，我跟你的左边。”

丁纯还没想好在哪里商议行动计划，他们四人从没有公开在一起聚会过，他努力回忆合适的地点。他说小鱼这么大的城市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小鱼说不难找呀，回家也行。

丁纯说：“两头一堵跑都跑不出去，得考虑他们俩。”

小鱼安慰：“你太紧张，刚接受任务心里不踏实。”

“也许吧。”

小鱼说去天廊街，两边通。丁纯也记起这个地方。

天廊街是众多小街的一条，本来是一条连接两条主干道的通道，路面很宽。不知谁在路边搭建茅屋，后来两边的全部搭建成棚屋，贩卖各种小吃和小物件，只留下狭窄的通道，不熟悉的人以为里面是一片混乱的居民住宅。

天廊街的上空已被各种棚子覆盖，光线不明人声鼎沸。小鱼说你们进去商量我在街口放哨。丁纯当先走进去，不远就有一间书店。书店的称呼有些夸张，是摊主招徕主顾的广告，实际上是一排贴墙的书架，出租画报和小人书，一角钱随便看。丁纯随手拿起一份画报翻阅，不一会小米进来挨着坐下也托着一本画报。丁纯起身过去先把钱付了，眼光扫到外面坐在馄饨摊上的陈列，两人相视微笑。回到小米身边，小米看着画报：“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丁纯说：“一时想不起来。”小米问怎么安排。丁纯说：“我一个人进去，你不出面，陈在医院外。”小米说：“要求两人。”丁纯说：“具体我负责。”小米说：“他要进去，让你在外面。他说这事没商量。”丁纯伸脖子想看一眼外面的陈列，视线被挡看不见。他明白陈列的意图，心里温暖。

小米翻看的很快，一会儿一本。嚷嚷着：“老板，就这个，有露屁股的没有。”把摊主逗乐了：“隔着纸，再露也出不来。”小米嘟囔着走了。

小鱼忽然从密集的人堆里挤出来，怀里抱着一堆买来的零碎：“快陪我去买雪花膏。”丁纯见她急使眼色，有情况，起身朝陈列的方向看，陈列还在不紧不慢的喝汤。他大声说：“馄饨有什么好吃，回家吃饺子。”俩人从另一端出去。

小鱼在路上说：“刚才路口来了不少可疑的人，像便衣，鬼头鬼脑聚在一起，我怕有情况。”

丁纯说：“讲讲。”

小鱼说：“路口外有个卖镜子梳子的，我一直守着摊子挑东西。小米进去后来了一个人站在路口向里面望。看了几眼他走了，过了两分钟吧，一下领来了五六个，我猜如果他刚才看的人是小米你们就有危险。他们站在一起商量事情。我有点害怕，抱着买来的东西找你们。”

丁纯说：“你也不能肯定那人找的是小米。”

小鱼说：“对呀，可时间对的上，我就是怀疑。”

丁纯说：“我看不会，如果敌人跟的是小米早动手了。陈列呢？”

小鱼说：“没见他怎么进去的，找你的时候才见他吃馄饨。”

“陈列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