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戏优伶（7）

尚书府的后花园清雅别致，四周围绕着假山翠竹，中间有一小亭，亭中一个年纪不过五十的中年男子，双手放在背上，正望着远方。

“大人，狄仁杰来了！”小吏低头作揖说道。

他转过头来，面带微笑，摇手示意小吏下去，“怀英！来，坐！”

“不知尚书大人让怀英前来，所为何事啊？”

“哦，我跟你父亲曾经同殿为臣，不知令尊狄大人可好？”

“家父一直很好，在并州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心当他的并州刺史！”狄仁杰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呵呵，”萧佑臣笑了一声，”我也曾经跟陛下提过，召狄知逊回长安，只是陛下不知何故，总是将此事搁置！”

“我爹他……并州的新鲜空气呼吸惯了，只怕到了京城，他会水土不服起疹子！”

“哦，呵呵，也罢，对了，怀英，你看这是什么？”他指着桌子上一个长锦盒说道。

“怀英不知！”

“打开看看！”

狄仁杰小心翼翼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本奏折，狄仁杰看了萧佑臣一眼，便拿起奏折，开始读起来。

“这是老夫推荐你成为太子少保奏折，你知道只要老夫将这份奏折一递上去，你狄仁杰就将成为大唐最年轻的二品大员，享誉朝堂！那可是自高祖皇帝开始从未有过的，不到二十岁就能成为二品官员，从未有过的殊荣啊！”

“既然是殊荣，为何尚书大人会便宜怀英呢？”

“呵呵呵，狄仁杰，按照老夫在京城的影响，我想要送走一个人离开京城很容易；同样道理，我想要一个人死也很容易，到时候我不管他是陛下的知己还是什么聪明绝顶之人，只要老夫杀念一动，便可轻而易举将其诛杀！”

萧佑臣声音沉了沉，只看到一群人手拿武器，将亭子包围了起来。

“怎么样？狄仁杰，敬酒不吃的话，可要吃罚酒哦！”

一个小吏跑进来说道，“王爷，鲁国公来了！”

“什么？他来干什么？”萧佑臣皱了皱眉头，示意那些人都退下。

王爷拄着拐杖，被两个年轻人搀扶着，正往亭子这边走来。

“哎呀，萧大人，这么好雅兴，在府中跟狄仁杰喝酒吹风呢？”

“是啊，王爷怎么有空到萧某这里来啊？”

“哪里哪里，我在府中待得烦闷死了，所以就想着到京城几个老伙计那里走走，没想到，一扭脸的功夫，就到了尚书大人的门外了，我想我到都到了，总也要进来跟尚书大人讨口酒喝！”

王爷又扭脸看了一眼，狄仁杰，“狄仁杰啊，案子查的如何了？”

狄仁杰看了一眼萧佑臣，“回王爷，八九不离十！”

“好！狄仁杰我告诉你，这个案子，你就放心大胆得去查，甭管这凶手是京城哪个大员的儿子还是孙子，须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管他门第高低，还是皇亲国戚，只要他触犯了大唐律例，都给我按律法办！”

“是，狄仁杰遵命！”

…………

“狄大人升堂啦！狄大人升堂啦！”

长安城里百姓都被这样一声给惊呆，虽然听过狄大人屡破奇案，却从来没有见过狄大人升堂，只见那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兴奋得敲着铜锣喊道，吸引了无数百姓围观。

堂上，狄仁杰第一次穿好官府，坐在大堂之上，鲁国公和萧佑臣分别坐在两边，他们谁也不知道，有一个人正坐在狄仁杰背后的墙壁背后，却没让所有人知晓。

“公主，您这番出来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奴婢又要挨打了！”

“哎呀，好了，回头跟皇兄说，不打你啊！今天是狄仁杰开堂审理冯异案的日子，我也很想知道，凶手到底会是什么下场！”

狄仁杰一拍惊堂木，“啪！”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颤了颤。

“众所周知，有京城乐坊琴师冯异，被人虐杀，尸体抛入护城河之中，本官经过多日查探，已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

“狄大人，冯异不是自杀的吗？京城的仵作都说了，此案，还要怎么审啊？”

“当然，本官既然今天坐在这里，就有证据证明冯异不是自杀，而且……本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凶手真面目！”

“嗯哼，狄仁杰，废话少说，快点开堂！”鲁国公催促道。

“其实冯异，不是自杀的。我们都知道，冯异不会喝酒，也因为冯异不肯喝京城四少给他的酒，而被京城四少暴打了一顿！要不是长乐公主……长乐公主当时喝止，只怕冯异的处境会更加狼狈！”

“什么？京城四少？又是京城四少！”百姓们议论纷纷。

“本官查验过冯异的尸体，身上都是伤痕，还有蜡烛烫过的痕迹，想必死前必然受过虐待，而且我们都知道，冯异从来滴酒不沾，怎么会因为喝醉失足坠入护城河中，果然，冯异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中毒？中了什么毒？”鲁国公问道。

“一种西域奇毒，此毒无色无味，下入酒中最佳，而且此毒贵重，非皇亲国戚不可拥有，对吧，萧大人！当日，冯异被京城四少邀请入尚书府，就在尚书府中，京城四少借着酒劲开始虐待冯异，逼其喝下毒酒！”

“放肆！”萧大人一拍桌子，“狄仁杰！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到底有没有血口喷人，此事容后自见分晓！传人证上堂！”

“诶，我！”人群中一个人走了进来，“各位百姓，你们当中，谁在五月十六那天在乐坊？可曾见过在下？”

萧佑臣一看，也惊讶得瞠目结舌，没想到，居然会是长乐公主！

“诶，对，就是他！大人，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过生辰，便与几个朋友在乐坊喝酒听曲，忽然听到打架的声音，原来是冯异惹恼了京城四少，京城四少派人将冯异的嘴巴掰开，正要强行灌酒的时候，多亏了这位公子！”

“对，我想起来了，冯异先生还谢了她好久呢！”

“我以为帮助冯异先生逃过了一场劫难，没想到，还是被京城四少找上了！”

“虽然，京城四少曾经跟冯异有过节，但是也不能说就是他们杀人，证据呢？证据拿出来！”萧大人说道。

“好，传曾明！”

“小生曾明，见过狄大人！”

“曾明，你作为冯异的好友，居住的又比较近，说说当日情况吧！”

“是，当日，我们几个打算去竹林喝茶弹琴，讨论琴谱，临出门之时，一个人号称是尚书府的人，邀请冯先生过府演奏琴艺，冯先生一看推辞不得，便只身前往，再无消息，直到发现护城河中冯异的尸体！”

“呵呵，随便找一个人来，空口白话说几句，就想乱泼脏水？”

“大人！萧大人，你说我们聚众谋反，将我们关入天牢严刑拷打，如果不是我们的呼冤之声被刚好在天牢的程老千岁听到，只怕就要死在天牢了！”

“你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萧大人……你可认识萧贵？”狄仁杰大声喊道。

“住手！住手！退下！”鲁国公呵斥两个差役道。

听到萧贵这个名字，萧佑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但是以他老狐狸的个性，还是保持着一副淡然的模样，“萧贵是我萧家一家奴，几日前回家探亲去了！”

“是吗？好，呈上来！”

一个衙差端着一个小木盘子走了上来，木盘子中间放着一块牌子。

“萧大人，这可是你们府上的东西？”

“没错，这正是我们府上的东西，怎么，就凭这么一块牌子，就想诬陷我儿和几个贤侄杀人，这也未免太随意了些！萧贵可能是意外身亡呢，他的死……”

“他死了？萧大人，我可从没有说过萧贵死了！你又如何知道？”

“萧家每个家奴，身上都有这样一块牌子，不足为奇，一个家奴，刚好不在府上，死在外头，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那么诸葛天傲呢？”

“诸葛天傲？哦，你是说那个在我家偷盗的太医院学生，他应该关在长安大牢里面吧！在我家偷盗，结果被家丁当场拿了！”

“诸葛天傲是什么人？太医院学生！天子门生，前途无量，他为何要在你府上行偷盗之事，尚书大人府上守卫森严，这个很多人都知道，难道尚书大人府上的守卫都形容虚设，还是诸葛天傲此人有妖术，能够避开你所有人的目光偷盗？”

“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分明是想包庇诸葛天傲，陷害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