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也先之怒

绰罗斯·也先，这位瓦剌人的领袖，血液之中流淌着草原上游牧民族战争，掠夺，侵略，这些让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生存下去的本性，而这位瓦剌人的领袖不仅仅能征善战更是一位少有的拥有着游牧民族少有的战略智慧。

在也先的领导下，瓦剌人其势力所及，西起中亚，东接**，北连西伯利亚南端，南临明边，致使“漠北东西**，无敢与之抗者”此时的也先已经完成了对草原的统治，只不过目前也先的统治还处在初级的联盟状态。

不过这已经是瓦剌人的历史上最巅峰的时刻，这个从北方草原崛起的民族，今天可以俯视整个北方大地，只不过游牧民族的贫瘠和南方大明王朝的富足是无法相比的，也先的眼睛迸射出来的贪婪，从来没有从南方大明王朝的身上挪开。

数年来自己带领瓦剌骑兵东征西讨，不断地在草原上争夺土地，人口，牛羊，但是每年从大明王朝朝贡回来的使团带回来的那些精美的丝绸，茶叶，铁器，布匹，白米，都是大草原上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也先坐在自己的大帐之中，看着面前的阿都赤，出使大明，不仅仅没有带回来丝毫的东西，甚至连饱饭都没吃上，这是瓦剌人出使大明最凄惨的一次，也是从出使朝贡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

“太师，大明这是在**裸的羞辱我们，他们拿走了我们的货物，不给我们回赠，甚至不给我们肉食，白米，只给我们粗粮素菜！”阿都赤一脸的委屈，向也先说道，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你给我们瓦剌人丢了脸，我要惩罚你！”也先看着面前的阿都赤慢慢的说道。

“阿都赤愿意接受惩罚！”阿都赤立刻单膝跪地手放在胸前，对于面前的这位瓦剌人的领袖，所有瓦剌人心中的英雄，他的话就是草原上的圣旨，没有人可以不遵从。

也先看着面前的阿都赤并没有说话，也先的心中十分的清楚，大明朝已经开始在防备自己，这些年自己不断的征战草原，趁着大明王朝的皇帝年幼而瓦剌人打下了一片江山，但是现在大明朝的皇帝已经长大**了，一个强大的古老帝国的皇帝，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身边出现一个强大的力量存在。

从正统十一年自己出兵攻打兀良哈三卫的时候，大明就已经开始不断地向自己施加压力，这个压力正在不断地增加，从今天这一刻开始瓦剌想要从大明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只能换一个方式，自己对明朝的战争必须开始了！

也先的内心中一股莫名的火气不断地升腾，帝王之间这样的火气的爆发是需要实力的，需要自己手中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否则就算是一方霸主连发火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层出不穷。

现在的也先有这样发火的资格，因为他已经占据了整个草原，尽管也先现在的内心是平静的，一个能够看清战略格局的统治者是不会轻易动怒的，他们时刻要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只有一颗冷静的心才能让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是现在的也先必须发怒，必须暴怒，这种愤怒并不是出于也先自己的内心，而是出于也先的需要，他现在需要用自己的愤怒激发自己士兵的斗志，用自己的愤怒让自己的战士更加有血腥，感受到自己暴怒的瓦剌勇士即将出征。

从现在开始自己想要得到的来自南方那个非我土地上的东西，很难在通过贸易的方式获得了，而且贸易方式获得的那些东西，也已经无法满足也先的野心，就在阿都赤回来的那一刻，也先已经做出了决定，要用草原人自己的方式去获得哪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太师，我们打过去吧，大明的军队都是样子货，我看过他们的三大营，都是一些花架子！”说话的是脱木思哈，他也同样是在明朝受到过侮辱的使臣，尽管脱木思哈比阿都赤要幸运一些，但是他能够明白那种感受。

也先怒目而视，下面瓦剌人的头领看着也先，这些人的心中也先的这个表情就是战争的预警，每次瓦剌大军征战之前，也先眼睛之中都会有怒火喷出，而这样的怒火将会将敌人烧的体无完肤。

“阿都赤我对你的惩罚就是带领你的部落，去大明的国境抢回来你失去的东西，我要你带回来十倍，百倍，瓦剌大军随后就到，你是我的先锋官，我们瓦剌人要让大明朝知道，他们不给我们的我们自己去拿，这就是草原上的规则。”也先注视着单膝跪地的阿都赤大声地怒吼着。

“太师，我的大军一定横扫挡在我们面前所有的大明朝军队，我要将他们的牛羊，他们的丝绸，他们的茶叶，盐巴，他们的粮食全都送到您的面前。”阿都赤没有想到也先对自己的惩罚竟然是这样，派遣自己为先锋攻打明朝。

“来人去给脱脱不花可汗送个消息，我的大军将会向大明朝展开进攻，请脱脱不花可汗和兀良哈部向辽东进攻，协助我们进攻大明朝！”也先首先想到的就是脱脱不花，自己带领大军进攻大明朝，劫掠财富，自己最不放心的就是脱脱不花。

所以也先首先传达了自己第一道说是请求，实为命令给脱脱不花，大军行动必须先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整个大草原上能够让也先感觉到威胁的就是脱脱不花，只要将脱脱不花的军队派遣出去，自己就可以挥兵南上。

“赛康王，想要进攻南明，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宣府总兵杨洪，放眼整个大明朝的军队一旦我向大同方向进攻，最易腹背受敌，赛康王你带兵佯攻宣府将大明宣府军引到赤城一带。”也先看着赛康王下达命令。

“是太师，我的军队一定将宣府军牢牢吸引在宣城，绝不放走一兵一卒。”赛康王立刻单膝跪地领命。

这就看出来也先的不简单，他并没有像其他北方草原部落的领袖那样，一股脑的带领自己的人马向南劫掠，在也先自己准备这场劫掠战争的时候就开始将自己最担心脱脱不花部支走，同时派遣得利大将应对宣府军。

即便是这样也先还是不放心，最后又派遣了一路别将进攻甘州，这样就可以将所有南明西部地区那些常年在边境上征战的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全都牵制起来，自己就可以率领自己瓦剌主力部队进攻大同。

四路大军在也先精密的思考下部署完毕，也先的内心十分的清楚，尽管自己瓦剌现在占据的领土或许并不比大明王朝小，但是无论是人口还是军事力量，自己的瓦剌大军和大明王朝的军队都有着巨大的差别。

所以也先的这次出兵真实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军队打开大明朝的大门，除了劫掠大明朝的财物之外，还要打开大明王朝的货物交易的大门，这一点也先是有着自己的先见之明，也不同于那些只是劫掠的部落首领。

在大明王朝的历史上，皇帝戍边，针对的就是北方的草原少数民族，这一点也先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是这也正是也先想要的，一旦大明王朝调集军队向北方草原进军，就可以清除异己，也先作为草原上的霸主也先有着自己的精心的计划。

战争的借口有了，战争的军队有了，战争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战争胜利也先可以巩固自己的草原地位，如果失败也可以清除异己，战胜战败都对自己有利。

北方草原上四支瓦剌大军在也先的命令之下向着大明王朝的边境犹如旋风一样疾驰而来，一瞬间大明王朝边关告急，也先瓦剌大军直逼大明王朝的门户大同而去。

边关告急，瓦剌骑兵犯境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递到了北京城，满朝上下顿时惊慌失措，大明王朝多年未曾开战，这一次瓦剌大军的进攻十分的突然，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丝毫的信息。

整个大明王朝之上所有的大臣都感到十分的紧张，但是有两个人却是例外，一个人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王振，所有大明王朝的官员都不知道，这次瓦剌大军的入侵都是出自这位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阴谋。

另外一个就是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正统皇帝朱祁镇，终于等到了战争，终于可以“御驾亲征”，终于可以学习自己的祖上皇帝，带领大明军队重振大明君威。

在大明王朝的历史上出征北方草原，“御驾亲征”的战例数不胜数，单单明成祖朱棣一个人就六次“御驾亲征”这是朱祁镇学习先祖的最大的愿望，一直以来边境安宁，今天瓦剌竟然大举入侵边境，自己发威的时候终于倒了！

但是想要“御驾亲征”对于朱祁镇来说并不那么容易，一个王朝的皇帝亲自率领军队上前线，一般都是这个国家倒了生死存亡危急时刻，而此时的朱祁镇无法和自己的先祖们相比，不仅仅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不会答应，后宫的太后也不会让自己“御驾亲征”。

“启奏陛下，我大同守军五万人，大同总兵武进伯朱冕，靖边大将西宁侯宋瑛都是能征善战之将，陛下可命其聚险而守，瓦剌军队久攻无果自然就会退去！”兵部尚书邝埜第一个站出来向正统皇帝朱祁镇进言。

紫禁城内奉天殿上，正统皇帝朱祁镇看着下面的群臣，对于兵部尚书邝埜的进言，正统皇帝朱祁镇从内心之中并不喜欢，大明王朝的军队怎么能够守城不出去迎战，现在正统皇帝朱祁镇满脑子就是自己怎么才能“御驾亲征”。

“启奏陛下，邝尚书所言极是，我大同守军应聚险而守，同时立刻征调漕运派遣军粮，同时征调军队，派遣大将领兵以解大同危机。”成国公朱勇站了出来向正统皇帝朱祁镇说道。

又是一个“聚险而守”正统皇帝朱祁镇看着成国公朱勇脸色不悦，难道自己大明王朝的大臣就没有一个敢于和瓦剌大军正面对决的人吗？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正统皇帝朱祁镇的表情变化，同时注视着大殿之中群臣的反应，此时此刻在王振的心中正在酝酿着如何能够让正统皇帝朱祁镇“御驾亲征”，如何能够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目的。

“传旨，命大同总兵武进伯朱冕，靖边大将西宁侯宋瑛，聚险而守，伺机出兵大破瓦剌大军。”朱祁镇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先生”王振，看到王振对自己面带微笑，便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朱祁镇的圣旨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在兵部尚书邝埜以及成国公朱勇的建议上加了一条，司机出动大破瓦剌大军，正统皇帝朱祁镇感觉自己的大明军队如果总是龟缩在城墙之中和敌军对抗，这是大明军队的耻辱，更是自己这位大明皇帝的耻辱。

圣旨已下，朝中的大臣开始不断地研究怎么增兵支援大同，从哪里抽调粮食筹备军饷，对于这些正统皇帝朱祁镇现在已经毫无兴趣，现在他最想的就是立刻结束朝会，赶紧回到乾清宫和“先生”王振研究出来一个怎么能够让自己“御驾亲征”的好办法。

大明王朝边境重镇，大同的城中，探马不断向大同总兵朱冕回报瓦剌大军的动向，瓦剌大军来的速度极快，大明王朝的边境守军发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百里之外，短短一天的时间，瓦剌大军距离大同就已经只有十几里的距离。

“朱大人，瓦剌大军来者不善，我们还是要小心应对。”西宁侯驸马宋瑛面色沉着的向大同总兵朱勇说道。

“西宁侯，这次瓦剌大军倾巢而出，恐怕不能善罢甘休，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只等皇帝陛下圣旨到了再作打算。”大同总兵朱勇回味着探马的回报向西宁侯说道。

探马回报瓦剌大军两千先头部队已经抵达距离大同城十几里的位置扎营，而在这两千骑兵的后面还有数万瓦剌骑兵正在全速向着大同奔来，可见瓦剌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