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震惊朝野

就在于谦大人和郑袖儿的快马进入到北京城的那一刻，从大同送战报的加急快马进入了德胜门，向着紫禁城飞驰而去。郭敬和石亨回到了大同之后，郭敬立刻将石亨抓了起来做替罪羊，同时飞报京城战败的消息。

“袖儿我在京城有个院子，以后我们爷俩就住在那，那是先皇赐给我的，那个院子一直空着。”于谦大人带着郑袖儿来到自己的宅院旁。

于谦大人妻子早逝，妻子去世之后就没有再娶，他将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工作上，一个儿子朱冕在山东任官，是一名七品官员，只有每年回到杭州祭祖的时候父子二人才能相见。

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尽管院子不是很大但是十分的幽静，于谦打开大门，院子里面一棵青松直冲云霄，看得出来这棵松树有些年头了，整个院子之中杂草横生，数年没人住的院子，于谦大人也没有雇人收拾，显得有些破败。

“袖儿你收拾出来两间屋子，剩下的我们一起慢慢收拾，这下回到京城，我的时间也多了，我还要立刻去兵部一下，房子就交给你了，这是钥匙！”说着于谦大人将一串钥匙交给郑袖儿，叮嘱了几句就准备去兵部报道。

“义父您也不休息一下，刚刚回来就要忙！”郑袖儿对着于谦大人笑着说道。

屋子里面落满了灰尘，于谦大人就在院子之中换上自己的官袍，自己马上要去兵部，尽管兵部左侍郎的任命已经下达，但是现在大同战事不明，于谦心中十分地焦急，毕竟大明朝数年未曾交战，而瓦剌大军连年征战，于谦大人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郑袖儿帮着义父穿好官服送着义父出了宅院，于谦大人骑着自己的瘦马向着兵部的方向走去，郑袖儿立刻卷起袖子开始干活，自己跟在于谦大人身边已经三年了，于大人连续两次去杭州祭祖，可是都没有在运河上找到父亲郑漕工的踪迹。

打听了很久，漕运上的人纷繁复杂根本没有丝毫的消息，郑袖儿无奈只好继续跟在于谦大人的身边，这一次回到北京城，安顿一下自己就可以去找父亲！

郑袖儿撸起袖子开始收拾房子，接下来自己的义父就要在这里住下了，这样破败的房子和义父兵部左侍郎的身份可不相符，至少要住的干干净净。

于谦大人来到兵部衙门的门前，恰逢此时兵部尚书邝埜带领着一般兵部官员急匆匆地从兵部衙门出来，外面一顶顶官轿都已经准备好，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情。

于谦大人暗叫一声不好，看着样子一定是大同出事了，不然兵部衙门这么多官员不能全都急匆匆地一起出来，于谦大人立刻来到兵部尚书邝埜的身前躬身施礼。

“邝尚书，出了什么事情？”于谦大人立刻向邝尚书问道。

“于大人你回来得好快，正好随我去奉天殿，大同守军兵败，四万大军被瓦剌大军击溃，现在损失多少还不知道，宫里刚刚传来消息让我们去奉天殿议事。”兵部尚书邝埜立刻向于谦说道。

果不出自己所料，这大同还是出事了，于谦立刻转身翻身上马跟在兵部尚书邝埜的官轿后面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各部衙门的官员不断地向着奉天殿汇聚，看来各部衙门都已经接到消息前来议事。

奉天殿上已经有不少大臣聚集在这里，他们相互之间不断地低声交谈着，所有的话题都是大同守军的战况，很明显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大臣都是在不断地猜测可能发生的战况。

兵部的人来了之后大臣们立刻围了上来，不断地向兵部尚书邝大人询问，此时的兵部尚书邝埜也是一无所知，大同的军报直接通过司礼监送到了宫里，根本没有经过兵部。

此时的兵部尚书邝埜大人也是一头的雾水，司礼监的太监和宫里面的人都还没有出来，只有京城内的官员不断地出现在奉天殿，很多常年不来上朝年纪大的官员也都出现在奉天殿上。

“郕王殿下，您今儿个也来了？”大明皇帝朱祁镇的弟弟郕王朱祁钰也来到奉天殿，各个官员立刻向这位大明帝国年轻的郕王殿下见礼。

郕王朱祁钰不断地和奉天殿上的大臣们打着招呼，尽管郕王几乎不管国家的政事，但毕竟郕王的身份在那里，并且皇帝朱祁镇和郕王朱祁钰两个人的感情十分好，所以大臣们都趁着这个机会和郕王殿下攀攀交情。

“陛下驾到！”就在这个时候传令太监大声高呼，皇帝朱祁镇来到了奉天殿，在皇帝朱祁镇的身边赫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很明显两个人已经在后宫密谋了一番，依然拿定注意这才来到奉天殿。

朱祁镇快步如风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群臣立刻跪下三呼万岁，朱祁镇看着下面的群臣，脸上丝毫没有大同兵败带来的愁容，反而是一脸的兴奋。

“众爱卿平身！刚刚得到战报我大同守军出击瓦剌，然不幸遭到瓦剌军队的卑鄙袭击，瓦剌太师也先，伯颜帖木儿，赛康王，大同王共计八万大军，被我大同守军斩首三万，然我大同守军寡不敌众，军队退守大同城，朕决定携带朝中大臣，带三大营以及周边大军共计五十万大军择日“御驾亲征”！”正统皇帝朱祁镇或许是害怕下面的大臣反对，一鼓作气将自己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陛下万万不可！”就在正统皇帝朱祁镇的话音刚落，奉天殿上数名大臣高呼不可。

正统皇帝朱祁镇低头看去，果不出自己和“先生”所料，成国公朱勇、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以及英国公张辅全都大声高呼不可，而呼声最大的竟然是于谦，这个于谦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自己刚刚命他回京好像没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奉天殿上？

“陛下，漕运第一批到的粮食都已经发放下去，后续的粮食还没有到，至少还要一月的时间，数十万大军无粮如何长途征战，现在最主要的是在大同临近调遣军队集结粮草，以守为主，瓦剌大军数万，他们没有粮食支撑时间久了自然败退！”兵部尚书邝埜作为军队的主管第一个向正统皇帝朱祁镇大声高呼。

殿下群臣立刻随声应和，兵部尚书邝埜说的完全都是实情，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粮草不足，数十万大军如何能够远征？没有粮食军心不稳，这样的仗怎么打？

“这一点朕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大军开拔各个军营多少还有些粮食积蓄，带上这些粮食也能应对个把月，到时候漕运的粮食到了，只要及时送到前线就可以了，这不是什么难事，众位爱卿不要多虑，朕意已决，学先祖皇帝‘御驾亲征’保我大明江山万年。”朱祁镇现在正在劲头上，什么都不是阻止他“御驾亲征”的理由，自己亲征定了！

“陛下，不知陛下这五十万大军从何而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左侍郎于谦。

“这……”正统皇帝朱祁镇立刻不知道怎么说了，自己也不知道这五十万大军是哪来的，这个数字还是王振和自己说的，朱祁镇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三大营十六七万人，加上北京城周边的驻军也就十万人左右，这最多乱七八糟的都算上也就三十万人，五十万人从何而来？

正统皇帝朱祁镇立刻看向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意思很明显这个时候王振你该出来给我说话了，这五十万大军是你说的，究竟是你来的啊？

“于大人，京城军队可以聚集三十万有余，大同守军还有数万，加上各地抽调的军队五十万大军不是很正常吗？”王振一脸阴冷地看着于谦，这个于谦一回来就给自己出难题，好在自己已经运筹良久，能够应对。

“陛下，即便是能够征集五十万大军，可是这粮草用度，运送都需要从长计议，五十万人的粮草需要的车辆也不是一个小数字，现在是汛期，江南随时可能发生洪灾，一旦出现洪灾运河漕粮难行，如何保障五十万大军的粮草用度？一旦下雨道路泥泞运送粮草的车辆难行，这如何解决？大军出征万事俱备方可，坚决不可等闲视之。”于谦大人立刻继续向皇帝进言，根本不理睬一边的王振。

奉天殿上的大臣没有想到一直都在河南、山西担任两省巡抚的于谦竟然对行军打仗如此了解，而且所说句句在理，所有人都不断地点头。

大明王朝之所以能够天子戍边，迁都北京城完全是大运河的效用，但是雨季时分，运河流经五大水系，只要有一条水系涨大水，那么漕运就要暂时中断，大雨天官道泥泞更是无法前行，所以粮草根本无法保证。

以往大军作战，都是要前一年通过漕运储备足够的粮食，这样才能够保证来年的大军作战，像朱祁镇这样想打就打不做提前准备是万万不可的！

“于大人过滤了，大军首先抵达大同，我大军五十万，瓦剌军只有三五万人，我大军所到，瓦剌军望风而逃，三五万人对五十万，瓦剌人哪来的胆量和我们一战，这次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就是要打击瓦剌人的嚣张气焰，杨我大明朝天威，如果人人像你杞人忧天，难不成任凭瓦剌人在我们的边境烧杀劫掠？”王振立刻开始反驳于谦。

“哼……”于谦看着王振怒哼一声，这完全是强词夺理。

所有的大臣现在都看着于谦，兵部左侍郎于谦说得有理有据，可是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心意已决，现在王振和于谦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阻止皇帝犯险，一个则在给皇帝亲征找理由。

“启奏陛下，瓦剌多年来南征北战，统一草原部落，他们的骑兵何止两万，瓦剌年年向我大明朝贡，对我大明兵力部署十分熟悉，也先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率领大军犯境，又怎么会表面上这么简单，更何况我大明军队对瓦剌人一无所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军现在做不到这一点，贸然出击必有危局！”于谦心中愤懑，皇帝陛下年轻没什么经验，可恨这王振竟然如此鼓动皇帝出征。

“启奏陛下，于大人所言极是，对瓦剌用兵，也要漕运粮草送到，对瓦剌军情调查清楚，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定夺，如此贸然出兵一旦有事，致我大明江山于何地？”户部尚书王佐立刻站了出来，站在于谦大人的身旁说道。

“于大人所说极是，万望陛下三思！”英国公张辅也走了出来向皇帝说道。

正统皇帝朱祁镇看着下面的大臣，竟然全都出来反对自己“御驾亲征”自己也是有点求之过急，怎么将这些大臣都召集来了，早知道自己就先下一道圣旨，然后开始征集军队，现在可倒好，被一个于谦给问得不知所措。

“好了，众位爱卿的心意我已经明了，今天就议到这吧，明天早朝我们再议！”正统皇帝朱祁镇看着自己这边只是有王振一个，怎么能辩过这么多大臣，明天一早自己直接下个圣旨，到时候你们全都反对无效，都跟我乖乖的“御驾亲征”去吧。

说完正统皇帝朱祁镇也不等下面的群臣回话，立刻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奉天殿，向着乾清宫走去，朝堂之上的大臣们看着皇帝陛下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于大人今天多亏你良言相劝，有理有据，明天一早恐怕还是一场舌战！”说话的是吏部尚书王直。

“王尚书，这是臣子本分，为君分忧理所当然，皇帝陛下看样子‘御驾亲征’的心思还在，恐怕还要想办法劝解皇帝陛下。”于谦拱手向王直说道。

众位大臣全都称是，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这次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瓦剌大军还在大同城外，现在必须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正统皇帝朱祁镇回到乾清宫愤怒不已，没有想到自己身为大明皇帝，只是想带领大军保护边境，竟然招致了这么多的反对，朱祁镇现在心中“御驾亲征”的想法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