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孤立无援

北京紫禁城奉天殿，郕王朱祁钰和留守在北京城的大臣们站在那里，太子朱见深只有三岁不能坐在龙椅上指挥朝堂上的大臣，孙太后抱着朱见深坐在龙椅上，他们在等待着“御驾亲征”大军的军报，可是军报却迟迟不到。

尽管“御驾亲征”的大军没有向北京城求援，但是两次作战的消息还是传递到了北京城，两次作战失败让奉天殿上的群臣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郕王殿下有大军的新消息吗？”孙太后看着怀中正在玩耍的太子朱见深向监国郕王朱祁钰问道。

“回太后，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只是知道大军聚集在土木堡，正在准备阻击瓦剌大军，太后不要担心，我大明军队主力未损，神机营火力强大，在地势上占据优势，瓦剌大军势必无功而返。”郕王朱祁钰向坐在龙椅上的孙太后回到。

“希望如此吧，哎！愿先祖庇佑我大明王朝！”孙太后从朝堂之上群臣的表情都已经感觉到事情绝对没有郕王说的那么好。

但是现在正是大军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丧气的话，孙太后看了看群臣，他知道自己和太子在这里反而掣肘群臣商议对策，便领着太子朱见深回去东宫。

于谦大人站在奉天殿上，当初自己和群臣极力反对“御驾亲征”，可是皇帝陛下一意孤行，结果现在大军退守土木堡，奉天殿上的群臣看向郕王殿下。

现在奉天殿上的群臣还没有预见到这场战争究竟会给大明王朝带来什么？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在土木堡一场惨烈人寰的战争正在缓缓地拉开序幕，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大家只能立刻商讨对策，但是郕王朱祁钰对国政根本不懂，王直等人对战争也是不懂，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办法。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四日下午，大明远征大军全都涌向了土木堡，土木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高地堡垒，怎么能容得下如此众多的大军，到处都是人，人挨人，人挤人，连续急行军，明朝大军已经疲惫不堪。

此时的王振也是气喘吁吁，早就没有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威风，现在藏在他心中的那些阴谋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接下来如何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成了最大的问题。

接连两战就算是对军事丝毫不懂的王振也已经明白瓦剌大军的可怕之处，人们对未知永远都是最恐惧的，因为未知可以给人无限的联想，现在的远征大军就处在这样的无限联想之中，军队情绪低落，战意全无。

正统皇帝朱祁镇从自己的龙撵上走了下来，宫女服侍着皇帝陛下穿上盔甲，看着面前的荒凉古堡，朱祁镇没有说话，在锦衣卫的保护下来到古堡的最高处，远眺四周。

“瓦剌大军来了，瓦剌大军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放出去的探马向着土木堡方向疾驰，一边奔跑一边大喊。

十余万人的目光立刻都被这个呼喊声吸引了，整个土木堡的上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远处呼喊的方向，站在高处的正统皇帝朱祁镇也看向了那个方向，远处瓦剌大军的骑兵若隐若现，快速地向着土木堡的方向逼近。

“都指挥郭懋指挥御敌！”朱祁镇这个时候还算是冷静，立刻向身边的锦衣卫下达命令，此时朱祁镇终于不再寻找王振，不再向自己的这位“先生”征询意见。

“遵旨！”锦衣卫指挥使袁斌立刻领旨去寻找都指挥郭懋传旨。

远处王振在一群东厂番子的保护下看着站在高处的朱祁镇，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在王振的心中升起，王振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皇帝已经不再寻找他商议对策。

如果自己能够漂漂亮亮地将军队带回北京城，就算是所有的大臣都死没了，就算是军队折损再大都没事，可是现在自己只能将这些军队带到土木堡这个地方，皇帝陛下对自己已经丧失了信心，这种感觉让王振瞬间如堕冰窟。

曾经的繁华富贵，曾经的耀武扬威，曾经的所有梦想现在都如一片浮云飘过，王振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这一刻自己心中什么感觉王振也说不清楚。

都指挥郭懋接到圣旨立刻组织部队进行防御，神机营在外，五军营在内，所有军队开始缓缓结队，将整个土木堡紧紧的保护起来。

远处目光所及之处，瓦剌大军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这是整个远征大军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到自己的对手，东南西北四面八方不断地有瓦剌铁骑出现在土木堡的四周，整个土木堡全都包围在一起。

“这哪里是两万多人，致至少也有十万大军。”都指挥郭懋看着不断出现的瓦剌大军向皇帝朱祁镇说道。

此时终于看清楚瓦剌大军的真实数量，绝对不是大同监军郭敬说的两万人，而且凭借大同的四万大军和五万瓦剌人交战被斩首三万这个事情也绝对是谎言，最主要的是整个土木堡都已经被包围了，想要向北京城求援都做不到了！

“来人将大同监军郭敬就地斩首，他杀死的三万瓦剌大军在哪？竟然敢谎报军情！”朱祁镇真的愤怒了，很明显大同监军郭敬上传的军情全都是假的。

“遵旨！”锦衣卫指挥使袁斌立刻带着一队锦衣卫向着大同监军郭敬所在的地方走去。

大同监军郭敬一直都紧紧地跟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的身边，这是自己的救命稻草，郭敬哪里肯松手，同时彼此都是太监，聚集在一起似乎也是无可厚非。

锦衣卫在袁斌的指挥下直接来到郭敬身边，二话不说直接将郭敬从地上拽了起来，对于这个大同监军所有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谎报军情或许这次“御驾亲征”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现在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锦衣卫也是如此。

“掌印大人救我，掌印大人救我啊！”郭敬不断地向看着自己被拉走的王振大声疾呼。

王振看着被拉走的郭敬，曾几何时谁敢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放肆，但是此时不比往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大同监军再去犯众怒，现在整个大军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己如果在出来维护郭敬，很有可能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不知道袁斌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郭敬只是被拉出去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就被锦衣卫按倒在地，一柄绣春刀手起刀落，郭敬人头落地。

郭敬人头落地的时候脸正好看着王振的方向，睁大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王振，满是不甘心，充满了怨气，吓得王振立刻站了起来在东厂番子的保护下向着远处走去，走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王振的双腿在不断地颤抖着。

瓦剌太师也先骑在自己的战马之上注视着远处的土木堡，曾经风光无限，数次深入草原打击草原民族的大明军队今天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被自己的大军打到毫无还手的力量。

“太师我们攻击吧！”一边大同王向也先焦急地说道。

在大同王的眼中，这个土木堡上面都是自己的战利品，满满一个山头的战利品摆在那里，瓦剌大军现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收取自己的胜利果实了！

通过和大明军队的作战，瓦剌大军对大明军队已经不屑一顾，在他们的眼中面前的大明军队不过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待宰羔羊罢了。

“大同王既然你想进攻，就带着你的部下先上去打打，如果不行不要强攻。”也先向身边的大同王说道。

和大同王不同，也先的心中十分清楚，面前的明军虽然战力不行，但毕竟在数量上占据着优势，现在又占据高地自己强攻很有可能有很大的损失，既然大同王提出来作战，就让大同王去试试，看看明军的战力如何。

大同**刚和大明军队三大营王牌主力之一的骑兵部队交战，对大明的军队完全是嗤之以鼻，根本不把大明的军队放在眼中。

在土木堡的正北方向，大同王的骑兵开始缓缓地向前推动，和野战不同，土木堡地势稍高，大同王派遣自己的手下将领带领五千精兵首先展开了第一个波次的进攻。

“呜呜呜……”号角声响边遍土木堡的上空。

瓦剌大军的第一次攻击在正统十六年八月十四日下午时分展开，五千瓦剌骑兵呼啸着催动战马向着土木堡发动了猛烈进攻。

“神机营在前，五军营在后，御敌！”都指挥郭懋临危不乱，站在高处手中挥舞着战刀向手下的将官下达御敌的命令。

神机营的士兵手中端着三眼火铳半蹲在地上，三眼火铳对准了前方不断接近的瓦剌骑兵，双方的距离不断地拉近，都指挥郭懋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

“射杀!”都指挥郭懋一声令下，神机营的三眼火铳猛然开火，一道道火光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传出去很远。

冲在最前面的瓦剌骑兵被火铳发射的弹丸击中应声落马，后面的瓦剌骑兵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势头，驱动战马向着土木堡上展开冲击。

神机营不断地向着冲锋的瓦剌骑兵射击，但是燧发枪不仅仅容易出现无法点火的情况，最主要的是远程打击的精准度极地，对瓦剌大军造成的伤害很有限，转瞬之间瓦剌大军就到了进前。

“神机营退，五军营御敌！”都指挥郭懋的指挥十分的有序，神机营向后撤退，后面的五军营立刻撑起盾牌架起长矛对准了进攻的瓦剌骑兵。

双方的大军立刻碰撞到了一起，喊杀声震天，此时此刻的大明军队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前进是死，后退还是死，五军营的将士不断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向前猛烈冲撞，手中的长矛不断地戳向瓦剌大军。

受到前面骑兵停滞的阻挡，瓦剌大军后面的冲锋无法有效地展开，骑兵一旦失去了速度上的优势，他们和步兵比起来还要多上一个约束自己胯下战马的程序，这样他们的灵活性大打折扣。

土木堡前面的战场之上，瓦剌大军不断试图冲破大明朝军队的防御，都指挥郭懋指挥的五军营则不断地向下压制，借助地利上的优势向瓦剌大军展开冲杀。

“大同王，看来你的军队无法攻破明军的防御，命令你的军队撤下来吧。”瓦剌太师也先看着远处焦灼的战场，明军依靠地利上的优势并没有占据下风，如果长时间交战很有可能会让自己的军队失去斗志，便向大同王下大了撤退的命令。

“是太师！”大同王真的很不甘心，这些大明军队现在不过是困兽犹斗，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自己就能击溃明军的防御，但是太师也先的命令大同王不敢违抗。

“太师，土木堡地处高地，远处有一条小河，只要我们去阻断河水，改变河道，没有饮用水，明朝军队不攻自破！”相对于大同王的莽撞不同，赛康王是也先麾下少有的动脑子打仗的将领。

“好，这个主意好，赛康王带着你的人去截断河水，改变河道，大同王你的军队继续牵制性攻击土木堡，让明军无法分兵去抢水源，只要截断了水流，没有水喝的明朝军队只能坐以待毙。”也先听到赛康王的建议立刻大声叫好。

“是太师！”赛康王立刻带领着自己的人马向着土木堡南侧那条小河冲去。

瓦剌大军的第一波攻击被击退了，这燃起了大明朝军队求生的信心，所有的官员全都聚集到皇帝朱祁镇的身边，有些官员开始借机讨好皇帝，向皇帝朱祁镇夸赞都指挥郭懋统军有方，比某些人强多了。

这个某些人直指正在东厂番子保护下向着朱祁镇这面走来的王振，王振的脸色极其的难看，这些平时向自己阳奉阴违的家伙现在看见自己失去宠信，竟然开始反戈一击，但是你们不懂皇帝陛下的心性，只要回到紫禁城很快皇帝陛下就会忘记这场不愉快的战争，到那个时候再慢慢收拾你们。

都指挥郭懋并没有那些大臣那样乐观，刚刚自己的军队占据绝对的优势，可是和瓦剌大军不过杀个平手，一旦瓦剌大军全面进攻自己拿什么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