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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情感>最后一只麻雀>第八章 再生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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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再生涟漪

小说:最后一只麻雀 作者:上河卢 更新时间:2017/11/16 13:39:23

谁都知道我国的人多,我国农村的人更多,谁也没办法阻止这些吃饱肚子的人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做点什么。那些春耕秋收完毕之后的人们又开始想找点事情做了,幸运的是,麻雀终于逃出了这个被追杀厄运的怪圈中。

十年的“大革命”开始了,我那兴致高昂的父亲刚刚读完高中,转身一变就成了红色政权的守护者,这些不淡定的年轻人还没有完全走出饥饿折磨的阴影,就在当前的新生活下变得热血沸腾了,那些没办法让自己安心下来读书的年轻人终于在这一天地把自己的才华发挥到了极致。终于可以理直气壮、肆无忌惮把那些满口文绉绉、穷酸酸的老师打倒了,看着被自己批斗的这些人,他们的是非常开心的,终于可以不再为那些费解的文言文发愁,也不会为那些难懂的算术题绞脑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当时群情踊跃之下让这些年轻人实实际际地拿到了主权,终于把这些人彻底解放了,他们可以做一切事情了。这些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人总会要想法设法找一些事情来做的,我们村子里的六位教师,隔三差五的都要被拉出去批斗,我们村曾经的三家地主都要时刻做好被洗心革面的准备。这些天天一心只闹革命的无产阶级总是会别出心裁地对那些异己玩出一些花样,那些异己不时地被戴着高帽子拉出来**,后来这顶“高帽子”让有的人发挥到了极致。就像我外婆小时候经常对我说的“高帽子是假的,但是人人都想戴。”当然了,此“高帽子”非彼高帽子。我那个曾经让全家人引以为荣的当教师的二爷,在那个年代也被批斗了,即便是在家里吃饭也没资格跟自己子女老婆们同桌的,那个时代的人,对待“敌人”可谓真的无情到了极点,就算自己的亲人也不例外。

时间总会淡化一切,我三爷那个让全村人畏惧的神秘的庭院开始让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产生兴趣了,或许是三爷那传奇的经历激发了这些人的好奇心,亦或是他们真的想把这些牛鬼蛇神或者是封建迷信打倒。终于有人提议去那座庭院清理封建迷信了,很多人起初的畏惧和动摇都在激情万丈的鼓动者的动员下,立刻变得群情踊跃了。于是,庞大的队伍随着彻天喊声涌到了三爷家门口,面对这个庭院,很多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门口。院子里两棵大槐树上的麻雀也立刻变得安静了,它们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紧紧地盯着院子外面这些人,时刻警惕着。

父亲伸手示意其他人停下来,他一个人首先翻过那个矮矮的土墙走了进去,过了两分钟,他走了出来,一挥手,所有人都冲了进来。谁都以为可以看到什么神秘的东西,哪怕是能够搜出一丁点其他人家里面都常有的纸表香炉也能给三爷定个罪名的。但是,除了偶尔飞出去的麻雀,只有静静坐在床上,恭候他们光临的三爷,那个神态自如的三爷。

那些人翻箱倒柜,最终仍旧是一无所获,人们就开始向三爷靠拢了,希望把他抓起来问出点什么,当走到三爷身边的时候,三爷站了起来,指了指身后的一副毛**的画像大声呵斥“谁敢动我们**毛**的画像?”那些人一下子呆住了,很快就在父亲的带动下集体挥舞着胳膊“伟大的领袖毛**万岁、无产阶级万岁”。于是,所有人都在震耳的喊声中离开了那个庭院,三爷总算舒了一口气,逃过了一劫。后来才知道,如果那次不是父亲的帮忙,三爷估计也活不到现在了,三爷家里还真的藏了大秘密。

外面,刚刚吓飞走的麻雀又陆陆续续飞了回来。

批斗毫不休止地延续了,但是这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年龄慢慢增大的无产阶级护卫兵的思想也产生了变化。转眼间进入了七十年代,我父亲也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他看了下周围的人,惊呆了,很多儿时的伙伴已经当爹了,而只有自己还在热火朝天地干着革命,重要的时,五六年的革命让他自己也开始空虚了,在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实在做什么,那种轰轰烈烈的生活最终使得他的内心变得越来越空虚了。

就在1972年,那个来自邻县距我家五六公里的上河卢村的我的母亲出现在我们村子里了,母亲的一个族家姐姐嫁到了我们村,她是来看望她族家姐姐的。那一次刚好跟父亲相遇了,初次的交谈让父亲那颗狂热的心平静了下来,从那时起,他的思想开始偏离“革命”的轨道了,父亲终于从内心深处产生了对家渴望的念头,这个念头很快被叔叔转告给了爷爷,爷爷迫不及待地找人给我父亲提亲。但是问题来了,我外祖父是他们乡里副乡长,在那个年代也被剥夺了权利,也开始遭受批斗、被关进了牛棚,住进了黑屋。而在外祖父的那个家中,母亲是最大的,她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所以她和外祖母承担起了照顾这个家的责任,她是无暇考虑婚嫁的。在此期间,父亲也会间或去母亲家看望的,在父亲的心中,他认定了母亲。

1973年初,事情发生了转变,那一年,母亲得到消息,他们村有几个因以前偷盗被当时任派出所所长的外公抓起来拘留的人也成了**,这几个人密谋着要狠狠地我外祖父,收到这个消息时候,万般无奈的母亲偷偷地去找父亲求助。父亲一听来火了,当晚立即在我们村纠集了上百个人,把上河卢那个小小的村子包围了,上百个人把对方二十几个人围在了中间,其中想祸害我外祖父的那几个人跪地求饶。父亲放下了狠话,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找外祖父的麻烦了。

后来,我父亲也不再闹“革命”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更为狂热的我的叔叔,因为叔叔的狂热,导致了远近的女孩子都不敢嫁给他,而为了他的婚事,在八十年代初我父亲坐了将近十年的牢房。

父亲和母亲终于在1974年走在了一起,这在当时引起了轰动,一个被批斗最严重的走资派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出名的造反派,那一天,就连从不出门的三爷也乐呵呵地过去帮忙筹备婚礼。父母的婚礼让我们家又多了一份欢喜,从此以后,父亲就安安心心地做起了一个农民该做的事情,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家上了,其他的事情就什么也没做了。

1976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我们家也在这个龙年之初增添了一位新的成员——我哥哥来到了人间,同时,那一年我国倒下了三条巨龙。也是在这一年的年末,人们终于迎来了又一个新的春天,从此以后,我国进入了新的天地,“大革命”也终于被画上了一个的句号。

也是在那一年的夏天,我的家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洪灾,那场洪灾也给麻雀带来了一场极大的灾难。母亲回忆洪水来之后,淹没了村庄,那个时候哥哥只有几个月大,父亲和叔叔就在我家门口那课大核桃树上绑了几个门板,把家里值钱的的东西全部吊了上去,全家人就在上面度过了三天。

那场洪水来得很猛,有的人来不及转移就被冲走了,父亲那个时候最担心的的就是三爷,怕他一个人逃不出去,就去把他也带到了我家门口已经搭好蓬的那棵大树上,三爷上去的时候还提了几笼子麻雀。下面是洪水,上面是雨水,暴雨下了三天三夜,洪水冲了四天四夜,我们一家人静静地呆在树上,吃的没问题,但是最担心的的就是那棵树,也不知道它能否支撑得下去,一家人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那棵树了,就先把爷爷奶奶和母亲哥哥以及曾祖母先放进扎好的木排中。

等待是痛苦的,全家人在树上呆了两天,第三天天亮的时候雨水终于减弱了,终于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了,浑浊的水肆无忌惮地往前冲刷,很多房屋都倒塌了,有的人还在屋顶。和我家里人的心情一样,那些看到我们家人的邻居一个个都流出了泪,洪水还在继续冲刷,水面上飘来的东西什么都有,胆大的父亲试着在不远处捞了几个西瓜,而接下来的景象大家再也看不下去了,远处能看得到水流比较快的是村里的河,上面漂浮着很多尸体,有家畜的、鸟儿的、还有分辨不清的,一个个涨得鼓鼓的,让正在吃西瓜的母亲再也咽不下去了。远处的在树上和屋顶上的人也是这样,大家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面对着肆虐的洪水,所有人都是无能为力。

洪水还没有完全退后,人们就开始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或者是屋顶上,爬了下来,大家都在想着自己屋子里面没能带上树的东西变成什么样子了,大家都傻眼了!满地都是淤泥,一切都不再是从前那样了,地上没有路了,很难分辨出曾经的道路在哪里,稍不留神就陷入泥坑中了,队长敲响了村中间的那个大钟,招呼劳力去救灾。我们一家人怯生生地走进了自己的庭院,还好,桌椅床凳都在,连灶台也完好无缺,母亲和奶奶就赶紧把厨房里面的水清理干净,放好锅,开始给大家做饭了,两天多了,一家人仅仅在树上煮了几次面。

那一年我们村一小半的房屋都被冲倒塌了,失踪了三个人,很多树都被冲倒了,在那连续几天的暴雨和洪水之中,大部分的麻雀和鸟儿都被冲走了,在以后的几年中,麻雀非常少。我们村外面的苇子坑的面积也被冲大了三分之一。让我曾祖母感到意外的是,埋着两个鬼子的地方也被水冲走了,而那两个流浪在外的魂魄也将顺着河流,流到长江,最终被送出中国,最后漂洋过海,魂归故里,或许这就是这场洪水唯一的一件贡献吧!但愿这被践踏了的异国冤魂在回到故土时能够在轮回之后用那段灾难的历史唤醒下一代代人的良知,让野性的杀戮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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