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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鬼哭狼嚎 将军府一夜变鬼城

小说:潜逃 作者:翻动牌 更新时间:2019/5/10 13:45:51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码头上只剩下钟大林一个人。他坐在他让妻子等他的那个角落里,并不时透过渐渐退去的暮色向四周张望。他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妻子没有挤上那艘逃亡的船,而只是因为一点儿什么小事离开这儿,这时又回来了。可是,他一直等到很晚,也没有等到奇迹的出现。

突然,他眼前一亮,一下子想起来他们曾经的“家”。他们的“家”,坐落在一条宽阔的街道旁,据说,过去是一座座林立的商铺。在他们来之前,这条繁华的商业街,就被他们的部队租了下来。与其说是租,不如说是霸占,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打算付租金。被赶跑的主人,也没有收房租那个胆量。

想到他们的“家”,他心里一阵激动。妻子或许在这儿等不到他,又回到了他们不打算再回去的“家”里等他。他这样想着,加快脚步往他们曾经的家里赶。他多么希望,此时妻子正在他们曾经的“家”里等着他?

但是,他失望了。当他回到家时,发现他们的“家”大门洞开。听到他的脚步声,一个黑影子从大门里窜出来。家中狼藉一片,像是被那黑影子刚刚洗劫过。他顾不上理睬家中遭到什么人打劫,便急促地挨着一个个房间喊起来:“翠英……翠英……”任凭他喊破嗓子,除了他的喊声,他们那黑洞洞的家里毫无声响。他在”家”里停留片刻后,又急匆匆地消失在夜幕里。

昏暗的马路上死一般寂静,家家黑灯瞎火,气氛恐怖而荒凉。人们仿佛同时喝了哑巴药,喧嚣声戛然而止。昏暗中,时而有人提着包裹匆匆而过,还有人在为争夺着什么扭打在一起,贼人们趁火打劫已经白热化。最高兴的,要数被逃走的主人们,遗弃的家奴和女佣们。主人仓皇逃走,被遗弃的家财细软成了他们的私产。他们窃窃自喜,大包小裹满载而去。钟大林看着黑暗中发生的一切,长叹一声说;“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儿还有真情?……”

“啊……妈呀……我不活了……”一声绝望的惨叫,从恐怖的黑暗中传来。女人的哭声如同鬼嚎,使本就大气都不敢喘的恐怖气氛里,更增添了几分骇人的恐怖。

听到黑暗的夜幕里,传来令人胆战心惊的哭声。钟大林心头一紧,头皮“嗖嗖”地一阵发麻,精神顿时紧张起来。他定了定神,马上猜到哭嚎声,来自那些人去楼空的将军府。哭嚎的女人,是被遗弃的姨太太,心里瞬间生出一缕悲哀。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往日里姨太们惬意的浪笑,如今变成绝望的哭嚎。唉……可怜的女人们,难道上天造就你们时,就给你们注定了弱者的命运——靠别人养活?你们如同牛身上的蚤虱,树干上的葛藤,靠寄生和依附在别人身上生存。一旦脱离主体,便会厄运降临。

听着鬼哭般女人的哭声,看着恐怖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夜幕,钟大林心里一阵惊恐,一阵哀伤。往日里戒备森严的一座座将军府,顷刻间变得鬼哭狼嚎、楚歌四起,仿佛一座座正在闹鬼的坟茔。

钟大林像个没头的苍蝇,在一座座空荡荡的府邸间到处乱撞。他想找到些从码头回来的人,从他们那儿打听妻子的消息。但那些府邸多是洞门大开,里面黑洞洞的毫无声息。

他又来到一家,老远就看到府邸里有灯光,不等进门,就听到府邸里传来阵阵哭声。原来,那瘆人的哭声就来自这儿。他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步进去了。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打扮妖艳的少妇,正在高一声低一声的啼哭。见有人进来,少妇止住哭声,衔着泪水瞟了一眼来人。当她看到来人是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军时,突然向钟大林扑了过来。也许她误把钟大林,当作弃她而去的“丈夫”,又回心转意接她来了。当她来到钟大林面前,发现认错了人时,又“呼”地一声转过身去,趴到床上哭了起来。“这个没良心的……这个千刀万剐的……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让我怎么活呀……啊,妈呀……”少妇边哭边骂,绝望的哭声令人心碎。

“这位太太,您不要哭了,您这样哭,是会哭坏身子的。”钟大林安慰说。

少妇听了钟大林的话,止住哭声看着钟大林问:“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你为什么还不逃?”

钟大林说:“我是留守处的,我姓钟,我与爱人上船时走散了,想向您打听,您是否见过她,她叫周翠英。”

少妇听了钟大林的话,狠劲地摇着头说:“没有没有,他不要我了,也不让我去送他,我压根就没去过码头。”少妇说完,又哭了。

“对不起太太,打搅了。”钟大林说着,转身离开少妇家。

钟大林又走过了几家,他没有进去,他发现凡是有灯光的人家,都有女人在哭。这些女人都与刚才的少妇一样,是被人抛弃的。尽管他觉得她们很可怜,但他无法安慰她们,此时,他因为寻不到妻子头上正冒火。

钟大林又路过一家曾经的将军府,发现里面亮着灯,也有女人在啼哭。他刚要转身离开时,又听到里面除了女人的哭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说话声。于是,他改变了主意,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钟大林进得府内看到,空荡荡的将军府里,一个年轻女子正趴在床边哭,一边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此时,女佣正在安慰年轻女子,低声咕噜着像是哄小孩子。她们听到有人进来,女佣站起身来,年轻女子也停止啼哭抬头看着钟大林。

“……”看到钟大林,女佣先是一惊,张了张嘴巴像是要说什么。

年轻女子看到钟大林,大吃一惊说:“你……钟参谋长,你……你怎么还没走?”

“三姨太,是你呀?”钟大林认识这位叫“三姨太”的少妇,她是军需处处长的三太太,名叫姜水英。姜水英平时常与妻子打麻将,彼此间比较熟悉。

“他们都逃走了,你为何还在这儿?”被称作“三姨太”的少妇又问。

“唉,别提了,我家翠英不见了,我在到处找她。”

“嗯?翠英不见了,她去哪儿啦?”

在三姨太心里,周翠英是个有福气的人。人家都是三妻四妾,可参谋长就她一个,想起来就让她羡慕得要死。那些个没良心的,把她们一个个扔下不管,被丈夫视为宝贝的周翠英,却在此时离开丈夫,她会到哪儿去呢?三姨太听到牌友失踪了,也很着急。

“因为我太忙,让他们娘儿俩在码头的一边等我,想等我忙完了公务再去接她们。可当我去接她时,人却不见了。结果,船开走了,我也走不成了。”钟大林哭丧着脸说。

三姨太问:“怎么会这样呢,你都去哪儿找啦?”

钟大林说:“都找遍了。她平时哪儿也不去,这儿又没有亲戚朋友,除了你们几个牌友她没有可去的地方。你们几个牌友不是都走了吗?我来这儿,是想打听一下谁去过码头了,在码头上是否见到过翠英。”停了停,他又接着问,“你看到她没有?”

不等钟大林把话说完,三姨太又回过头去哭了。她哭着说:“我没去码头,他不要我了,他要我自谋生路。本来说好了一起走的,可那个母老虎说啥也不让我去,他们的儿子还要打我。呜……”

钟大林听了三姨太的哭诉,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他回头看了看女佣,女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据说是三姨太的远房姑妈。

不等钟大林开口,女佣说:“我去码头了,我把他们送到码头边就回来了。码头上人山人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挤上船,我放心不下我侄女,就提前回来了。说起你家太太我也认识,可那个时候,自己都顾不过自己来,谁顾上瞧别人?”女佣说完,摇着头说,“唉……造孽。”

“参谋长,没有船你走不了啦,如果找不到翠英,你打什么谱?”三姨太突然止住哭声,抬头紧盯着钟大林问。

钟大林说:“我豁出命来也要找到她,现在哪儿顾上打什么谱……”

钟大林从三姨太的家里出来,又进了另一家的大门。这个家里也亮着灯,但是没有女人哭,从里面传来的是唉声叹气声。他进门一看,见里面坐着男女老少十几口人。

“长官……请……请坐吧。”人群中,一个老人站起来说。不知什么原因,老人的精神有些慌张,说话时竟然口吃起来。老人说完,把坐着的凳子递给钟大林。

“不客气大叔。”钟大林接过凳子坐下说。这时,钟大林看到,一个老妇人与两个孩子坐在床上,床沿上坐着两个各抱着一个孩子的少妇,两个中年男子坐在老人一边的凳子上,还有一个小伙子站在远处。

老人一直用疑惑的目光盯着钟大林,他不明白,这个身穿将军服的长官,为何出现在这里。连**的影子都没看到,国军就兔子般地逃跑了,这里为何还会有国军呢?我们是普通百姓,是下等人,理当受人气。难道这个堂堂国军将军也同我们一样,也是被人踹下船的?看着钟大林,老人的脑袋有些发晕。

“这位长官,他们都跑了,你怎么还……”老人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钟大林回答说:“我已经上船了,可我妻子没上去,我回来找她没找到,船也开走了,我也走不成了。”

“噢,是这么回事,我正纳闷国军都跑了,你为何还在这儿呢。”停了停,老人接着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听听,外面那些哭得要死要活、寻死上吊的女人,都是被人当累赘扔掉的,谁还回来找?躲都躲不过呢。她们要死要活地要跟着,都被赶了回来。唉,你这样的好心肠难找啊。”

钟大林说:“我和人家不一样,他们都是三妻四妾,我就她一个,而且我还有个儿子。”

老人又问:“她去哪儿啦?”

“不知道啊,我找她找不到,就想找那些去过码头的人。想问一下去过码头的人是否见过她,您去过码头吗?”

老人说:“去过,我们全家都去过。”

听说老人的全家都去过码头,钟大林一下子高兴起来。跑了大半夜,终于找到去过码头的人了。他问老人:“你们去码头,有没有看到一个少妇,站在码头一侧的小亭子旁,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不等老人回答,一边的小伙子说:“唉呀,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码头上人山人海,挤在人群里身不由己,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挤倒踏成肉饼。自己的命都顾不过来,哪儿还顾得上看别人?”

“嗷,我想起来了,上船时,好像有个抱孩子的女人往船上挤,那女人就在我前面。轮船开动后,一群人都被甩进大海里,听说那个女人也进去了。”老人说完,心痛得咬着牙。

听说有个抱孩子的女人掉进大海里,钟大林顿时紧张起来。翠英,难道你……不会的,那个掉进海里的人不会是翠英。除了两个士兵陪着她,还有刘妈在一起,她不会一个人往船上挤的。他又这样想。

这时,钟大林才发现堆在墙角处的一堆行李。他问老人:“你们这是……”

“唉,别提了,我们算是倒霉透了。”老人长叹一声说,本就愁苦的脸拉得更长了,“本来我们就要挤上船了,可我们是下等人,那些老爷太太自恃身份高贵,又有人为他们开路,我们又被赶了回来,我儿子还被人打了一顿枪把子。就在这时,轮船开动了,那些刚爬上船的人,‘扑通’一声全被甩进大海里。我们全家保住了命,还要谢谢打我儿子的那些人呢。落到这般田地,都他妈怨我那外甥。不是他,我们哪儿会遭这种罪?他整天鼓动我们逃、逃、逃,到了关键时刻,他不管我们了。”

“他爹,你也不要全怨那外甥。你没看见,那时谁顾得上谁?”坐在床上的老太太说。

“不怨他怨谁?他整天四处游说,拉拢我们一起逃,怕**共了我们的产,不要命了要产干什么?哪儿也不去了,回老家种地去,死也死在故土上!土地房屋都扔了,还差几个包袱?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信,就因为有几亩田,**就杀我的头?”老人说完,气得直摇头。

老人姓史,是个土财主,十几亩山地是他的全部家当。那十几亩山地,是他省吃俭用,给人家当长工积攒下来的钱买来的。若是他不买那十几亩山地,土改时能划个贫农。他勒紧腰带,辛辛苦苦一辈子,把好容易积下的几个钱买了十几亩地,却买来个地主的大帽子。他的外逃,的确与那个在国军里当连长的外甥有关系。

老人的外甥是国军的连长,家中的老子和弟兄,仰仗他的势力无恶不作,疯狂地与**作对。土改运动开始后,他们害怕觉悟了的穷人找他们算账,举家外逃来到东海。为了破坏土改运动,外甥常潜回家来造谣惑众,鼓动人们与他一起外逃。老人是个土老冒,没见过大世面,经不住外甥们三番五次地恐吓,便跟着他们逃了出来。

老人一家逃来东海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在那些地主恶霸和政府官员面前,他们是一群叫花子,经常挨人白眼,受人呵斥,儿子还多次被打。老人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在他们那个山沟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这儿才体会到做低等公民的滋味。那些地主恶霸、政府官员、骑在人民头上耀武扬威的日子过惯了,来这儿没人理,就拿老人这样的土老冒当出气筒。“怨谁呢?自己不长脑子,自作自受。”老人经常这样挖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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