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阻击鬼子 （一）

“弟兄们，全歼鬼子，还缴获了这么多东西，自己无一阵亡，这叫大获全胜，当然得表扬！功劳簿上都记上，特别是负伤的弟兄，不管有没有碰到鬼子，都是大功！以后就这么干，一口一口地吃，把胆敢来犯的小鬼子全部消灭干净！不过……”张世振话锋一转：“胜利已经过去。我们要认真总结，特别要寻找战斗中的不足。这没办法，一班鬼子稀里糊涂被歼，这对鬼子是莫大的耻辱，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来报复，而且马上就会来。所以，咱们必须寻找不足，各班都要找，每个人都要找，然后提出解决的办法。比如，二十多人包围几个鬼子，但却无法迅速解决战斗，还被刺伤了那么多人，这就是战斗力！大伙还能叫老兵，毕竟不是新兵，只是别天天挂在嘴上了。想要提高战斗力，没有别的途径，就一个字，打！跟鬼子打一仗，战斗力立马提高一截；打十仗，战斗力上个台阶；要是身经百战还能活下来，那就是战神，子弹见了你都得拐弯。如何打鬼子，又怎么能打胜，每个人办法都不一样，这得琢磨。大家别窝在这里了，都去琢磨，到阵地上去琢磨，互相琢磨，看看怎么保护自己，怎么打击鬼子……”

河曲村热火朝天，特务排在紧张的备战。鬼子迟早要来报复，这毫无疑问。所以必须进一步加强防御，把能想到的措施办法全部用上。

在小山两侧增加了两个出口并做好伪装，走到跟前也看不出来。所有地道口进一步加固，还在地道口里面凿了两三个通风口。宋天不怕炮轰，不怕火烧，但是怕烟熏，尤其怕鬼子的毒气弹，只要提起毒气弹就心惊肉跳。这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他要求地道工事必须防烟防毒，每个通风口都要仔细检查，必须达到要求，否则坚决返工。张世振理解宋天的心情，也非常支持这种一丝不苟的做法，要求战士们坚决服从副排长的命令，不能打半点折扣。

常万林和常万炳兄弟俩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在每个地道的通风口后面安凿了两道相隔不远得非常结实的石门，还指挥战士们在每道石门后面都挖了好几米深的大坑，用了几个晚上从子母河担水把坑灌满。坑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平时大伙行走，一旦鬼子攻进地道口，立即关上石门并撤掉木板，阻挡鬼子。

王鹏昼夜不停地捕鱼。原本存了一些鱼干和腌鱼，至少能吃十来天。张世振担心鬼子封锁子母河，要求必须储存二十天到一月的食物。特务排除了修地道工事的，其他人都到河里捕鱼，或是白天修地道工事，晚上再抓半夜鱼。现在战士们几乎都是捕鱼能手，每天收获都很丰硕，没几天就积存了大批鱼干和腌鱼，足够特务排食用一个月。

张世振还要求在地道深处多挖几个石坑，从子母河担水灌满，作为驻守地道的水源。他当然不想被围困在这座小山里面，可是万一鬼子从各个方向大举进攻，特务排这点人枪根本守不住，退守地道是最后的保命机会。

万一鬼子从北边迂回，特务排将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鬼子兵力少时不大可能迂回，但是如果鬼子兵力足够多，这种战术肯定得用。东边基本都在鬼子势力范围，而且越往东地势越平缓，从东边迂回要比那五个特务翻山越岭迂回到四连驻地容易多了。

张世振命令马有海和孙学会的三班在石洞北边山头上修筑工事。工事以暗堡为主，要能扛住小钢炮连续的轰击。小股鬼子一般只携带掷弹筒，最多扛门小钢炮，要是再有更大口径的火炮，那只能认命！那挺捷克式机枪和几箱子弹全部搬上山头，三班弟兄也全部换上汉阳造，以便和机枪子弹通用。食物至少存够半月吃的，从山洞里搬了好些大水缸并且把水担满，除了吃喝，偶尔还能洗脸。

备战工程浩大，特务排昼夜不停，战士们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甚至更少。轻伤员都整修地道工事，稍重一点的伤员休养了两天也开始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几天后，地道工事整修得差不多了，山上暗堡也有了模样，张世振命令加快速度，特别要注意细节。子母河对岸经常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出没，行迹诡异。远处汽车的轰鸣声更加密集，种种迹象表明，鬼子要来了。

鬼子真的来了，气势汹汹。一小队鬼子开到河对岸，架起了小钢炮和重机枪，几挺歪把子架在重机枪两侧，还有几具掷弹筒也架设起来。一中队伪军在鬼子后面搬运物资，几挺轻机枪架在四周。

“狗日的，一下来这么多人，还有小钢炮和鸡脖子，不错啊！哎！排长，这都过去十来天了，小鬼子咋才来？”半山腰地堡里，宋天伏在射击孔后面观察着。

“谁知道呢？可能对面的鬼子兵力并不多，或是这期间鬼子腾不出手，加上要侦察，要分析判断等等，一直都现在才来。鬼子马上要炮火准备了，命令弟兄们谁也不许暴露，把鬼子放过来，打他狗日的一个下马威。”张世振命令。

“是！”

“轰……轰……”河对岸响起了炮声，炮弹一颗接一颗落在小山上。“哒哒哒……”重机枪也打响了，子弹全打在小山前面。地里和树林里的鸟儿全被惊起，惊恐地叫着，漫天乱飞，不多时没了踪影。

小钢炮口径不大，而且只有一门，面对石头山无异于隔靴搔痒。倒是那挺鸡脖子重机枪有点威力，子弹刮风一样，打的树叶纷纷飘落。有几颗子弹钻进地堡射击孔，差点造成伤亡。张世振命令所有人不得靠近射击孔，只留观察哨观察情况。

炮火准备得差不多了，听不到对面有什么反应，二十多个鬼子踏进了子母河。鬼子彼此之间散的很开，小心翼翼往前移动。

踏上河岸后，二十多个鬼子并没有立即冲锋，而是伏在河边，架起两挺机枪和两具掷弹筒朝小山开火。打了好大一会，见山上依然没有反应，鬼子这才爬起来，一窝蜂地向小山冲过来。

张世振瞄准鬼子掷弹筒手，等鬼子冲进百米以内，稳稳扣动了扳机。“呯！”鬼子掷弹筒手一头栽倒，掷弹筒摔在一边。后面的副射手急忙扑过来，捡起掷弹筒就要架设，他再次扣动扳机，副射手头部中弹，倒在掷弹筒旁边。

枪声就是命令，上下两个地堡枪声大作，各种武器一起开火。鬼子散得很开，步枪打一枪就得寻找下一个目标。机枪和盒子炮全是点射，很少有连发。鬼子战斗力是很强悍，可是面对藏在小山肚子里的特务排却有劲使不上，反而被打得东躲西藏，不多时就倒下了七八个人。

然而，鬼子就是鬼子，非常顽强。十几个鬼子冒着弹雨冲到小山下，纷纷向地道口上方和半山腰的地堡投掷手雷。“轰……轰……”爆炸声接连响起，山坡上腾起阵阵烟雾，遮住了地堡里面的视线，也遮住了鬼子的视线。

“小鬼子，不疼不痒的，跟老子玩啊？老子让狗日的瞧瞧啥叫投弹！”大熊从瞭望孔探出半截身子，狠狠把几颗手雷扔下山。

“轰……轰……”几声爆炸，好几个鬼子被炸倒。其他鬼子气急败坏，立即举枪向瞭望孔打，可是哪里还有人影？

鬼子打不到人影，可地道里面缺枪不走空。左一枪右一枪，不时飞出一颗手榴弹，总能咬伤一两个鬼子。僵持了一阵，鬼子撑不住了，互相掩护着退到村子废墟后面。

有残垣断壁作掩体，伤亡减少了，可鬼子还是占不到便宜。关键是对手钻在小山肚子里，就是有天大本事也使不上。就在鬼子东张西望、企图寻找新的突破点时，不知从哪又飞出几颗手雷。这次倒是没炸到鬼子，但是炸塌了鬼子躲避的土墙，两名鬼子被压在砖土下面。其他鬼子跑过来要营救，两个地堡里枪弹齐发，打得鬼子满地翻滚，只得退出村子，一直撤到河边。

“嘿嘿……他娘的，过瘾，过瘾啊！我从西边出口偷偷钻出去，一顿手雷，就把土墙炸塌了，让小鬼子无处躲藏。可惜狗日的跑得快，不然还能干掉几个。”大熊嘴都合不上了。

“大熊，这才是开始。鬼子死伤了十多个，肯定会改变打法，更加残酷的还在后面呢，千万不能大意。”宋天提醒。

“副排长，这我知道。不过，有您和排长，还有这么结实的地道，就是再来千八百鬼子也得乖乖滚回去。”

“大熊，没听明白副排长的话吗？让你不能大意，你却在这里瞎胡乱吹牛。赶紧去把出口堵好，鬼子再上来不许出去，也不许探出身子，就拿枪打。”张世振命令到。

“早就堵好了……明知道我打枪不行，还要让打，成心笑话我……”大熊嘟嘟囔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