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鬼子偷袭 （一）

躺在地上的机枪手本来已经熬过了二蛋的搜刮，想着等二蛋他们进入地道就跑进树林伺机逃命。没想到大熊粗中有细，生怕其他人搜刮的不彻底，又挨个尸体翻了一遍，边翻边用枪托敲打。结果，机枪手受不住了，乖乖成了大熊的俘虏。

“报告排长，远处打死的鬼子伪军没有统计，光在地道口周围就打死八个伪军，俘虏四人，其中三人有伤。缴获机枪一挺，子弹一箱，步枪十支，子弹七百多发，还有二十多颗手榴弹及其他一些物资。侦察班无一伤亡，又是个大获全胜。”二蛋兴奋地报告着。

“好！给侦察班记头功。伪军伤员包扎后送到后面看管，弹药都交给副排长。”张世振非常高兴，围着伪军机枪手转起了圈。

“长官饶命，饶命！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了汉奸……”几圈转下来，机枪手就熬不住了，不住地点头作揖。

“叫什么名字？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报告长官，小的刘福云，机枪手，桥头镇据点的。前些天一个班的皇……鬼子过河侦察，结果一个都没回去，配属的一小队皇协军也损失了好几个人。经过几天的侦察，结合前次野猪梁被袭，鬼子认为你们是八路暂编团的队伍，而且很可能是西边四连的人。这次来了一个加强小队的鬼子，还有一中队皇协军，带了大炮和重机枪，就是要剿灭长官你们，决不能让你们在这里站稳脚跟。”

“狗日的，想的倒是不错，措施也算得力。可惜小鬼子低估了古老的村子，更低估了暂编团。桥头镇有多少鬼子和汉奸？下林县呢？”

“报告长官，桥头镇是下林县最北边的一个镇子，也是周围最大的镇子，靠近八路暂编团，所以兵力比较多，有一中队鬼子，一大队皇协军，加上警察所、特务队等等，共有八百多人。下林县……我还真不是很清楚，听说没有东林县兵力多，大概有一个大队一千多鬼子；皇协军比较多，大概有一个旅三个团四五千人；再就是警备团、警察局、特务队、侦缉队等等差不多两三千人，总共差不多有万把人左右，太详细的我真不大清楚。”

“行，慢慢想，想起来再说。哎，当兵几年了？除了机枪，还都干过啥？”

“报告长官，当兵七年了，除了机枪，再啥都没干过。刚当兵时扛弹药，后来做副射手，再后来就是射手。先开始打轻机枪，后来打重机枪，马克沁、鸡脖子等等都打过。手枪步枪我确实不行，但是机枪，无论是打，还是修，咱都不在话下……”

“他娘的，没完没了是吧？常班长，交给你了。这小子当兵七年还是个机枪手，肯定贪生怕死，具体咋做你看着办吧！”

“放心吧，排长！他小子要是再敢装死狗，立马废了……哎，鬼子又**了，狗日的真不死心啊！”常万林骂道。

鬼子确实不死心，准备最后一搏。所有伪军都过了河，所有弹药也都搬过河，鬼子决心背水一战。

阵地前移了好几百米，几十个鬼子和百十名伪军部署在距小山不到千米的地里，小钢炮和轻重机枪猛烈开火，掷弹筒也拼命开炮。小山前面的残垣断壁几乎全被打倒，有些地方还燃起了火焰。

炮击了好几十分钟，终于哑巴了，但是轻重机器依然喷着火舌。数十名鬼子慢慢向前移动，边移动边开火，散得很开。后面伪军也在不停开火，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步。

“狗日的，慢腾腾地搞什么名堂？”宋天观察着。

“老宋，管他狗日的搞什么名堂，只要敢上来就叫他有来无回。你带机枪班和一班把守地道，缴获的几挺机枪都拿出来，狠狠揍这帮杂碎。别心疼弹药，鬼子造的，都还给鬼子。我带侦察班和二班出去溜达溜达，索性把热闹凑大点。”

“排长，鬼子那么多，守住地道就行了，别去冒险了。”

“风险大收获也大！树林那么密，随便都能藏身，放心吧！二班和侦察班，走！”

前两次都是从西边出去，这次还是一样。张世振带着二班和侦察班十几个人悄悄钻出地道，隐蔽在出口周围观察情况。

除了南边的枪声，周围再无动静。张世振打个手势，十几个战士爬起身子，猫腰向前隐秘运动。

“呯呯……”树林里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最前面两个战士一头栽倒，还有几个战士负了伤。

“杀！！”张世振大喊一声，豹子一样扑了上去。居然被鬼子打了埋伏，他心如刀割。可是来不及部署，甚至连枪栓都来不及拉开，唯一能做的就是冲上去，杀光前面的鬼子。

拼刺，这是鬼子最喜欢的节奏。十几个鬼子从树后闪出身子，“哗哗”退掉子弹，“嗷嗷”叫着迎了上来。

张世振冲在最前面，第一个跟鬼子接招。拼刺比的是实力，但是士气更重要。要是第一波攻击吃了亏，接下来就很难了，说不定会一触即溃；相反，如果第一波得逞，就会大大鼓舞士气，进而越战越勇，直至胜利。所以他必须第一个干掉鬼子，还要干掉第一个鬼子，而且不能拖泥带水，一招制敌！当然，他有这个能力，也很自信。

第一个鬼子端着刺刀迎了上来，嘴里“哇哇”叫着。张世振冷笑一声，刺刀闪电般的送出。鬼子嚎叫声戛然而止，低头看着深深扎进腹部的刺刀，满脸的惊愕，难道这世上真有比大日本皇军最优秀的勇士更快的刀法吗？

旁边两个鬼子只是看见同伙倒下，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了一眼，“哇呀呀”一起冲了上来。张世振不慌不忙，就在鬼子两把刺刀即将刺进肉体的刹那身子一转，款款躲过鬼子的刺刀，迅即把滴血的刺刀再次送进一个鬼子的软肋。

对手这招数太简单了，可以说没有招数，只不过比皇军稍稍快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剩下一个鬼子总算明白了，刺刀一转，拉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可是张世振根本不跟鬼子对干，刺刀对鬼子虚晃了一下，就在鬼子闪身躲避的刹那飞起一脚，鬼子身子顿时飞了起来，随即重重跌在地上，直撞得眼冒金星，七窍生烟。旁边的二蛋顺势就是一刀，这鬼子顿时气绝身亡。

大熊也是勇猛无比。他知道自己拼刺技术粗糙，也知道鬼子拼刺都是好手，所以不想跟鬼子一板一眼的过招。只见他倒替着步枪，胳膊抡圆了，枪托带着“呼呼”的风声向鬼子砸过去。好几个鬼子都被砸中，虽然伤不到性命，但是大大影响了鬼子的战斗力。

鬼子一下被干倒了好几个，士气大减，战斗力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二班和侦察班虽然拼刺技术不如鬼子，但是士气正旺。有杀神一般的排长，就是刀山火海也敢闯它一闯。两个班的战士们高声呐喊着，毫不畏惧地向鬼子发起勇猛的攻击。

没有人胆怯，也来不及胆怯。志在必得的双方把生死抛之云外，拼尽全力搏杀。力与力较量的结局是残酷的，胜者带着某种满足站立着，而败者只能屈辱的倒下，直至生命的终结。

喊杀声渐渐停息，树林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浑身血污的张世振握着滴血的步枪，看着同样血污满身的战士们。

侦察班只有大熊直挺挺地站着，二蛋和刘庆武、秦立本、王四几人互相依靠着，都负了伤。二班张有民和王鹏拄着步枪靠在树干上，看着倒在地上的战士们，泪水无声地流淌着。

张世振走过来，拍拍张有民和王鹏的肩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二班就剩下正副班长两个人，其余都牺牲了。战争是残酷的，打仗就得死人，这谁也没有办法。

大熊几人开始默默地打扫战场。鬼子的武器弹药都收集起来放进了地道，牺牲战士的武器弹药也都收起来。南边枪声依然激烈，战士们的遗体暂时顾不上了，张世振带着武器弹药进了地道。

偷袭不成功，还损失了十几个人，鬼子非常沮丧，最主要的是兵力不够用了，携带的弹药也所剩无几。皇协军倒是还有不少，可是鬼子不敢指望。死掉几个没有骨头的支那人不足惜，要是再给地道里的武装分子送些武器弹药，那就弄巧成拙了。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鬼子权衡再三，决定暂时撤退。

鬼子只是撤过子母河，并没有撤走。子母河南岸扎设了好些帐篷，探照灯把南岸及子母河照的亮如白昼，北岸也被照亮了一大片，晚上想摸过河偷袭不大容易。

张世振没想到要偷袭，也不可能去偷袭。一天下来，八名战士阵亡，还有好几人负伤，地道里减员损失三分之一。地道虽然破坏不大，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真的过来几门大口径火炮，可禁不住多少轰击。他命令继续加固地道工事，包扎好伤员，然后跟宋天和几个班长碰头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