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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笑弹空杯 剑气纵横小说:龙藏记 作者:吴梦芹 更新时间:2018/2/8 9:24:01 这一日距离李承训和柳青思离开畲寨已过了六日光景。此处乃是南海县的一座边镇,城池已经破败,当年战乱过后没有修葺,几个兵士在城头角落里打着盹儿,似乎大唐的盛世、大唐的兵强马壮、大唐的赫赫威仪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或者说,不属于他们。柳青思和承训就这么一路前行,过了些异族小寨,见了些奇人异事,并未惹起波澜。 午牌时,两人有点饿了,便朝着前方一家饭馆而去。市井之上,一般商铺货殖盐米粮油,也有酒肆茶坊林立,鼓角楼台唱歌风雅,百姓穿着碎布长褂,头戴各色圆帽,说着各地方言。 柳青思与李承训并肩而行,出了畲寨后,他们原本想做畲人打扮,便于行走,可是梳洗换装实在麻烦,故而仍着中原服饰。李承训正自出神,柳青思忽然道:“承训,你看。”李承训侧眼望去,见一拨十来男子,皆是汉装打扮,尽随着一少年公子。 那公子微胖,十七八岁模样,雍容贵气,也是在采风游览。 李承训道:“想必也是中原来的。” 那公子发现了他们,笑着走来,招呼道:“两位莫不是中原父老?”李承训还礼道:“这位公子有何见教啊?” 公子身边一男子道:“大胆庶民!” 公子止住其道:“长干休得无礼!二位莫怪,他就是这性子,在下来自中原,有离乡背井之痛,见到中原之人,不免心生欢喜,欲想交结而已!” 李承训、柳青思听他文绉绉的,暗自好笑,李承训道:“公子气质不凡,非富即贵,我等怕是高攀不起。” 公子暗责随从之冒失,微笑道:“这位公子千万不要与我这下人一般见识。” 柳青思打了个哈哈。 李承训道:“公子见谅了,我们不过是江湖野民,还有要事在身,先别过了。” 公子见状,也莫奈他何,道:“既如此,我们有缘再叙了!”目送辆人离去。 那长干道:“公子,这两人太无礼,待我去教训一下他们!” 公子责道:“休要胡来,你若轻举妄动,反会令人轻看于我。”那人说了声是,一行人款步远去。 这话被柳青思、李承训听在耳里,柳青思笑道:“这位公子爷真是有趣!”李承训似乎没听见,喃喃道:“我见到他总感到似曾相识。”他少年时曾与李恪有过交集,刚才乍一看到那公子,脑中就想到了李恪,但他可以肯定,此人绝对不是李恪。若非吴王李恪,会不会是太子承乾或魏王李泰呢?柳青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他那几个手下脚步沉稳,都是练家子,我们在还是要小心点儿。”李承训点点头。 这时,已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家饭馆,店招上写着:“秋水阁”三字。身旁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一人说道:“这店招可是当年虞世南亲笔题写的呢。”当年虞世南游历天下,在此店喝得大醉,当时此店简陋无名,虞世南就为其起名秋水阁。店招挂起来之后,生意也日渐红火,竟成了岭南最有名的酒楼之一。 店伙儿见李承训和柳青思衣着干净,面容姣好,气度不凡,立即上前招呼。 李承训和柳青思捡了右侧靠窗的矮榻盘腿坐下,点了几盘可口小菜,环顾四周,才从几个商旅口中得知,此地乃是岭南道所辖之地漳州。唐代初年,人们还是席地而坐,权贵富贾、名庄酒楼则有矮榻,饮食聚饮,盘腿而踞之。中唐之后,坐椅子的习惯风起,但矮榻盘坐仍是主流,后来我们所熟知的高桌大椅要等到宋朝才会出现。 听靠着桌的几人说道:“那漳州刺史名叫白敬之,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仗着他表叔杨师道是当朝的宰相,在此地为非作歹,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啊!听说还和昆仑密府里的邪魔外道有勾结!”另一人似乎对此不甚了了,道:“那皇帝和他表叔都不管?” 那高谈阔论之人道:“皇帝和宰相哪有闲情逸致管他呀!哎,前段时间,他刚抢了两个民女呢!”靠近左边窗口的一对青年男女不禁哑然失笑。 那男的身材伟岸,穿了件月白长衫,女的看起来十八九岁年纪,但是眉眼之间却有了皱纹。高谈阔论之人却没看出这两人其实已经有些年纪,反以为是小孩子作怪,暗骂了一声,便自行吃菜,一筷子夹下,只听叮的一声,他手中的碗就被打落在地。那女子哼然道:“乱说话的狗东西!” 那人并不只当自己不当心,皱了皱眉。男子笑道:“你平时不都要去教训那些说老爷坏话的人吗?”女子道:“教训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授人话柄!有些事,你是说不清楚的!” 男子将两个酒杯倒满,轻轻饮了一口,缓缓道:“表妹所言极是,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任凭你权倾天下,也是难掩悠悠之口呀!”他说话声音奇大,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没有人对此作出任何情态,无人臧否,无人笑骂。 李承训和柳青思于一旁听着,也难辨这男女是正是邪,说话间,饭菜已上,柳青思向李承训使了个眼色,只听咚咚几声响动,一拨人人未到声先至,为首之人满面髭髯,约莫四十岁的年纪,气概豪迈,却透着几分痞气。 李承训道:“这人好霸道!”那人听到之后,朝李承训重重哼了一声,往左窗前的那对男女大步走去,二话不说,一刀就抽出来,长刀出鞘之声有若龙吟虎啸。那男女却像没把他放在眼里,自己喝酒谈笑。 髭髯汉子大笑道:“前几天的事情,你们以为我忘了?今天叫你们知道得罪大爷我的下场!”说着,他身旁的四五人个个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人面容猥琐,拿出一只活鸡,髭髯汉子一把抓住,活活将其捏死,撕成两半,一刀剁成了八块,桌上地上鲜血淋漓。其他的食客皆被吓得半死,纷纷付钱走人,整个饭馆只剩下了那对男女和李承训、柳青思。那汉子朝李、柳二人诧异地看了几眼。 左窗前那男子缓缓站起,竟比那大汉高了半个头。那大汉气势顿然一弱,握刀的手随之一紧。 那男子冷冷道:“你再不滚,马上就会去见阎王!” 大汉以及其跟班齐声大笑,大汉同样冷声讥讽道:“好小子!”说时迟那时快,大汉一刀即朝男子脑门砍去,承训和青思不免担心,但心底又觉得此二人绝非一般人,于是坐而观之。 那男子面无表情,女子依然闲坐饮酒,那大汉长刀砍来,男子只是鼻翼微动,左手一抬,长刀竟被他两根手指钳住,一动不动,那大汉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狠命拔刀,男子冷冷地看着他,那女子瞧这大汉可笑模样,不禁莞尔,那几个跟班见老大受制,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抑扬顿挫地说道:“再问你一句,滚还是不滚?” 大汉正准备带着手下滚逃而去,这饭馆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中年人。此人面带微笑,三十上下,这几个人看到他,一下子住嘴的住嘴,住手的住手。女子笑道:“宝二爷这是做什么?” 那宝二爷浅浅一笑,李承训脑海中立即闪现出“销魂”二字,这销魂的宝二爷看着那女子,又看了看那个髭髯大汉,淡然说道:“咋的?没把爷放在眼里是吧?”那男子低声笑道:“这是宝二爷的地盘,我们自是不敢造次,只是这伙兄弟实在是逼人太甚!” 他声调沉挫,听起来很舒服。那大汉听男子这么说,有些着急,宝二爷横了他一眼,道:“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哼,还不给白公子赔罪?”大汉怒而不语。 那女子笑道:“不就砸了你的赌场么?自己打不过我们的,怪谁?”原来在昨日,这位名叫白璧痕的公子和他的表妹水涟漪在市集闲逛,刚好遇到以这个大汉为首的地头蛇骚扰,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并非易与之辈,白璧痕、水涟漪一怒之下,就把这大汉的三家赌场全部给砸了,这条地头蛇人称九头蛟,岂会善罢甘休,于是才有了这番寻衅。 九头蛟对于宝二爷这般偏袒之举甚是不满,怒道:“哼,二爷,这两人究竟是谁?” 宝二爷道:“你今天算是撞上了,连刺史大人的公子小姐也不认得了?”九头蛟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宝二爷冷然道:“怎么?你想和刺史大人作对?” 九头蛟重哼一声。那边一直没说话的李承训凑到柳青思耳畔,低语道:“这两个人原来是那刺史的儿子和女儿,”柳青思笑道:“纨绔子弟,不值一哂。”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纨绔子弟和地头蛇之间的恩怨,宝二爷充当的是个和事老的角色。 白璧痕将手中一条丝带解开,一个大男人手上戴着这东西,让人不由觉得好笑,众人正不解时,他缓缓说道:“宝二爷你的面子我自然不能不给,不过,如我就这么和他算了,估计我会寝不安枕。” 九头蛟道:“他奶奶的,你这个臭小子别不识好歹!”话音落下时,他的脸上已多了几道红灿灿的指印,这一巴掌是水涟漪赏赐他的。见这般,那宝二爷无语地看了看九头蛟,可怜地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径自离去。 九头蛟隐约觉察到不对劲,也准备就如此算了,他朝手下兄弟努努嘴,挥了下手,一众便欲散去,谁料,他的脚步刚一移动,却突地动弹不得。 白壁痕悠然说道:“九兄,坐下喝两杯吧!” 九头蛟不明所以,又奈何不得,只得坐下。水涟漪为他倒满了一杯酒,这杯酒呈现出浅黄色,不同于他们杯中之物,九头蛟道:“这酒是请我喝?”水涟漪道:“九兄敢一品么?”九头蛟心想怎能在一名女子前露出龟缩之态,暗道纵是毒酒也认了,大不了与这二人血溅当场,鱼死网破,于是端起酒杯,尽数饮下。 白壁痕拍手道:“九兄好胆色,请了!”九头蛟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铛然声响,白壁痕袖中抽出一把软剑,九头蛟细看去,那软件细如棉丝,但是他已感觉到剑刃之间的锋锐之气。 水涟漪笑道:“九兄,我们也是给宝二爷一个面子,今天你能在我们手底走过三十招,我们的恩怨便一笔勾销!”闻此,九头蛟也不再多言,也不再怠慢,袍袖一舞,劲力扩展,那些桌凳矮榻全数粉碎,几名手下纷纷退后,一侧的李承训和柳青思因为有功力护持,是以未受影响。 这饭馆的空间可说是足够宽敞了,白壁痕一剑斩断酒杯,挽剑于空,只见那杯中酒一下冲将起来,形成一股气流,然后朝九头蛟击打而去! 九头蛟一刀横去,劈在白壁痕刺来的酒水利刃上,说是利刃,并无不妥,水染剑气,取人性命,原非难事。 白壁痕退步回剑,长笑一声,左手屈指,弹破了手中的空杯,右脚一踢,九头蛟也还以脚力,这么一来二往,身旁的桌子全被叠在了一起,数丈之高,为比斗腾出了一片场地。 然后,只听得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喝,白壁痕赞道:“九兄这刀法果然厉害!” 但是李承训和柳青思却见过太多高手了,这九头蛟的所谓刀法,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雕虫之技罢了,柳青思道:“此人的力气倒是挺大!” 九头蛟仗着自身力气,斜剡一步,扭过身子弯刀一挑,与白壁痕手中之剑碰在一起,白壁痕和水涟漪都暗自道了声侥幸,水涟漪步履一纵,避于一旁。 白壁痕淡然一笑,那剑招如珍珠碎玉般一气呵成,九头蛟猛然觉得力有不逮,只听他闷哼一声,咬了咬牙,挥刀直扑,这把刀足足有六十斤重,常人自是难以招架,白壁痕也没敢小觑。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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