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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苦恋湘西 作者:今冬明春 更新时间:2018/2/24 6:28:06

那天吃过早饭金诚想送洗漱用具回木屋,在寨道上远远看见周雨薇正面对着后山站在回廊上时,虽然隔得很远,他还是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就停在了寨道上。

他看到周雨薇站在回廊上久久没有离去,而且还在朝他张望,他就在心里猜测,周雨薇是不是在截他,想骂他一顿。

这样一想,他更加不敢回木楼,提着桶子向寨头走去。

他又坐在那棵老樟树的树根上。他想抽烟,一摸口袋发现烟放在木屋的皮箱里,上次买的那盒“飞鹤”他抽了没几支就没抽了,一直放在皮箱里没动。

他只好起身走到那个小卖部面前,他看到那个老头仍然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就大声叫了一声,老头睁开昏花的老眼看了他一眼,慢吞吞走近来,给他拿了一包“飞鹤“烟和一盒火柴,这次他付了三毛一分钱,重新走回到老樟树前,坐在树根上。

他抽起烟来。他的老习惯是一有烦心事就抽烟,而且一支接一支,抽得很凶。

但今天很显然他抽得不凶,或者说他是在玩烟。他吸了一口烟,烟从他口里吐出来,却是一个又大又圆的烟圈,烟雾很快被微风吹散了,他吸了一口,又吐出一个烟圈来,吹散了,再吸,再吐。

他很会吐烟圈。现在他吐出的是一长串小烟圈。他深吸一口烟,然后撮着嘴,用手敲击着腮帮,一长串很小的烟圈就从嘴巴里冒了出来。

他的这手技术是经过许多次实践操练出来的。他一般不抽烟,但有两种场合他必抽烟,一是遇到烦心事,那时候是真抽烟,很凶地抽,想借此排遣心中的烦恼。其实这也未必就能排遣烦恼。曹操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其实酒也未必真能解愁。许多人越喝心中越苦,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一种场合他也会抽烟,那就是即有点心烦也有点无聊的时候,比如开一些冗长的会议的时候,比如在火车站候车无聊的时候,开始他只是苦熬着,后来坐久了不耐烦了,觉得有点熬不住的时候,他学别人的样也抽烟,其实严格地说,他这时候不能算抽烟,因为他毫无烟瘾,他只不过是在玩烟,这样,一来二往,就学会吐烟圈了。

只是现在他既不是烦心也不是无聊。无意中撞见周雨薇穿衣服和**还不能算是烦心事。自从认识了周雨薇,他觉得这段时间是他有生以来最愉悦最幸福的时光,只是发生了撞见周雨薇穿衣服和**这两件事,让他很担心很害怕,既担心周雨薇看轻她,又害怕周雨薇责备他,更害怕失去她。

他也不是无聊。发生了撞见周雨薇穿衣服和**这两件事,尤其是他自认为是已经被周雨薇发现了,这就让他的内心产生了慌乱,使他既不敢面对周雨薇,又害怕周雨薇离他而去,他只得借玩烟来掩饰内心的担心和慌乱。

他玩了一只烟,掏出第二支正要点着时,只听得身后有人说:“你还会抽烟?”

他一惊,扭身一看,是周雨薇站在身后,正红着脸看他。

“我不抽烟。”他赶紧否认,脸却立时变得通红,心也怦怦直跳。

“那你抽的是什么?”

“我……我……”

“什么我我的,想抽就抽吧。”周雨薇红着脸笑了笑,绕到前面,弯腰也想坐在树根上。

“别。”金诚将手中那支还没点着的烟扔地上,赶紧拦住周雨薇,脱下自己身上的工作服,垫在树根上,这才说:“你坐吧。”

周雨薇坐下,金诚却站在一边,不敢看周雨薇,局促不安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周雨薇说“你也坐呀!”方才仄着身子,尖起屁股小心翼翼坐下。

坐下后,却又没话,低着头只顾盯着地上瞅啊瞅,好像地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似的。

见金诚老半天不说话,周雨薇说:“你怎么不说话?金诚就说:“你怎么到这儿来啦?”“还说,你怎么不回木楼?”周雨薇看着金诚微嗔道。“我,我怕你骂。”“我骂你干什么?”周雨薇低声道。“那天早上,我……”“还说,你个坏蛋。”周雨薇顿时羞红了脸,扭过身子捶打着金诚,金诚躲闪着,因仄着身子本来就没坐稳,这一躲闪,竟倒在地上。周雨薇赶紧伸手去拉,金诚拉着周雨薇的手本想借势坐正身子,不想使得劲儿大了点,竟将周雨薇一下拉到怀里,两人脸贴脸地挨到了一起。就好像拥抱一样。两人顿时尴尬无比,脸上羞得象两个大西红柿,可那种令身心愉悦而无法言喻的奇妙感觉,让两人都不想分开,他们就这样紧紧地拥在一起。

好一会,金诚见有人来,赶快松开手,两人都坐正了身子。

等路过的人走远了,金诚嗫嚅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声音低得就像蚊子叫。

“还有,那天早上我也不是有意的。”

“我也知道。”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

“啊……”金诚长长吁了一口气,跳起来蹦了一个高,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顿时活泛起来,站起来说:“走,这里人多,我们去下面走走。”

周雨薇站起身来,看到一边的桶子,就说:“我给你把桶子寄存一下。”提着桶子跑向小卖部。一会儿回来了,说:“走吧。”

两人沿着大路走下山寨,不紧不慢地散着步。

看着这美好的景色,金诚不禁感慨地说:“这里的景色太美了。”周雨薇促狭地说:“那你就留下来,莫走了。”金诚立刻说:“你不走我就不走。”周雨薇小心儿一跳,望着金诚羞赧地说:“真的吗?”金诚也看着周雨薇,无限向往地说:“是真的,如你能留下来,我是真的想留在这里,留一辈子,这里山美水美人更美,”周雨薇欢快地说:“那我就留下来。”可随即金诚神色黯然地说:“要是能跟你留在这里,我是真的很愿意,可惜我有单位,不是自由之身,铺路任务一完成,我不得不走。”“是呀。”冷静了一下,周雨薇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来探外婆的,自己的大学学业还没完成,一想到年老体衰还时不时被批斗的父母亲,这时候自己怎会忍心离开他们,太不现实了。

她的神色也黯然起来。

两人一时无语。气氛顿时有点沉闷。

路渐渐难走起来,出现一个个被汽车压出来的深坑,虽然路面已被晒干,但有的深坑里还有积水,大路的一边倒是被人踩出一条小路,但勉强只能容一个人走。

前面的路已不适宜散步。两人停下脚步看风景,看远处挺拔的山峰,看隐于茂密山林里的山寨,看近处路边的稻田。稻田里已一片金黄,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腰,风儿一吹,稻浪随风起伏。这既秀美又热烈的美景,让两人一时陶醉其中。

金诚看周雨薇闷闷不乐,有意想让她高兴起来,就说:“你看,这里的景色真的好美,你何不将这里的景色画下来?”

周雨薇说:“画是想画,只怕画不好。”金诚说:“你一定能画好的。”周雨薇说:“好吧,我酝酿几天再说。”

两人顺着大路往回走。周雨薇问:“你们在这里还有多久?”金诚想了想,说:“湘黔线被分成许多段,我们只是修筑其中的一段,原计划是三个月,可按现在的进度,可能不要三个月,到那时我们就走了。”周雨薇想起自己每年来山寨住一两个月不定,自己这次计划是住一个月的,可现在有金诚在,就有心想多住一段时间,可自己是与父母亲说好了的,呆的时间久了,只怕父母亲会担心,心里就拿主意不定。又想,这又何妨,自己只要写一封信回去,父母亲知道了自己想多住一段时间,那就没问题了。想到此,心情便渐渐开朗起来,顿时活泼得就像一个小妹子。她活蹦乱跳的,问了金诚很多问题。上次虽然对金诚有所了解,但并不详细,她就问金诚的家庭,问金诚的父母,问金诚的单位,问金诚的工作,也问金诚自己的情况。

金诚当然是有问必答。

她还主动向金诚介绍了自己,只是当她谈起自己的理想时,不由得语气有点落寞。有点迷惘,她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反动学术权威家庭的人,纵然有理想,实现起来实在很难。

“你不要气馁。”金诚看着周雨薇,劝慰道。“我家是有历史问题,虽然对我有很大影响,但我相信党的政策,所以我从未放弃过我的追求,父亲是父亲,儿女是儿女,只要我们努力改造世界观、人生观,坚定自己的革命理想,我相信,我们就一定有前途。”

说这话时,金诚有点无奈,有点底气不足。“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这顶帽子早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连自己还有不有出路都不知道,但他也只能这样安慰周雨薇。

尤其是当他想到胖代表的话,他就感到自己与周雨薇的交往是不是被允许时,心里就很担忧。

看金诚沉默不语,周雨薇问:“你在想什么?”

金诚道:“我在想我们的事,我们两人谈恋爱,是不是被允许。”

“这有什么问题吗?恋爱自由,这是自五四运动以来就提倡的,难道还会有人反对?”周雨薇很不理解,解放这么多年了,还会有人干涉恋爱自由。

“不是,因为你家是少数民族,就怕政策不允许。”金诚在其他事情上,很少有难住他的,但与周雨薇谈恋爱这件事,却变得有点谨小慎微拎不清。

“不怕,我父母亲是少数民族的,按理说还应该特殊对待呢,我看谁敢干涉。”周雨薇扬着头,很坚决地说。

金诚被周雨薇那坚定的态度感染了,觉得周雨薇说的很对,恋爱自由,关别人什么事。心情就也好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事情也许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两人经过小卖部时取了桶子继续往回走,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远远看见老造从班里的驻地走出来,走到寨道上,叉着双手站到那里朝他们张望。

有周雨薇在身边,金诚心里十二万个不愿意看见老造,可寨道就只这一条,绕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老造嘴里叼着烟,看着走近的金诚和周雨薇,眼睛里大放淫光,他一脸猥琐地快步走近周雨薇,涎着脸故作惊讶地说:“呀,是妹子你呀,还记得我不?”周雨薇当然记得老造,在娄底车站遭老造调戏,如今见老造套近乎,那咧着的嘴,那死死盯着她看的眼神,还有就差涎水没有顺着嘴巴流的样子。令周雨薇极其反感恶心,

周雨薇皱了皱眉头,没有看老造,也没有回话,她赶紧离开老造,绕到金诚另一边。

老造却跟过来继续涎着脸说:“妹子,我们在娄底就见过面,现在我们又见面了,我们好有缘噢!——哎呀,你长得真是太素利了!”

周雨薇吓了一跳,心里就有点害怕,她怯怯地对金诚说:“金诚,我们快走吧。”

老造的卑劣表演令金诚很恼火,但他知道老造这个人不能惹,上次就差点打起来,因此,他也没理老造,同周雨薇快步离去。

老造却跨步拦在周雨薇面前,还是那副腔调:“莫走啊,妹子,我们好好聊聊。”

金诚一见,闪身拦住,说:“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哦,我不干什么,我就跟妹子说说话。”

“说话,人家认识你吗?你不要这个样子。”金诚知道老造是什么货色,老造正是胖代表所说的“走不动道”的人,平时见了稍微漂亮一点的妹子,都会满嘴污言秽语地极尽调戏,何况是周雨薇这样倾国倾城漂亮至极的妹子。

“哎呀秀才,你莫这样说,一回生二回熟嘛,嘿嘿,一说话不就是熟人了,小妹妹,你说哥哥说得对不?”老造破天荒的第一次叫金诚秀才,老造往日里叫金诚不是“嗨”就是“黑五类崽子”,今天见了周雨薇,骨头都酥了,竟降下他造反派的身段,叫金诚“秀才”,而且叫得比别人更亲切。

金诚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是往日,金诚会扭头就走,自然不会搭理老造,但今天周雨薇在身边,他怕老造像往常羞辱那些漂亮妹子一样羞辱周雨薇,只好耐着性子对老造说:“陈师傅,你莫这样,她是我朋友。”

“哦,你朋友啊,那你可别吃独食哦,虾公鱼仔大家撮嘛!”老造挤眉弄眼,色眯眯地望了周雨薇一眼,又凑近金诚,低声说:“这个妹子压得,味道一定非常不错。”

“你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老造的行径令金诚实在忍无可忍,金诚横眉立目,怒气冲冲地对老造喝道。

对于老造,金诚平日即使不退壁三舍,也不敢如此跟他说话,他被老造欺负得抬不起头,自觉矮他三分。

老造要是调戏别的妹子,金诚自可以视而不见塞耳不闻,只当没看见,只当没听见,但今天不同,老造调戏的是周雨薇,周雨薇是他心目中的仙子,而老造是个得寸进尺的痞子,如果听任他纠缠周雨薇,谁知道他下边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或干出什么不堪的事情来。因此,他不能不挺身而出,他要维护周雨薇,不使她受到羞辱,

奇怪的是,要是往日,金诚敢如此跟他说话,老造定然一跳八丈高,可今天老造像是转了性子似的不但没有发作,反而觍着脸更加猥琐地低声说:“你莫生气,我说的是真话,这个妹子要是给我压一晚,死了也值得。”

“啪”,金诚象是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至极,也愤怒至极,想也没想,扬手给了老造一耳光。骂道:“无耻,下流!”金诚是气坏了,老造若是侮辱别人,金诚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大路不平还有别人踩,金诚平时哪敢惹老造,老造嚣张跋扈,金诚早被他欺负得失去了底气,金诚打抱不平只怕会反遭其辱。

可今天不同,今天被侮辱的是他心目中的仙子,金诚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金诚睁着赤红的眼睛怒视着老造,就差吃人了。

见金诚发火,为他出头,周雨薇心中虽然一阵温暖,但她害怕把事情闹大,赶紧一拉金诚,说:“莫理他。”拖着金诚就走。

老造立时脸皮涨得通红,摸着火辣辣的脸皮望着金诚,有点不敢置信:“你这个黑五类崽子,你敢打我?!”随即一声嚎叫,冲了过来,一拳朝金诚砸去。没想到金诚虽然不跟人打架,但身手还挺利索,只见他手一撩,脚一别,老造就像一堵墙一样重重摔倒在地上。

外边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三班的人,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跑了出来。一见是金诚跟老造打架,都惊呆了,没想到金诚这么一个和善俊气的伢子也会打架,还是跟老造这个恶人。

他们一看金诚身边站着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妹子,又见这个妹子正是在娄底火车站金诚为她出头的妹子,就心下了然。但他们知道老造的秉性,老造这个恶棍发起狠来会不计后果,跟亡命徒差不多,现在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就插在老造和金诚之间,拉着偏架,不让老造近金成的身。老四川还埋怨金诚:“你瓜娃子又惹他,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金诚气愤地说:“是他逼我的,他太过分了!”高子说:“莫怕,这个王八蛋就是欠揍!”

老造一边爬起来一边四处张望,发现地上有一块半截砖,他跑过去一把操在手里,就要朝金诚的头上砍。高子冲上去一搡,老造就摔了个仰八叉。高子指着老造骂道:“你个下流坯子打了活该,谁叫你到处耍流氓?今天我就看你敢动秀才一下试试!”班长却当和事佬:“老陈,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还是算了吧,都一个班组的。”老造根本不听,几次要冲过去打金诚,却被众人拦住了。老造见高子等人护着金诚,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如何,只得口里骂道:“你个黑五类崽子,总有一天你要落到老子手里,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人群外走进来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叫嚷:“什么事什么事?!”众人一看是营部的瘦高个,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话语里都是维护金诚,

瘦高个看了看金诚,等看到金诚身边的周雨薇时,眼睛里就又有了饿狼发现美丽而可爱的梅花鹿一样的目光。

但瘦高个不是老造,瘦高个心机远比老造深得多,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老造身上,骂道:“你看看,成什么样子,不吸取教训,还想打架,你是不是又想挨处分?”见瘦高个教训自己,老造没好气道:“我又没干什么,是这个黑五类崽子打人。”

瘦高个没听老造分辩,却转过头来看着金诚,尽量做出柔和的样子,说道:“你也不对,怎么能打人呢!”高子说:“他耍流氓怎么打不得?难道说你要包庇他?”瘦高个讪笑道:“怎么会呢,”就对老造说:“你太不像话了,跟我去营部。”一拉老造,老造竟乖乖地跟他走了。

原来这瘦高个和老造曾是一个造反派组织里的,他们两人可以说是这个组织里的文臣武将,大联合时两人都到了段革委会,老造因耍流氓被撸了回来,瘦高个却凭着有点文化,能说会道,从工务段到分局,后来又结合到了路局。

临走时,瘦高个装作不经意又瞟了一眼周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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