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线索

   和那些被称为不夜城的新兴大都市不同，被黑夜笼罩的古城洛安，这里的人们依循着千百年来养成的良好作息习惯，一过12点，街上的行人就渐渐没有了。只有一栋栋高楼大厦上不灭的霓虹灯还安静的亮着，就像一群庞然巨兽在悄悄地俯视脚下呼啸而过的汽车。

   整个城市都入睡了，除了一个地方。市公安局灯火通明，办公大楼前的广场上车水马龙，不断有警车从那里驶出，闪着警灯向各个方向疾驰而去，又不断有各个方向的警车补充进来......

   刑警大队人潮涌动，门边都快被挤破了。里面跑进跑出拿资料的，扯着声音打电话的，整备完成招呼着要出警的，那热闹劲比菜市场大促销还要过几分。

   “聂队，聂队在哪儿？”出警回来的刘文昌刚把庞大的身躯挤进办公室就连声问着，怕太嘈杂没人理他，他是拉着嗓子喊的。

   “别喊了，闭关一天了，还没出来”，他旁边正整理资料的刘旭受不了他的破嗓门，手上不停，皱着眉头嘴里应道。成堆的资料在办公桌上堆得快高过脑袋了，“现场在搞什么东西，两只趴在水管上交配的蟑螂也拍回来了，这叫搜证吗，这叫我往哪儿归档？”刘旭头大地嘟囔着。

   刑警队走廊的尽头，队长办公室，聂卫国此刻正坐在里面，质量上乘的隔音建材让外面的嘈杂声全传不进来，窗帘早被他全部拉上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这个此刻和外界完全隔绝的小房间里，皱着眉头，嘴上叼着一支烟已快燃到尽头了，整个房间烟雾缭绕，桌上的烟头装了满满一烟灰缸，两盒盒饭被一桌子的资料挤到边缘，还没打开过，此刻应该已经冷透了。

   桌面上立着两个镜框，一张是他和儿子，另一张则是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他和一个男人的合影，两人都很年轻，穿着迷彩服，脸上也涂满了油彩，他们挎着自动步枪和一身的大小装备，手搭肩站在一起爽朗地笑着，背后是一片原始森林。

   “海风，我会为你报仇的。”他掐掉一个烟头，喃喃地念着......

   “通知全体同事，如果没什么新进展就整理一下现有的资料回家休息一晚，我马上要去会议室开会，会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聂卫国拿起一个电话说道。

......

   参会的不止有刑警队的，还有市委，卫生局，动物园，洛河大学生物实验室教授，甚至有驻洛安地区的军方代表。

生物学家金教授一落座就难以抑制地喋喋不休道：“同时具备昆虫和爬行动物的特征，太神奇了，我们对自然的理解真的如孩童一般......”   

市委一行人却始终黑着脸，市长秘书扶了扶眼镜打断道：“这两只应该是我市迄今为止所发现的体型最大的异虫了吧。我想问问负责调查的警察同志，它们是怎么出现在大厦9楼的，楼梯可进不去那么大的体型。”

聂卫国很能理解他的抱怨和不满，洛安爆出异虫事件后，市委为了避免群众持续恐慌，始终坚称异虫早在三个月前就从洛安绝迹了，如今又来了两只异虫，还是巨型异虫，传出去不是在打政府的脸吗！

聂卫国也只得皱着眉头，代表刑警队汇报了这次事件的全过程，案发现场情况和收集到的大小线索，然后很无奈地表示调查正在进行中。

......这群人讨论了大半夜，也没多少有用的信息，倒是金教授说他在物理实验室的朋友检测到事发后洛安市曾出现短暂的磁场导致的重力异常，这引起了聂卫国的注意，虽然他不太懂物理学，但这算一个额外的线索。

   把那些对办案没什么用的领导和专家们送走后，聂卫国坐在办公室里，他面前一台电视上正反复播放着一些视频，是那天进入大楼的警察头戴摄影机录下的影像。

   在他背后站了几个警察，这些片段他们看过无数次，但他们从未见过聂卫国如此凝重认真的表情，都不敢说话，陪他沉默着。

   “两个问题。”聂卫国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第一，所有人第一反应都认为前不久大楼里不断发生的失踪案和这次的异虫事件是同一件案子......但我认为不是，看这种异虫袭击人类的方式，根本做不到像之前的失踪案那么手脚干净。如果连是动物施暴还是人为犯罪都区分不出来，你们就不用干了......”他头也不回继续说着，身后几名警察精神一振。

   “第二，这个人......”聂卫国适时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消防队留下的录像里，他用手指向电视上的一个女人。

   身后的几名警察凑上去仔细看，这个人正被消防队从电梯里救出来，这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精致的五官，纤柔的腰身，更难得的是，在那种时候她的神色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有几分冷静。

   “她怎么了？”刘文昌忍不住问道。

   聂卫国没有说话，按下播放键，画面继续推进，一直到这群人遇到野兽，带摄像头的队员被撞飞，摄像头被损坏为止。

   “当后来的援兵带重武器上去的时候，这只异虫已经被不知名的方式杀死了，手法残忍而诡异，就像被庞大的重物活活碾压成肉饼，可是现场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凶器。” 聂卫国补充说道，“这一队消防员全部牺牲，却有人在那种局面下完好无损地逃脱了......今天天网监测到这个女人毫发未伤地出现在中心商业区一家百货商场”。

   身后的警察们都深吸一口气，他们已经知道队长要干嘛了，都等着他下命令。

   “文昌，你马上去和大厦的物业交涉，虽然上面为了稳定人心已经宣布解除对大厦的封锁警戒，但是我单方面怀疑大厦内部还有危险。你想办法让他们再延缓大楼使用时间，越久越好。”

   刘文昌应了一声，快步出去了。

   “刘旭，你明天去把这个女人......请过来，注意要有技巧，这个人也许是唯一的线索，非常重要，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刘旭领会地点点头“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