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 穿鼻洋海战

时间又过了两月，已是林维喜案发四个月之后，艾领事日日翘首以盼的祖国远征军舰队还是迟迟未到达。

在此期间，仅先后到了2艘印度舰队小军舰：窝拉疑号Volage和海阿新号Hyacinth，还是在一再催促下，甫见之时未免失望。

两名舰长史密斯和华伦还以为：这艾领事又是要他俩装B**！

更不幸的是，九龙海战后，林大人只是下到虎门督阵，召集沿岸陆勇水勇，实地演练各种水陆攻防战术，严防死守。

还是没有命令关大人、赖大人联手出击收回我们神圣美丽的国土——香港岛！

就这样，艾略特海盗夫妇俩的明火执仗、打家劫舍、偷鸡摸狗、黑市交易也是难以为继，荒凉、饥渴、打劫、伤亡、哀伤，甚至鬼哭狼嚎，依然紧紧包裹着香港岛。

“四个月，我的帕外相！我的上帝！四个月啊，就是我一路要饭爬、光俩膀子游也都到了！”

艾略特领事越想越伤心，不禁掩面啜泣，精神再次崩溃幻灭，竟连抽鸦片也没用了！

“哭哭哭！”

实际的匪首——领事夫人卡拉拉一看不禁火冒三丈，过去一把夺下烟枪扔出船外。

“抽抽抽！当初是谁他妈吹牛B？说我就是政府，硬是不让老娘回去，还保证大家有吃有喝，跟我走！”

“呜呜呜，哇哇哇！”

艾略特哪还记得这些，索性不顾贼婆子数落，自格哭了个痛快，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事到如今，哭有卵用？这么多人跟着你、看着你、等着你，要是我就从红磡悬崖跳下去！”

这卡拉拉也真顾不得啥淑女颜面、身份地位，当众将老公骂得个狗血淋头！

“呜呜呜，哇哇哇！呜呜呜，哇哇哇！”

“我的好男人、绅士、政府！”

卡拉拉也是心焦，忍不住一通讥刺，“你就天天在这鸟不拉屎的岛上挂空挡，让大家喝西北风吧！”

“你个老娘们知道啥？瞎他妈嚷嚷！”

艾略特终于没好气的嘟了一嘴。

“老娘们咋的？女王不是老娘们？我看应该把你这没出息的鸟领事给撸了才是！”

艾略特一听还真不便说啥，索性继续呜哇，不管贼婆子了！

“老娘不是什么绅士、政府，也非杀他们个人仰马翻不可，拜拜！”卡拉拉说罢，拿起丈夫的什么佩剑、手铳、行头就要披挂上阵，亲自出马率大家出海去！

“放下！”

艾略特一看顿时傻眼，赶紧起来追了出去，“回——来！”

“通通——给我——回来！”

然而回来时，艾略特发现人心已经涣散，而且还有了风言风语——“要是哭能当顿就好了！”

11月3日一早，艾略特发现竟然少了三条大船：皇家萨克逊号Royal Saxon、托马斯号Thomas Coutts、剑桥号Cambridge！

一问：原来三位船长Donald唐纳德、Warner华纳、Douglas道格拉斯，昨晚已各自带着家属、水手、自愿者100多人，悄悄的不辞而别了——

去虎门主动向林大人自办具结！

三位船长已经认识到，要活着生存下去只有如此，而不是继续赖在香港荒岛上，空着肚子听他嚎啕完了就吹死牛！

“三个**！卖我求荣，自己发的毒誓当放屁！”

艾略特顿时感到众叛亲离，尤其是Douglas道格拉斯九龙海战还被打断了胳膊，如今都已弃他而去！

“你他妈就不该断胳膊，该断腿，让你给我跑！跑！还带走那么多人！咋就当场不死？死了我也好给你报功评烈士、封爵呢！”

艾略特忍不住想大哭，但一想自己才哭过，就是这哭坏的事，竟发誓再不哭了，“以后，谁再哭就是孙子！”

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算是眼泪流干哭醒了，叫来两艘军舰的舰长史密斯和华伦——

“你俩辛苦一趟，去把他们给我追回来！”

这派出的两艘军舰：窝拉疑号Volage和海阿新号Hyacinth都不算大，分别为三桅、单桅，载炮28门、20门，一路追赶到了虎门口外穿鼻洋上。

可惜，也未见三艘目标船的影子，原来皇家萨克逊号三艘船已得到虎门水师允许，进到虎门口内报关具结去了。

时间已是中午，两艘军舰没有打道回府，而是继续前航，因过于迫近入口，引来沙角炮台发炮报警，窝拉疑号Volage也不客气，当即还了一排齐射，要闯进关去！

这边林大人、关大人正隆重接待、安抚、礼赞三位弃暗投明、迷途知返的英商船长及其带过来的百十号人。

林大人见自己的人道封锁终于有了效果，不禁喜从中来，自己出资款待他们，许以宽大礼遇，并破天荒的答应他们——

可以带家属前往广州十三行交易！

商人不交易，吃啥？

“只要你们大家都过来，饭有的吃，酒有的喝，红茶、大黄我们敞开供应，不限价、不限购、不限贷，也无须实名制，完全可以自由买卖！”

均可谓条件优厚，前所未有。

林大人还交代：沿途如遇阻拦，就说是我林则徐说的，关大人也一再表示自己亲自出巡、坚决保护往来客商的生命财产安全！

双方正在桌上相谈甚欢，把个通事翻译伍尚荣先生忙得好不容易才跑了趟茅房！

骤然间，闻得一声巨响，伍翻译还以为是自己生理失控，低头一看，没有呀！

跟着又是一排子巨响传来，伍翻译终于明白不是自己的事情。

走出一看：关大人正带着手下匆匆告辞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口外炮台放了一炮。

口外，双方打了起来！

关大人立即派遣虎门水师船重装出洋，自己还未下到旗舰上，口外又是一排雷鸣传来！

关天培想：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于是，指令要塞各炮群准备，严密注意出海口动静，他自己正如所言，要亲率水师出巡一场！

关天培坐上自己的旗舰顺溜而下，刚出洋口就见所有的前锋师船正次第缠斗一艘大英舰！

于是，令全部炮手到位上膛，自己立定前桅拔出腰刀，冲了过去！

话说这窝拉疑号Volage，回击了一排炮还不算，一定要闯进来抓回叛逃的三艘英商船，立即招来了一批水师船顺流直下。

虽然水师都是些6门炮的平底小米船，构不成什么威胁，但都有进无退展开袭扰围攻。

倒是后面的海阿新号Hyacinth放慢了速度，远远的看着前面的窝拉疑号横冲直撞，恰似那老鹰抓小鸡！

管带卢大钺乘12门炮的大沙船下来时，窝拉疑号已将两艘小米船闯翻撞残，十多名水师炮手尽在水中挣扎。

于是下令，尽力向前并炮轰窝拉疑号，将其舰鼻打歪、帆绳打断一根，窝拉疑号风帆侧转，速度减缓。

然而，窝拉疑号毕竟船坚炮利，仍对着卢管带沙船左弦冲来，卢船即令转向避让。

突然，两发炮弹飞来，同时在头顶炸开，卢管带和部下顿时仆倒！

就在全船瘫痪，行将就虏时刻，一米船回头对着窝拉疑号船尾开了一炮，将其船板砸出个大坑——

原来，英舰船身都由双层橡木制成，船底还包了层红铜皮，师船炮弹根本就穿不透！

要不海水一冲倒灌进去，这窝拉疑号也必沉无疑！

可惜，这一炮并未造成实际破坏，反而让舰长史密斯海军中校发现了，后方并无海阿新号的掩护，于是赶紧旗语联络后方舰只跟进。

那海阿新号舰长华伦海军少校虽然回答：上来了，可还是保持一段距离，看样就是出工不出力，把史密斯舰长气得要死，越发无所顾忌。

就在窝拉疑号继续横冲直撞的时候，李贤管带率第二批米船赶到加入战斗，前顶后拉，左袭右攻，造成窝拉疑号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陷入进退维谷之中。

窝拉凝舰身数处受伤，船板翻翘，即便如此，仍将李管带沙船击伤整漏。

窝拉疑号有些精疲力尽，有些穷于应付，突然前方驶来一只双层大沙船，悬挂着三帆——

原来是关大人亲自出马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于是双方都卯足了劲全力向对方驶去！

就在关大人下令开炮时，窝拉疑号先响了，上下两排炮弹像黄蜂似的飞来，在头上方纷纷炸响，顿时关大人前帆折断、中桅破裂，仅剩后帆完好。

可是，全部18门炮还未打出一发，炮手们已是死伤大半，纷纷趴在船板上不敢动弹了。

关大人本身也是福大命大，只被桅杆皮崩破了握刀的右手背，尽管鲜血淋漓，却高声叫道——

“后退者斩！击中一炮，赏银两锭！”

可惜船速已慢，炮手们活着的赶紧发炮，竟只有左弦2门小铜炮出膛，未免声威大减，好在一发击中了窝拉疑号主帆，桅杆半断不断歪压在侧帆上一塌糊涂。

窝拉凝号整个舰身在海中打转，即便对方想冲过来也难以实现。

其他的沙船、米船见关大人亲自出战更是奋勇争先，围住窝拉疑号纷纷发炮，还有勇敢的水师用手铳点射其船帆，顿时窝拉疑号上火苗直窜。

“好好，烧死些个番鬼番兵！”水师个个欢呼雀跃起来。

然而，窝拉疑号上也立马升起两股水龙，浇灭了大家的满心欢喜。

“把船横过来，再轰！”

关大人刀指天空，满脸通红，卫兵赶紧过去要扶他进舱包扎伤口，被他一脚踢开，“这时候！滚远点！”

顿时左弦4小门铜炮响成一片，将窝拉疑号左右舱口打得噼里啪啦直响，还掀起几根冲天大水柱！

窝拉凝号舰身再次多出几个大弹坑，好在不漏水，舰长史密斯中校一阵忙活才定稳舰身。

猛然才突然想起，向后面的海阿新号求救，以便自己迅速突围退出战斗！

说来也是，打了半天，人家还有一艘军舰未投入战斗呢！

这海阿新号可能也是看足了瘾，此时才急忙开炮赶上去！

这仗不能这样打下去了！

于是，关大人才命令全部撤退，放敌舰进入虎门口内再打，那时将主要依靠炮群火力了！

但是，被打残的三桅杆窝拉疑号就够单桅杆的海阿新号拖救的了，哪儿还会再闯进宴臣湾里去挨炮台炮？

要是这窝拉疑号舰长史密斯也像海阿新号舰长华伦一样冷静，这次穿鼻洋海战根本就打不起来！

下午二时，双方脱离战斗，共交手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穿鼻洋海战结束。

直到返回虎门，关天培大人才裹伤治疗，还带伤办公，被林则徐劝离提督府，养伤住院。

军务也暂由林则徐代办。

林大人为之上奏：关天培奋勇督战，士兵英勇抗击，收军之后，经附近渔艇捞获夷帽21顶，内2顶据通事认系夷官所戴，并获夷履等件，其随潮漂淌者尚不可以数计。

冕大爷为之亲题：可嘉之至！

但同时，又对林大人的文武分治策略提出了严厉批评。

此后，林大人只好彻底关闭了中英贸易，以免艾略特借口索要自己人，再次开战天朝。

这次海战，是广东水师船队与英方军舰的首次对战，无论装备还是人员都尽显落后，唯有勇气可嘉。

因发生战斗的位置，在穿鼻洋外航道中线，脱离了两岸炮台的射程，得不到岸炮的支援，遂演成了纯粹的舰船缠斗。

10余艘师船共有2大3小受伤或翻沉，含卢管带在内的官兵阵亡15名，含关天培提督在内负伤40余人。

而对方因海阿新号舰长华伦海军少校有意避战，直接导致窝拉疑号孤舰奋战，重伤退出，人员伤亡不过在数名之间。

倘若无此意外，两舰齐战，水师损失将更惨重，所以从伤亡战损看，关军门这首仗并没部署好，打输了！

如从保护客商安全利益的出发点看，战斗目标则已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