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案情与时俱进

教首、大拿王桂龄，挂了！

挂在保中，梨园屯教民如丧考妣，而非教民，不啻巨大鼓舞。

1881年2月7日，正九，玉皇庙会，村民雇彩船小戏，大肆庆祝。

过教堂门外时，游人聚观，一把挤开教堂大门，太热闹了。

堂中教民，出来争较，因而口角。

人多口杂，村民说：“天主堂本系借用玉皇阁地基，将来重塑玉皇，还要送入供奉。”

空言争论，本不深究，而法主教顾立爵据教士报告，直接给了法使宝海，请求出面干涉。

这顾主教，身在天朝，是既不经县衙，亦不函抚院，也太无法无天了个也么哥…

5月3日，宝海致函总衙，称：“山东李园屯地方，突有匪徒将教堂门打坏，率人闯进，在堂院中作戏耍玩意。

“当有教民数人见此，不能拦阻，着急即向该匪徒理论，被殴重伤…传教士即至县街，将匪徒唆打教民各事相告。

“县官不为管理，置若罔闻。

“本大臣意今函达贵衙门，自必设法禁止了结。”

9日，总衙下文山东，巡抚任道镕接：“迅饬该管地方官确查情形，秉公办结”，特派：补知县耿棨昌，赴冠县查处，证实宝海所指各节，皆非实情。

顾立爵，向知县韩光鼎承认：“查悉前情，左保元等并无率众滋扰，而当时向教堂争执之人，即询诸在堂各教民，亦未能指定是谁。”

此案已经完全清楚，彩船戏班都是请的，指不出具体的人，道不出挤垮门的姓名，就是不存在，门是自己开的，科学上有这事。

特派耿棨昌，又传招：左保元和教民阎付东，两造讯供相符，韩知县以教堂建所有年，未便遽令折还。

所以，剀切开导2人后，“饬差查禁村民不准擅至教堂滋扰，阎付东亦不得恃教生事”。

最后处理成：“左保元虽未率众滋扰，究系好事，阎付东亦属恃教逞刁，分别薄责示惩。至该教堂地基，断令民教仍归和好，暂行借用，俟该教民等另买地基设立教堂，再议归还，取结完案。”

这1881年的结果，改变了1869年的分单定议，成了后来再讼的破绽。

到1887年春天，已是中法停战后2年，法教士费若瑟，在梨园屯购置砖瓦木料，准备重建教堂。

监生刘长安、左见勋、秀才王世昌等6人，联名控到县衙，称：“前因教民将庄内旧庙改建教堂，庄民不愿，屡经涉讼。

“现在教民王三歪，即王福祥，等复将教堂拆修，扩充地基，庄众忿怒，拟往拆毁教堂，索地修庙，理合禀报。”

并且，已聚众数百人，各执器械抢木料，阻止拆修教堂。

老实说，这是全国第多少个打堂案了？真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打教之责啊！

村民人多势众，“即用教堂砖料，在堂内盖瓦房三间，装塑神像”。

教民各自退避，法主教马天恩，又报告了法国公使李梅。

12月22日，李梅致函总衙，照录了：1869分单、1873结论，要求：详细审明此案。

30日，总署咨文巡抚张曜，指出1881“当日办理此案，本未定议断给该教士永远承管。兹据法使所称各节，似与原案未符。”

冠知县何式箴，接到抚院此文，亲诣梨园屯查验，情况属实，即令村民停工，“谕饬听候传讯公断，不得恃众滋闹”。

张曜又委即用知县杨耀林，到县会同集案，讯悉前情，“刘长安等理曲肇衅，本应究惩，姑念衅非一日，议出多人，从宽详革监生，断令限期拆还教堂”。

刘长安等6人，被革除监生秀才，成为“六大冤”，其实教民也不服，先后都递呈上告。

何式箴此时已奉文卸事，继任魏起鹏到职，魏知县传讯两造，各执一词，难以判定，无奈禀明张曜。

张曜又派何式箴回县，会同传齐当事人提讯。其间，经绅耆潘光美等开解调处，教民王福祥等与村民刘长安等，各联名呈，称：

“伊等均各悔悟，不愿终讼。伊王三歪等情愿将教堂所占庙基与该村为庙，伊刘长安等与庄众亦情愿另购地基，为王三歪等新建教堂。

“至堂内少失衣物，并如数退还。言归于好，各自安度。”

魏起鹏和何式箴，“一再研诘，均无异词”——

讯征王三歪：“曾否知会教士？”

王三歪供答：“系与教士商酌妥协，始来具呈。”

因此，俩知县断定：“是此案和结缘由，该教士固深知而乐众矣…

“此等案件，人众心齐，法既不能偏加，理亦难以周谕。

“此案刘长安等肇衅理曲，本应仍照前断勒令拆还教堂，惟念该民教等居同里闬，若令嫌衅滋深，难保不别酿祸患。

“既经乡耆调停，两造悔悟请和，莫如就此完结，以期民教得以互释前嫌，永远相安。

“随各捐银一百两为之津贴，督饬克日兴工，照旧教堂格局修造完竣。

“所赔衣物，并饬如数缴案。

“分别验明，谕令教民当堂具领，取结完案。”

不料仅过2年，法主教马天思，又对此判决提出异议，1890年6月20日，法使李梅照会称“并不知情”，

“在该县何得因伊一己之词，私行断结，致教堂正案并未彻底查核，公平了局。”

还多次催促“妥速完结”。

到1892年1月19日，总衙怕久拖不决，致事态扩大，亦行文巡抚福润， “迅速商办了结”，东昌府提集复审，改判如下——

“将庙宇让与教民，改建教堂，并恐民心不服，由该县何令捐银200两、京钱1000串，听民另购地基，建盖新庙，设立义学。俟新庙工竣，再拆毁旧庙，移置神像，取结完案。”

梨园屯教民对处理仍不满意，事后扬言：“必须将控争之人按名拿究，方肯甘休”，以致众情不服，人心难平。

4月底，村民请临清道士魏合意，赴庙主持，将早年办团练的枪械移存庙内，意图守御。

教民畏惧，纷纷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