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到了三楼一看，声音是从总务室传出来的，门口还有几人在围观，席浩然不由放慢了脚步。

“沈娟，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这么重要的记录也敢丢失？”总务室长指着哭丧着脸的沈娟，嘴中唾沫横飞。

“室长，昨天我检查过，一份都不少！”沈娟小声解释。

“现在少了，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沈娟茫然地摇摇头，在室长发火之前忙道，“我已核对过，库存枪支和记载一样！”

席浩然总算听懂了，他在后勤呆了一个月，知道沈娟是负责枪支进出库记录的，丢失了某一天的记录，好在库存和统计一致。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席浩然正要回办公室，没想那个肥猪样的室长勃然大怒，香肠般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沈娟的圆脸上，“好在枪支没少，少一支的话你就得挨枪子！”喘了口气，哼哼道，“这样吧，就扣你这月的工资，以作惩罚！”

犯了错，扣点钱也是应该的，席浩然如此想，他不知道沈娟的全部家当都被敲诈光了，没工资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连吃饭都没着落。

这人一急，什么话都敢说，沈娟就脱口而出，“室长，上月小莉也丢过记录，你怎么没扣她工资？”

“你……”室长气的直哆嗦，表示再多扣一个月。

沈娟当然不接受，就与室长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将室长想勾自己没得逞的事也掲了出来，引得围观众人一片哗然。

怪不得如此小事大做，席浩然哑然失笑，却看到脑差成脑的室长举掌欲扇，而其他人还是看戏的架势，眼看手掌就要落下，忍不住了，“黄室长，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见是席浩然这个红人，室长悻悻地放下手，丢下一句扣两个月工资就扬长而去，其他人也随之散开。

看了眼掩面抽泣的沈娟，席浩然想安慰几句，想想还是做罢，回到办公室，抱头继续苦思冥想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欲裂的席浩然看了下手表，早过了上班时间，张大全还没回来，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被沈娟刺激的去找乐子了，然后自然而然的奇怪沈娟为什么会对扣一个月资反应那么大，谁让她丢失记录的，姓黄的说的不错，真要是少几支枪支，她的麻烦才大。

伸了下懒腰，席浩然正要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中赶走，突然愣住了，然后一蹦而起，窜出办公室直奔总务室。

总务室就沈娟一人在，见席浩然进来先是一愣，然后微笑道，“席小队长，刚才谢谢你！”

看着眼角泪痕依存的沈娟，席浩然还以一笑，然后道，“我想查下上个月的枪支进出库记录！”

“好的！”

沈娟将已放进保险柜的记录本拿了出来，席浩然接过快速地翻到记忆中的日期，只看到一点残边。

“少的就是十二月十八号的！”沈娟咬牙切齿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撕的？”

“刚才听你说，昨天还检查过？”

“嗯！”沈娟点点头解释，“正在弄上个月的统计！”

“那昨天除了你还有谁看过这份记录？”

在席浩然紧张的目光中，沈娟咬着嘴唇侧头努力回想着，最后摇摇头。

虽有点失望，不过这不影响自己的查证，席浩然又拿起记录本，可上面的格式根本就看不懂。

“沈娟，能不能帮我看下十二月十八号前后枪支进出库情况吗？”席浩然才说完，就闻到一阵香气钻入鼻中，然后一个软绵绵的身体靠在肩膀，是沈娟凑了过来。

脸一红，席浩然挪了下，避开对方的身躯，沈娟好似没有察觉，边翻着记录边嘴中念念有词。

“席小队长，十八号之前没有进出库情况，十九号库存增加了，说明十八号有进库！”

“怎么会没有出库的呢？”

席浩然傻了似的反复念叨，听到边上沈娟吃吃在笑，侧头望去，哪知两人靠的太近，眼看着就要撞脸，及时后退，绕是如此，两人的嘴唇还是碰了下。

“对……对不起！”席浩然涨红着脸，语无伦次地道歉。

反而是沈娟镇静，没有接话，红着脸指指保险柜，“那就在十一月记录本中！”

“看我这脑筋！”席浩然拍了下额头，迫不及待地让沈娟去拿。

“好的！”沈娟还是微着答应，不过转身后，脸色异常紧张，看了看门口，用极快的速度打开另一个保险柜，从写着封存字样的架子上拿出一月记录本，等回过身时脸上又恢复了正常。

席浩然没有发现异样，在沈娟指点下发现十一月三十一号有枪支出库记录，长长吸口气，让兴奋的情绪稳定下来，将记录本还给沈娟。

沈娟又如作贼似地放好，关上保险柜后拍拍胸膛，也长长吸了口气。

“沈娟，你再仔细想下，昨天有没有什么人可能拿到这记录本？”席浩然还想补上最后一个缺口，本想提高大河的名字，犹豫了下还是没这胆量。

“可钥匙就我有！”沈娟喃喃着，突然想起昨天下班前高大河来看一份材料，保险柜就开着，而她背对着他在整理东西，忍不住啊了声，掩着嘴巴惊恐地看着席浩然。

瞟了下门口，席浩然将头凑了过去，将声音压到极低，“是谁？”

也瞄了瞄门口，沈娟将嘴唇贴到席浩然耳边，“高大河！”然后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所有的线索都指高大河！席浩然是如此兴奋，连耳垂时不时被一团软柔碰触也没有到感到异样。

本想立即回办公室梳理线索，可沈娟帮了这个多忙，席浩然有点不好意思，想到对方扣工资时的反应，便小声问道，“沈娟，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比如缺钱？”

“没……没有！”沈娟眼神闪躲着否认。

果然如此，席浩然知道自己猜中了，就当还人情，当即掏出皮夹，才发现里面就几十元了，晚上还要去百家乐接头，总要小赌一把，迟疑了下，还是全部掏出，塞到沈娟手中。

沈娟没有拒绝，双手死死捏住纸币，泪汪汪地看着席浩然，“全借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就凭一个借字，再加上与对方的近距离接触，席浩然知道队里关于沈娟的传闻都是空穴来风，嘴中故作大方的道，“放心，家里还有！”

“那谢谢了！”沈娟小心翼翼地将钱贴身放好，还嘀咕着，“千万别掉了！”

见她这点钱都如此紧张，席浩然忍不住问了句，“还缺？”

“嗯！”沈娟拼命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席浩然。

暗骂自己多嘴，席浩然抱着好人做到底的念头，让她没钱了说下。

“真的好感谢！”沈娟双掌合十，“等下下月发了工资我就还！”

看来还真是缺钱，席浩然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沈娟对自己多次示好，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一直是想找我借钱呀！”

“就算是吧！”

见她笑的很勉强，席浩然想问怎么回事，沈娟已灿烂笑道，“现在事情都解决了！”

对方不愿意说，席浩然也不便再问，正要告辞，楼梯间传来刀疤脸和老田的嘻笑声。

让沈娟保密后，席浩然捷步跨出总务室，还是慢了一步，被并排走在前面的刀疤脸和老田碰个正着。两人向总务室探头瞧了一眼，见只有沈娟一人，都朝他翘起了大拇指。

从他俩色**的表情中，席浩然就知道两人在想什么勾当，不满地瞪了眼，低声道，“我来找线索的！”

“对对对！找线索！”两人笑的更猥琐了。

席浩然也懒得再解释，正好江承志他们也上来了，板着脸向办公室走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沈娟嘴角一动，笑了。没想到这个席浩然如此好说话，嗯，心地也挺好，明明就这点钱了，还全借给她！人不花心，不自觉中，纤纤手指**嘴唇，刚才与对方的亲密接触纯粹无意，换成其他人的话，早就假戏真唱了。还有，人似乎也长得不错。

唉哟，沈娟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人家借你钱，是见你可怜，再说你收下也是理所应得。想到这儿，沈娟看了眼保险柜，要知道封存的资料是要批示才能查阅，她这么做是严重犯纪，真追究起来就不是扣工资的事了。

那么他不花心呢？沈娟象个小女孩，在心里自问自答着，那是因为他有昝子叶，一个靓丽的人影浮现脑海。

沈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脑中还是有个声音在呐喊，你又不比她差。

“可你是残花败柳！”

沈娟人格分裂似的自言自语，然后双肩**，无声的哭了。

“江小队长，情况如何？”其实从江承志的表情中，席浩然已知道了答案，还是确认了下。

“都有人失踪！”

“果然如我和张哥想的一样！”席浩然笑了，眼光扫了圈，才发现张大全躲在后面，耷拉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席小队长，你想到什么线索了吗？”

在众人注视中，席浩然神色自然地朝小陈道，“小陈，我跟你确认个事？”

“什么事？”

“你回忆下，一月三十一号或二月十八号有没有为队里运输过枪支？”

小陈一听就点头，“有过这么一次！”

“具体时间？”席浩然的眼睛亮了。

“嗯！”小陈回忆了会摇摇头，“肯定是在年前！”

“那就是一月三十一号！”席浩然语速极快地说了起来，“你是将仓库的枪支拉出去，高大河随车！”

“啊！”小陈腾的蹦起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席浩然，“你怎么知道的？”

“席小队长，这怎么回事？”江承志茫然地问了声。

笑笑，席浩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自言自语起来，“那二月十八号是老钱给仓库拉的枪支，高大河同样也在！”

见席浩然神神叨叨的样子，脾气暴躁的刀疤脸忍不住了，闷声闷气地嚷嚷起来，“这和我们查的事有关吗？”

“这都没听懂吗？”张大全终于抬起了头，阴沉着脸哼道，“重点是高大河！”

听到高大河三字，其他人都恍然大悟，从现在已掌握的情况来看高大河是关键人，串连起所有事情。

“那……那也不至于要杀我和老钱吧！”小陈叫屈似看着席浩然。

“我再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说着，席浩然看向张大全，不由一愣，对方又将头躲在了大牛后面。

张大全有心事？席浩然也没多在意，在众人催促下说了起来。

一个月前，席浩然被调到后勤组，负责仓库管理，说是管理，其实就是打扫卫生、摆放整齐。

“应该是十二月十七号，临下班前我一时无聊就数起枪支！发现比记录少了九支，以为数错了，准备再数一次时仓库要关门了，就和总务室的那个小筣提了下，她让我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十八号再核对！”顿了下，席浩然一摊手，“第二天我一上班就仔细清点，结果和记录完全一致，当时还以为是昨天不小心数错了！”

听完，刀疤脸几个一脸茫然，小陈犹犹豫豫着问道，“席小队长，你想说什么？”

席浩然正要解释，留意到江承志一边搬着手指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便沉声道，“江小队长，不要再核对了，失踪的肯定也是九人！”

办公室一下子死寂下来，所有人震惊地看着一脸淡然的席浩然，刚才江承志只说有人失踪可没说具体数目！

良久，江承志苦涩地叹道，“我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田也只摇摇头。

只有小陈和大牛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