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蓝天，白云，雪山，青草是广褒无垠的西北大草原的主旋律。

那天空，曾经蓝的晶莹剔透，就像一面倒扣着的巨大的镜面，那偶尔飘过的一片片云朵，洁白得如一丝丝棉絮。那草原，茂密的草原上的绿浪几乎淹没了人的膝盖……

巴特尔出生在草原深处的三家营，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草原就是他的家。他喜欢遥望草原上的蓝天白云，喜欢凝视清晨折射着太阳光芒的青草上的露珠，喜欢在夜晚晴朗的夜空下躺在草地上，一边闻着泥土和着青草芬芳的特殊清香、一边仰望着天空似乎伸手可及数不清的星星，幻想着三家营古老的神话故事。

那个故事里的主人翁也叫巴特尔：

——地处草原边缘的三家营不大，只有一二十户人家。相传民国初年，由三户从内地肩挑手提着逃荒至此的人家流浪到此，建窝棚落户繁衍而成。三家营的人们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至今一直是据屋而居，不像草原深处大多数的牧民住着易于游牧的蒙古包。

三家营三面环山，唯独一半朝阳的那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三家营的人们过着一半狩猎一半游牧的生活。

日月轮回，时过境迁，人烟渐浓，形成了最初的三家营人们相对稳定殷实的生活。当年几乎是夜不闭户，道不拾遗。

可是，好景不长。人气渐浓，三家营也引来了山匪的光顾和草原狼的偷袭。山匪们时常夜袭村庄对村民们进行野蛮抢掠和草原狼不分昼夜对羊群的偷袭，让村民们恐惧无比，闻风丧胆。大家都紧绷着神经，把粮食隐藏起来并认真看护着羊群，随时准备躲避山匪和追逐侵犯羊群的草原狼。

当天老村长巴图在草原深处发现巴特尔的时候，巴特尔浑身是血，拖着一条流着血的伤腿。巴特尔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那腿上的伤口和裸露出来的白骨让巴图一眼就看出那是恶狼撕咬的结果。

看着巴特尔痛苦并夹着坚毅的那种凶狠的眼神，巴图慢慢地友好地靠近巴特尔，从衣摆处撕下一长溜布条，又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的治疗外伤的土制药粉，帮巴特尔包扎了伤口。看着巴特尔眼里流出的热泪，巴图干脆把巴特尔带回村子里疗伤。

奇怪的是自从巴特尔来到了村子里，以往常常光顾的草原狼异常奇怪地销声匿迹了。伤愈后的巴特尔慢慢地就成了整个三家营羊群的首领和护卫。

又是个大雪封山的冬天，厚厚的积雪把山林、村庄、及草原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是个山匪下山抢掠的时节和天气，人们预感着山匪的到来。

一天夜里，村西头马蹄得得，犬吠连连，大家知道山匪来了。一家家都不敢点灯，耳朵往外贴着门缝偷偷地打探着外面的动静。那纷乱的马蹄声和犬吠从村子西头一直闹到了东头……

快天亮了，外面终于归于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村民们战战兢兢地开了们，纷纷跟着巴图顺着雪地里显目的血迹往村子东头涌来。

“巴特尔！”

走在前面的巴图老远就看见了鲜红的雪地里浑身血迹的巴特尔，他高声喊道。

经过半夜的厮杀，山匪的抢掠没有得逞，那头儿活生生地被巴特尔咬下了半块手掌扔在雪地里，而巴特尔付出的代价是激战中被山匪砍去了尾巴、削去了半只耳朵。

——巴特尔是一条苏格兰牧羊犬，是英勇善战的狗。

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村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巴图更是老泪纵横。他双手合十，慢慢跪下身子，虔诚地给受伤的英雄行礼。村民们纷纷效仿着……

巴特尔成了英雄，三家营的英雄，让山匪和狼闻风丧胆的英雄。巴特尔更成了三家营的保护神！

从此，三里营的人民又过上了平安富足的生活。

巴特尔渐渐地老了。

就在巴特尔无疾而终的那天，老态龙钟巴图带领村民们给巴特尔举行了隆重的丧礼。大家在用泥土和碎石垒起来的巴特尔的坟前供上了肉蛋奶，老巴图还虔诚地给巴特尔的坟上献上了哈达。

没过多久，山匪又来了，草原狼也来了。

三家营的人们又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老态龙钟的巴图和村民们时常思念着巴特尔，心里呼唤着巴特尔。人们终日胆战心惊地躲避着、提防着山匪和狼的侵略过着日子，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盼望着巴特尔的再现——

当然，现如今大草原今非昔比，早就没有了草原狼和山匪的侵扰。

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壮硕魁梧的少年巴特尔小时候就立志要做草原上的雄鹰，做草原上让人崇敬的英雄。巴特尔曾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以一双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生生地逼退了一群眼里冒着绿莹莹寒光、接近羊群的饿狼……

随着时代发展的步伐，一架架庞大的机器在隆隆地蚕食着草原，竖起了一幢幢钢筋水泥构建的高楼大厦。那层出不穷如雨后春笋般矗立起来的建筑阻挡了围城中人们早晚的阳光，缩短了城市早与晚的距离。

这些变迁繁荣了城市经济、繁华了城市人的生活，人们乐此不疲地接受着、享受着都市的浮华。

成长中的巴特尔认识了超市商场，走近了尘嚣的都市，他发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除了蓝天白云和草地牛羊之外，竟然还有这么多让人目不暇接的新鲜事物。尽管，与之俱来的还有时常肆虐的沙尘暴，他依旧好奇的地望着、渗透并融合着现代文明及其衍生的一切。

雄鹰向往着蓝天，巴特尔也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他渴望走出草原、走进那色彩缤纷又高深莫测的外面的世界。在连续看了《高山下的花环》和《十五的月亮》两部露天电影后，巴特尔知道了在遥远的南方边境线上有一座山叫做老山，而老山是年轻的中国军人的血肉之躯堆积起来的不老的青山。

草原上男子汉天生的正义感让他热血沸腾，并激发和唤醒了他强烈的爱国热情和报国之心——虽说眼下是和平年代，不再有隆隆的炮火和硝烟滚滚的战场让巴特尔去挥洒热血、马革裹尸，但是巴特尔依然一心向往绿色的军营、向往着保家卫国、维护和平的军营生活！

一生正气的好青年巴特尔离开了草原，离开了草原上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巴特尔像雄鹰一样飞出了草原，飞进了军营……

巴特尔的汉语名字叫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