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另一个审讯室里，老头子真是个情报老手，一个年轻男警官用尽了十八般武艺，毫无进展，无奈之下情绪失控，走出去抽烟了。

正在这时，李云海本想自己去撬撬这块大铁门，没想到大刘局长不请自来，在第一时间看完年轻小子的口供后，直接走进审讯室，坐在刚才那警官空出的位置上。旁边的助手一看是局长来了，立刻起身敬礼。

大刘摆了下手，示意随意，顺势坐定后，笑滋滋地对老头说：“老朋友，终于又见面了！”

那位老者定睛看了看大刘，儒雅的也是微微一笑：“原来是刘局长，久仰久仰！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年轻，那时我也年轻多了！”

大刘颇为不解道：“您自己都承认了？”

老者无奈苦笑：“孝顺是这孩子的优点，无孝不忠，但世事无常，这也是他的软肋！”

大刘佩服道：“您真是洞彻人心啊！那您怎么会被我们这么轻易抓获呢？”

老者笑而不语，好像终于踏实了一样，就似他自己不是被抓获的，而是被请来做客，小住几日！

他顾自回忆了下往事，颇为赞许的说：“记得我们上次正面交手，我差点吃了你的亏！幸好我感觉不对，没有跟吴莎接头，不然我早就在这大牢里等死了！”

大刘也呵呵的笑着：“您是高手，与前辈过招，我才进步的快。要没有您这号人物，那怎么检验我们的成色呢？不然，也轮不到我坐上局长的位置……”

老者哈哈大笑，点了点头，继续说：“像你我这样的老对手，说成是彼此最了解的朋友也不为过吧？你这话我爱听！”

大刘知道人家有意合盘拖出，就没必要为难于他。

这人虽然心狠手辣，行事果断，但那是在生死相博，给他大刘也一样！

老头的情报素养深厚，大刘是很服气的，“甘老，下边有几个问题，您能如实相告吗？”

老头微微一笑，豪爽地说：“英雄昔英雄，今日落败，心服口服，你就问吧！”

大刘没有问案件本身，反而问了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您能说一说为什么要参与谍报工作？以您的才华，做什么事都能取得非凡的成就才对！我一直不解，您能解惑吗？”

甘老叹了口气，咬咬牙说：“和那小子一样，是家仇与无奈！”

大刘也不搭话，就是那么神态自如地看着，只听老人用那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来……

故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民国时代，甘家是南省的商界名流之一，家资殷厚。

老朽名叫甘齐 ，从小在顺城的一套大宅院里长大。宅子里有私塾，还有一片天然的湖水，真正的小桥流水人家。

每到无花果和山竹成熟的季节，私塾放课后，我就带着本家的小伙伴们花园玩耍。上果树摘无花果子，下清澈的湖水摸鱼……

那些日子是我最开心快乐的岁月。

可好景不长，日本人很快打到了广城。父亲甘克俭变卖家财，资助国军守城抗日。

不幸，国军经过一番苦战，还是弄丢了大本营，广城不日被日军占领。父亲安排我和家族子弟从港城去美国避难，顺便让我学着接续美国的生意。

在我逐渐接手家族生意的过程中，日本战败，内战也很快平息，终于新中国诞生了，祖国迎来了难得的和平建设时期。

激动的父亲响应祖国号召，捐赠了国内的家族产业，仅保留港城资产和顺城的祖产宅院。为了照顾家里，我也很快把生意重心放到港城。

国内政治风云变幻，波及了一心建设新中国的父亲。

当然有些党内的朋友政治嗅觉很敏感，事先告知父亲要尽快离开。

可父亲老了，不愿离开生他养他的故土，错过了最好的离开时机。

随着党内正派朋友被逐个打倒，父亲也成了目标。

有一个叫王大胆的人，十分彪悍，也有几分聪明，解放前是我家的一名普通护院。

当大厦将倾，国军兵败如山倒的时候，家里的男人们都去护卫仓库，防止乱兵哄抢。

他是护院，知道家宅空虚，就见利弃义，勾结几人里应外合闯入内宅，肆意抢夺金银财务。混乱中，他竟然色胆包天，带人去后院调戏小姨娘。

幸好，机灵的小伙计偷溜出去报信，父亲就立刻带人赶回，并及时制止了王大胆的流氓行径，还开枪打断了他的一条胳膊，之后，他带伤仓皇逃出了甘家。

时局动荡，父亲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让王大胆逍遥在外，自此王大胆也就一直怀恨在心，等机会报断臂之仇！

当时有党内朋友照顾，这流氓隐姓埋名也不敢怎样。

当运动来临，他就抓住机会，趁局势失控不知怎的混了个造反司令，带人抄了我的家，并抓走了父亲，还关押了母亲和小姨娘。

小姨娘十来岁的孩子混乱中也不幸走失了，从此再不知所踪。

批斗中，王大胆本性毕现，下了毒手，教唆年轻无知地革命小战士们，将父亲活活用皮带抽死。

事后王大胆还趁机带走小姨娘，并强行侮辱了她！

小姨娘找到机会成功逃脱后，羞愤难耐投进了西江。可怜的母亲也不断被恐吓，加之失去亲人的打击，一病不起……

而后，有本家子侄游泳偷渡过来，在港城上岸后找到了我，告之我家中发生的一切，我的心中当时只有一个字“恨”！

几年后，不幸再次发生，我的家族生意因资金链断裂破产了！

这时，美国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忙，让我和家人移民美国，终于可以躲避港城黑社会的纠缠，并结清了美国的债务。当然了，作为条件就是我要为美国情报机关服务。

大刘听完甘齐的叙述，感慨唏嘘！

彼此都是过来人，个中滋味颇为多折，只不过在困苦中选择不同，有人咬牙坚持了信仰，有人沉沦改变了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