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如今翦桂平已是大蓬船上的拦头，在七个伙计中也算是领头的，颇有威信。春节间蛇爷约定初八开工，但翦桂平和众伙计还是相约在初七来上工了，并给蛇爷拜年，蛇爷说：“我说出的话一是一、二是二，你们这群臭小子看得起我蛇爷，我蛇爷可不能亏待你们，今天先在桃花村歇息，明天开工，我请大家喝酒。”

喝过酒，船工门聚集在一起打牌，翦桂平找个借口上岸，发现了引着庄少爷的严月月，他知道严月月是宪静的母亲，虽然严月月并不认识他，但他心里发虚，当下就绕着避开而行，错过了当时宪静探望的视线。

翦桂平径奔曾家而去，他知道严月月不在家中，自然不再学猫叫打暗号，穿过竹林潜身来到曾家后墙，伏在后窗往里搜寻，只见宪玲和宪飞在玩捉迷藏，就是不见宪静，急得他抓耳搔腮，这时屋里的游戏轮到宪飞找寻宪玲，宪玲躲藏得巧妙，宪飞几次从她面前过也没能发现，转了几圈就焦躁地叫了起来：“二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宪玲躲在暗处暗暗好笑，自然不答应他，宪飞又叫：“二姐，我饿了，我吃个红薯好不好？”宪玲趁他离远时说道：“你找到了我就吃。”宪飞急急转身找，可还是没能找到。

翦桂平看准时机，待宪飞靠近窗口，伸手抓住他，宪飞惊而回头，翦桂平早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道：“莫作声，我晓得你二姐躲在哪里。”宪飞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似地，忙憋着气息问：“那你快告诉我，在哪里？”翦桂平小声道：“你先告诉我你大姐在哪里？我再告诉你二姐在哪里。”宪飞为难道：“大姐不准我们说。”翦桂平也为难道：“那我也不能告诉你二姐在哪里。”

宪飞咬咬牙，又团团找了一圈，最后只得又挪到后窗边，背对着翦桂平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翦桂平道：“嗯，我不会说的。”宪飞道：“我也不晓得大姐现在在哪里？只晓得大姐天天砍柴到场上去卖，赶回来再给我们弄晚饭。”翦桂平曾跟宪静去过桃花源一次，深知道路艰险难行，一时双眼就湿润了：“静静啊，那条路空人走都要摔跟头，你还背柴去......”

宪飞催道：“你快告诉我二姐躲在哪里呀！”翦桂平恍然，忙告诉了宪玲藏身之处，转身钻入竹林，憋着一口气向桃花源方向跑，听得后面宪飞叫道：“哈哈，二姐，你还是让我找到了，这下该让我吃红薯了吧？”

庄来将宪静压在身下，欲火越旺，不由得头脑一热，强占之心顿生，用右手按住宪静双手，腾出左手在宪静鼓鼓的胸前一摸，宪静“啊“的一声惊叫，羞怒交加：“庄赖子，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是猪，是狗……啊------救命啊------”

庄来第一次感觉到少女的柔软温热，彻底失去了理智，宪静越骂，他摸得越厉害，又嫌不过瘾，忍不住伸进衣服里去，宪静在他单手按压下丝毫没有反抗余地，只得求道：“你放开我，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就当今朝什么也没发生，你要是还欺负我，我、我……”

庄来气喘不定：“静静，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发誓：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娶。”宪静道：“呸，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庄来道：“那我就打一辈子光棍！”说这话，左手越发不规矩地游动起来，宪静羞得闭上双眼：“庄赖子，你住手啊！你再用强，我、我今朝就死给你看！”

庄来猛然一惊，他也知道宪静的脾气，说的出就做得出，不觉犹豫起来，宪静觉到对方松懈，看准机会猛一使劲，挣脱庄来控制，接着双掌推出，庄来全然没防备，结结实实被打中，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就倒，可他右手还在宪静衣服内，宪静被他一带，也跟着滚下山坡。

翻滚中，宪静撞上了一块大石，额头鲜血直流，庄来则滚进一条山沟，爬起来半身是水，冻得直吸凉气，一见宪静流血，吓得直叫：“静静，你怎么了？我、我、我背你回去。”宪静右手捂住额头大叫：“庄赖子，臭赖子，无赖，滚，谁要你背，你只晓得欺负人，滚！”庄来不退反进：“静静，怪我怪我，是我无赖，这次我是真的背你回去，再欺负你的就不是人，来让我背吧。”宪静边退边叫：“你滚开，我不要你背，呜呜......”

庄来还要上前强行背人，翦桂平正好赶到，一把将庄来推开，庄来不防，险些被推倒，站定后握着拳骂道：“是你这个船古佬？日你妈的，老子的事要你管？”翦桂平扶起宪静，握拳回道：“老子就是要管，怎么样，是不是想打架？”宪静哭道：“平哥，不要和他打架，我们走。”庄来冷笑道：“哟哟，你个船古佬也想和静静好？你想得美，静静是我叔叔的媳妇，老子看你是想找死。”

宪静忙道：“庄赖子，不是，他是我、我表哥，表哥，我们走。”庄来道：“哦，表哥啊，阿趄-----”一个喷嚏打开，接着一发不可收，庄来抱着膀子连连跳跃：“日你娘，好冷，不行了，我，阿趄-----我先回去，阿趄---先饶了你小子，阿趄-----阿趄-----”顾不了宪静，一路跳着离去了。

宪静捂着受伤处寻找草药，可一时哪找得到？翦桂平心里明白，笑道：“静静，不用找了，我这里正好有药。”

宪静回头半信半疑的望着他，只见翦桂平从怀里掏出一截牛角，倒出一些黑色粉末敷在宪静额伤处，又解下自己头上的缠布为之包扎，宪静喜道：“好凉快，不痛了，平哥，这药好灵啊。”翦桂平傲然笑道：“这点皮肉伤算什么？我们‘翦家岗’的汉子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治跌打损伤那是家常便饭，你就是骨头摔断了，我也能给你接好！”

宪静一听到“翦家岗”三字，心里就如针刺了一下，转过头黯然无语，翦桂平明白其意，忙道：“静静，你莫怕，我以后一定会干出个大名堂来，那时娶你，你们村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宪静轻声道：“那要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呀？”翦桂平一惊，“静静，刚才庄赖子说你是他叔叔的媳妇，这是怎么回事？”

宪静不答，指着山上道：“平哥，我要上去找柴禾，我还要去卖柴禾。”翦桂平不便再问，扶着宪静上得山顶，好在那捆柴禾、还有砍柴刀都在，翦桂平道：“静静，今天这柴禾就不卖了，你摔成这样，回去休息吧？”宪静道：“我的血已住了，不要紧，柴禾一定要卖。”翦桂平无奈道：“那好，我陪你去。”说着上前轻松地将柴背了起来，宪静也不再说什么，两人相依而行，速度快了许多。

来到墟场上，翦桂平大声吆喝着，柴禾很快就卖了出去，宪静高兴地数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道：“今天运气真好，还多卖了五分钱，平哥，我去给玲玲和飞飞买两个糖葫芦回去，这两个好吃佬，问我要了几天的糖葫芦，还说要是再不买糖葫芦就告诉妈妈.....哦，平哥。”

翦桂平一把抓住宪静：“静静，你不要再瞒我了，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宪静叹口气道：“平哥，我肯定会要告诉你的，你松开我，我先去买糖果。”翦桂平道：“静静，中午都过了，我们吃点东西，糖葫芦也让我买。”宪静道：“那怎么好意思，你帮我背柴，这饭该我请你吃。”

翦桂平气道：“静静，你要是也嫌我，我这就走！”宪静忙道：“哎哎，你这人，我嫌不嫌你你心里没得数啊？”翦桂平道：“那好，那就跟我在这里吃饭，你把钱收好。”正好一挑货郎担的老人经过，听了忙道：“后生，我这里有饺子（馄沌），馅是今天杀的猪肉，新鲜啊，包你吃了还想吃！”翦桂平听了就偏过头去，一脸烦色，宪静知道他不吃猪肉，忙笑道：“大爷，饺子我们吃不饱，我们是要吃饭的。”

两人走进一间竹物，翦桂平问宪静想吃什么？宪静最想吃粉，知道翦桂平只吃牛肉，可馆里只卖猪肉粉，她也不想花钱，便说：“就来碗光头粉吧。”翦桂平笑了笑，当即买来两碗粉，端给宪静的却是一碗肉丝粉，还加了四个馒头，宪静生气道：“你看你，我说要光头粉，怎么又买肉丝的啦？你自己吃吧，把那碗光头的给我。”翦桂平护住碗笑道：“静静，你晓得我不吃猪肉的，不、不要闹了好不好？”

宪静道：“那我不管，我说吃光头粉就吃光头粉。”抢过光头粉，将肉丝粉推到翦桂平面前，翦桂平哭丧着脸不敢动筷，宪静一跺脚，瞪眼道：“以后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不再和你进馆了！”说着又将两碗粉对调，翦桂平连道：“嗯嗯嗯，以后一定听话！”宪静一笑，嗔道：“吃碗粉就够了，还买馒头干什么？”翦桂平道：“看你砍柴累成那样，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一碗粉能吃饱吗？四个馒头，我们一人两个。”

宪静津津有味地吃着肉丝粉，吃着吃着就想起了宪玲和宪飞，仿佛看见她们流着馋水望着自己，心里一疼，两个馒头怎么也吃不下了，翦桂平却早吃完了，连连催宪静把馒头吃了，宪静道：“我真的吃饱了，你吃吧。”翦桂平道：“你不吃，那就让它丢在这里。”宪静忙道：“这太糟蹋了，我带回去吧，给玲玲和飞飞吃。”翦桂平一怔：“哦，那我再多买几个你带回去。”宪静忙道：“不要了，买多了她们一次吃不完，被我妈妈发现就不好了。”翦桂平道：“好吧，那我去买糖葫芦。”宪静不再客套，“嗯”了一声，翦桂平迟疑了一下：“只买两个？”宪静点点头：“嗯，就只买两个。”

宪静将糖葫芦和馒头小心翼翼包好，翦桂平提议上山玩玩，宪静看看天色道：“不行，我得赶回去弄晚饭。”翦桂平失望地摇摇头，只得跟宪静上路，进得山中，翦桂平忍不住问：“静静，你怎么还不告诉我？庄赖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宪静咬咬牙：“平哥，我妈妈要把我送到保长家做童养媳，十五就要送我过去。”翦桂平一呆：“那、你答应了？”宪静道：“这事还由得我答应不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