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宪静回家后说什么也不愿去庄保长家，这日已在家住了十一天，庄保长只得亲自上门来催，严月月只好劝道：“静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听话，去吧，不要让人家笑话。”宪静道：“我不去，我还没嫁给他呢。”严月月道：“说什么傻话？你进了庄家的门就已是庄家的人了，妈妈晓得你的心事，可是，他是翦家岗人。”曾昭明接道：“静静，爸爸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心！”

宪静泪流不止，宪飞哭道：“大姐，你莫哭啊，爸爸、妈妈，大姐不想嫁庄少爷，你们为什么要逼她？”宪玲也道：“爸爸，就让姐姐住在家里吧？”曾昭明坚决回道：“不行。”庄保长忙道：“好了好了，昭明，不要发火嘛，就让静静再住一晚，明天去也不迟。”说完先走了。

庄保长一走，曾昭明才拉起宪静道：“静静，爸爸也舍不得你去啊，都怪爸爸，要是早点回来，你也不会到庄家去，可是，我们不能毁约失信啊。”宪静哭泣道：“爸爸，我听您的，只是、只是庄少爷才十岁，我真的不想就和他……”曾昭明忙道：“行，静静，爸爸明白，爸爸答应你，庄少爷不满十五岁，就不答应他们办喜事。”宪静道：“谢谢爸爸，我这就去庄家。”

南方的八月，酷暑正盛，宪静满怀心事走到窗前，放眼望去，只见山树盖野，稼草披金，屈指算来，离开平哥已有三个多月了，宪静望着常德方向轻轻呼唤：“平哥，你是不是在常德？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啊，你千万不要来，你就是当了兵，乡亲们也会打死你的。”

庄振兴不知何时进来，拉住她叫：“媳妇，我要去河里玩，你带我去。”宪静道：“不行，你爹爹交待过，不让你去河里。”庄振兴道：“我就是要去，你去不去？不去我踢死你！”说着就乱踢起来。

庄振兴虽才十岁多，但他从小跟父亲习武，腿脚颇是灵活，力量也不小，宪静不防，腹部被他结结实实踢了几脚，顿时疼得萎缩在地，说不出话来。

庄振兴仍逼道：“你去不去？快说？不去就踢死你。”又是几脚，宪静只觉下面一阵热流，头一歪就晕了过去。庄振兴吓得大叫起来：“啊，血？血，妈妈，我媳妇流血啦，快来呀。”

向敏有些惊疑，喊了几声宪静不应，这才急了，大叫道：“来人，快去叫老爷来。”

庄保长赶来，立即令人去叫曾昭明，哪知曾昭明一大早就到常德去了，严月月风风火火赶到，一看之下也是束手无策，庄保长果断下令：“庄来，你带几个人，抬静静去乡医院。”庄来答应而去，不一会就来报道：“叔叔，轿来了。”庄保长点点头，就要抱宪静，一见严月月和妻子，突觉不妥，便对庄来吼道：“还站着干什么？快把静静抱到轿上去啊。”

庄来“哦”了一声，上前一把抱起宪静，边跑边道：“静静，莫怕，我送你去医院。”放好后，亲自抬轿领头，以最快的速度向乡医院赶去，庄保长和严月月紧紧跟在后面。

十几里的山路很不好走，好在是白天，庄来几个抬轿的都年轻力壮，不到二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立即紧急抢救，庄保长、严月月、庄来在外面焦急地等候着。

医生出来了，庄保长和严月月几乎同时问道：“医生，怎么样？”医生道：“还好，送得及时，没事啦，可惜……”庄保长忙问：“可惜什么？”医生望了望庄来：“你是她男人？”庄来尴尬笑道：“我、我不是。”

庄保长忙道：“医生，病人是我儿媳妇。”医生道：“那你儿子呢？”庄保长道：“他、他没来。”医生道：“真没良心，媳妇流产大出血，来也不来，可惜了一个儿子啊。”严月月上前一把拉住医生：“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医生道：“你是她婆婆吧？以后好好教教你儿子，要疼爱媳妇，要不是这次流产，你就要抱孙子了，哼！”

严月月脸色煞白，脚一软就要倒下，庄来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医生看了她一眼，回转身就走：“哼，现在后悔了吧？对啦，你儿媳妇大出血，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身体还非常虚弱，还需观察治疗，去办住院手续去吧。”

庄保长铁青着脸久久不说话，庄来只得提醒：“叔叔，医生要我们办住院手续，您看？”庄保长醒过神来，大吼道：“抬回去，马上给我抬回去！”

严月月也不知是怎样走进家门的，宪玲和宪飞一左一右叫她，宪飞更是大声喊饿，她才勉强支撑起来弄饭，吃完饭他就牵着一对儿女来到码头，望着常德方向默默祈祷：“明哥，静静出事了，你快回来，快回来。”她一直守望到半夜，直到宪飞睡在了地上，才抱起宪飞，与宪玲拖着沉重的步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