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再坚持一会，二狗中弹牺牲，子弹也打完了，大牛肩膀又中弹，见日军逼近，骂道：“妈的，老子和你拼了！”一跃而起，猛扑向一名已冲上来的日军，两人在地下翻翻滚滚，只听得那名日军惨叫连连，却是被大牛咬中喉咙死去，剩下的十个日军大怒，十把刺刀一起捅来，将大牛捅成了个血筛子。

宪静忍不住哭泣出声，庄来弃枪抽出大刀拦在宪静身前，十名日军狞笑着步步逼近，最前面的一名日军见宪静丽色，惊叹一声猛扑过来，庄来一刀砍去，那日军忙用枪架住，庄来一脚撩起，顿时把他踢翻在地，滚出几米，爬起来时端枪就要射击，却被旁边一名日军中尉拦住，他抽出弯刀摆好架势，庄来看出他是这些日军头目，心想要是能活捉那就能救得静静离开，当下憋气攒劲，慢慢移动。

这时，约有几十个日军又从庄来和宪静身后过来，已毫无退路，庄来向后看了一眼，不禁气怯，那中尉却哇哇叫着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与之决斗。

突然，一阵剧烈的机枪声，十个日军尽皆倒下，庄来和宪静一愣，只听一人大叫道：“快，快进屋里来！”庄来大喜：“屋里有我们的人，快！”拉起宪静就向屋门冲去，后面几十个日军怒骂连连，但被门口那人的机枪火力压住，一时措手不及，只得纷纷趴下，庄来和宪静身手都很利落，趁这点间隙几步就跑进了楼门。

那人侧着身让庄来和宪静跑进屋，又猛射了一阵，掉转身就跑：“跟着我！”，宪静来不及看清对方面容，对方就已抢在了前面，庄来一推她：“快跟上。”主动断后，宪静也想不了许多，急忙跟着那人跑。

跨进一间卧房，只见里面躺了五具日军尸体，显然都是被这人解决的，但见他背负大刀，鲜血犹滴，宪静心里一动：“李连长？”

那人并没答应，猛地将乱床掀开，露出一个黑洞口，正要进去，忽又停住，转过身笑道：“静静，是我，快，你先进去！”

宪静惊喜道：“啊，李连长，真的是你，我们都以为你……”李国忠道：“哈哈，我还没死……哎，快进洞！”宪静望着漆黑的洞口，猛然想起厂窑与翦桂平在地窑里死里求生的情景，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一边连连摇头：“不、不、不……”李国忠急道：“静静，你干什么？快进洞，要是小鬼子一进来就来不及了！”庄来一把抓住宪静：“静静，莫怕，我和你一起进去。”

外面枪声大作，宪静还在挣扎，庄来却不敢过份用强，李国忠忙上前抓住宪静一只手，两个男人强行将她送入洞内，李国忠又将庄来推进去，然后又捡了两条枪和若干子弹、手雷，进洞后就给庄来和宪静各一支，又给庄来几颗手雷，嘴里不停催促：“快走快走，从这洞出去。”宪静接枪在手，听说有出口，恐惧之心渐收，又听得后面李国忠说日本佬进屋了，暗暗骂了一声该死，咬紧牙关往前闯。

“砰”的一声，宪静被撞了一下，额头生疼不已，李国忠道：“也不要那么慌，这洞不大，我手里有机枪，小鬼子还没那么蠢，敢进来追！”

庄来问道：“李连长，这好象是个临时急挖的防空洞吧？怎么会有出口？”李国忠笑道：“这还得感谢小日本啦，他娘的天上地下乱轰乱炸，快把这土掀翻过来了，这里有好几家都挖了防空洞，被小鬼子这一炸就连通了，所以就有出口。”

宪静忍不住问：“李连长，那你是怎么跑到了那里救了我们的？”李国忠道：“我当时被震昏了过去，醒来时身上尽是兄弟们的尸体，我想，肯定是小鬼子没发现我，要不我哪里还能活？兄弟们死了还救了我一条命啊！” 李国忠很伤感，顿了顿才接着说，“我正要站起来，又发现不远处有小鬼子，只好又钻了下去，就发现了被炸出来的洞口，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钻了进来，哈哈，里面还有好多花生，我吃了就来劲，**到了这头，看见几个鬼子在房里，我就上去一刀一个，他娘的杀得真解恨啊！”

宪静接道：“然后你就救了我们？”李国忠“嗯”了一声，宪静又问：“李连长，你刚说洞里有花生，还有吗？”庄来道：“是啊，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来找吃的。”李国忠道：“有，都在洞那头，快走。”宪静听了精神大振，憋着气几乎小跑起来，额上的疼痛早忘到瓜洼国去了。

很快就到了洞口，果然还有两麻袋花生，宪静如获至宝，忙叫：“来哥，来，我们一人背一袋！”庄来一时呆住不动，宪静催道：“来哥，你快点呀。”庄来这才醒悟道：“静静，你、你叫我什么？”

以前，宪静都是叫庄来“庄赖子”，就是叫一声“庄来”也是极其难得的，庄来这一问，她也才惊讶自己竟改了称呼，羞涩一笑：“叫你来哥呀？怎么，你不愿意啊？”庄来连道：“愿意愿意，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一把就背起一大袋花生，留下一包较小的，宪静正要背，李国忠早一把抢了过去：“我来背，你先出去看看，小心点。”

宪静点点头，慢慢探出洞口，但见国军尸体堆积如山，很多已变质，尸气令人作呕，但也正是这些国军尸体的掩蔽才没让日军发现这个洞口，宪静强行忍住悲伤，四面察看，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小声对后面说道：“没得敌人，快出来！”说着先爬出洞，庄来和李国忠先后爬出来，两人都是左手扶住肩上的花生袋，右手端着枪，三人不敢站直身子，均躬着腰往西奔走。

就在这时，后面追来了几十个日军，乱枪打得周围石头溅火，尘土飞扬，三人边跑边还击，突听断后的李国忠哼了一声，左腿中弹，人一下跪倒，干脆趴到附近一处断墙后，架起机枪阻击，宪静和庄来见状忙回到他身边，李国忠叫道：“你们跑回来干什么？快走，我来掩护你们，快！”庄来扔出一颗手雷，叫道：“李连长，你以为只有你会救人是不是？要走一起走，要死就死在一起！”宪静却不说话，快速地为他包扎起来。

日军暂时被李国忠和庄来压倒趴下，李国忠道：“好兄弟，你听我讲，这么下去我们三个都走不了，花生怎么送得出去？”庄来道：“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花生？来，我背你走！”宪静道：“我来背花生，前线正等着吃的啊，要不然他们饿也要饿死。”

李国忠又扔出一颗手雷：“我的腿跑不得了，才留下掩护你们，你以为老子愿意死吗？你们都喊我一声连长，那就都听我的指挥，赶快走，我的机枪快没子弹了，再拖就来不及了！”宪静接道：“好，来哥，你背花生走，我留下来和李连长掩护。”庄来怒道：“笑话，我一个男人跑，留你一个女人掩护我？你叫我以后这块脸往哪里放？”李国忠骂道：“好好，你们就争吧，到时我们都死，前线的兄弟也都饿死！”

宪静泪水长流，不再争辩，把枪丢到二人身旁，拼力背起一大袋花生：“来哥，李连长，你们保重，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