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个公开的秘密

“那么杜主任需要我们现在为你们新四军做些什么？”沈言问道。

看着沈言，杜方的脸上再次变得威严起来，“情报归情报，是真是假，最后还得要靠事实来说话，所以我们必须看到证据，你们的证据，明白吗？”

“杜主任是想让我们自证清白，是这意思吗？”沈言问道。

杜方没有正面直接回答，“虽然时间有限，但我们还是对现场做了一个初步的勘查，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一枚日式枪械打出来的子弹，你们对此作何解释？”

沈言同样没有正面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们解释不了呢？”

杜方直接道：“那就对不起了，我们只有把你们带回我们的根据地接受我方的调查，直到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沈言笑了笑，“杜主任就不怕由此产生的后果？”

“没有什么后果是我们**人承担不了的！”

杜方哈哈一笑，而后收敛住脸上的笑容，很是严肃的说道，“值此大敌当前之际，我们**人绝不会去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但我们也绝不会允许‘皖南事变’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谁要把我们的容忍当做胆怯，那他就尽管来试试！”

略做沉吟之后，沈言突然问道：“杜主任有没有听说过‘中野学校’？”

杜方一愣，随即面带不悦的问道：“我现在说的事情和这个‘中野学校’有关吗？”

沈言没有理会杜方，自顾说道：“‘中野学校’归属于日本陆军省，这是一所专门培养情报和特种作战人才的特殊学校，从这所学校出来的人，毕业之后全部被派往海外，了解所在国的风土人情或者以各种方式潜伏下来，如果没有人去唤醒他们，这些人潜藏一辈子都是有可能的……说这些杜主任可能有些不太理解，那我就再说得直观一些，贵党八路军总部上月遭袭，就是从这个学校出来的学生的杰作。”

北方八路军总部遇袭一事对国共双方来说都不算什么秘密，所以当沈言说出来的时候，杜方并不觉得奇怪。

可八路军总部遇袭所造成的影响对各方来说都是非常巨大的，不仅延安方面连发多份紧急命令，要求各根据地严密做好**和指挥机构的安全保卫工作，就是远在重庆的国民政府统帅部，也一样加强了统帅部和各部门的警卫，更不消说处在前线的各战区的长官部和下属各部门。

由此，各方都开始重新审视起日本方面的情报和特种作战能力来，尤其是在珍珠港吃过日本大亏的美国军方。八路军总部遇袭事件发生之后，美国军方突然加大了对军统局的支援力度，要什么给什么，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有求必应，即使以沈言的身份还接触不到美方与军统局合作最核心的东西，但他依然能感觉得到。

还不止这些，非本土作战的日本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本土作战的国军和军统局为什么就不能做到……

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国共双方都不会去说破。

然而中野学校却不一样，“中野学校”这四个字即使是邱志坤也是第一次听说，作为一名军统人员，他当然知道此事已涉及到情报泄露。眉头一皱，邱志坤咳嗽一声，提醒沈言道：“文勤（沈言，字文勤）慎言——”

不等邱志坤说完，沈言便说道：“邱兄放心，我自有分寸，就此事，事后我会向戴老板交一份详尽的报告。”

“中野学校？”

杜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沈上校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沈言摇了摇头，“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我提到这个学校只是想告诉贵军，他们既然能扮作八路军，也一样能扮成是我方军队。你们新四军游击队长期在这一带活动，相信你们一定听说过‘大陆挺进队’这个名字——”

杜方摇头，“实在抱歉，以前我们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在你之前，我还是从这位邱队长嘴里知道的，而且，我要看到的证据，不是你说的那些我们现在无法查证的名词，我们需要看到直接证据，也就是一些具体的东西，是什么，我相信沈上校你心里一定非常明白。”

“那好，那就这边请。”沈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方一愣，“去哪儿？”

沈言说道：“你不是要证据吗，我这就带你去看证据。”

杜方一下子想起了看到的那几具尸体，“你是说那些尸体？”

沈言点了点头，“日本人虽然把尸体都弄走了，但不巧的是，他们还在这儿丢下了三具。日本人虽然在外表上和我们长得并无差别，可要是扒掉他们的衣服，差别一眼就看出来了，对不对，杜主任？”

杜方也点了点头，“确实，相比于我们，日本男人的体毛要浓得多，黑得多，粗得多，也长得多，根据地的老乡形象的称之为‘野猪毛’。”

说话间，两个人就来到那三具尸体前。

指了指这三具尸体，沈言说道：“这就是你们要的证据。”

“这个又是怎么回事？”杜方指了指那具被那名川兵用枪托砸烂了脑袋的尸体，问道。

盯着那具尸体，沈言冷冷说道：“这家伙杀了我们一个兄弟，用刀，慢慢地割开了他的咽喉。”

说到这里，沈言顿了一下，而后看了眼邱志坤，再扫了眼自己这方的人，说道：“别人我管不着，我只希望今天和我站在这里的兄弟，今后对那些落在你们手里的中野学校和大陆挺进队的人，一个不留。”

“把这三个家伙的衣服给我扒了。”沈言一声命令。

立刻有三名国军士兵走上前来，用刺刀将三具尸体上的衣服挑了个干净，不留片缕的三具尸体，身上浓黑粗长的体毛一览无遗。

仔细察看了这三具尸体，杜方点着头道：“不错，这三个人确实是日本人，看来这的确是一个误会——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家的东西都还给人家。”

杜方对身边的一个新四军说道。

邱志坤这时走上前去，用脚拨了拨另外两具尸体的脑袋，很是惊讶的对沈言说道：“我说文勤老弟，你手下那丫头行啊，三枪打死三个日本人不说，这两枪竟然还都命中眉心——我说，把这丫头让给我如何？”

“这三个日本人是她一个人打死的？”杜方指了指背对着三具尸体的柳琳，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她一个人打死的，要不是她，我们很有可能已经被日本人给围歼了。”

这样说的时候，沈言不禁回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背对着他的柳琳，想着，若没有柳琳的内急，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境况？不由得在心里生出一阵感慨来。

此时柳琳的心中就像是喝了蜜一样，虽然她没能看到那些人说话时的表情，尤其是沈长官的表情，可从他们的语气中，她能听出他们对她由衷的敬佩，尤其是沈长官对她的敬佩……太珍贵了！至于四周那些士兵向她投来的那些目光，敬佩也好，羡慕也罢，她只当没看见。

“好枪法！”杜方赞叹一声。

“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要再来一次，三十枪能打中一个就不错了。”

听沈言这样说道，柳琳的嘴立刻撅了起来，怕被人看见，她又将头往下低了低，至于心里面在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估计也是。”杜方附和着说道，可话音刚落，他便话锋一转，然后当着沈言的面开始直接挖人，“这位姑娘，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新四军这边来？”

看了眼身后羞涩得连耳朵都红了的柳琳，沈言咳嗽一声，“我想杜主任应该知道她的身份，怎么，她你们也敢要？”

杜方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是人才，只要愿意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就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嘛。就是沈上校要来，我们也一样欢迎。”

“呵呵，我要去了，那岂不就夺了你杜主任的位置。”

“沈上校又说错了，我们这边讲求的是有能力的上，没有能力就下，没有你们那边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沈上校要是愿到我们这边来，我杜方愿意给你当助手。”

“我也就那么一说，岂敢劳动杜主任。”

“革命吗，哪有不劳动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沈上校？”

正说着，一名新四军前来报告，“报告杜主任，我方监视人员报告，安陆的日军已经出动了。”

“有多少人？”

“至少有两个中队。”

“涢水上的日军水上机动大队有没有什么动静？”

“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什么动静。”

“这不应该啊？”杜方的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之后，这才说道，“稳妥起见，就不走水路，你去通知部队，让部队向半仙山方向隐蔽前进。”

“是。”

这名新四军转身刚要离开，杜方又问道，“对了，余晓波同志找到没有？”

这名新四军答道：“报告杜主任，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

杜方叹口气，“那就这样吧，你去传达命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