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锋刃

红虫从海水里直冲上来，带起高高的水花。他一脚踢在余之月的胸口上，踢飞了她。余之月猛烈地撞到一艘大船上，把坚硬的船体被撞出了一个大凹坑。她的身子沿着船体滑进了海水里。

红虫落到一块漂浮的铁皮上，喘着粗气，微抖的身子摇摇欲坠，充血的红眼带着惊惧和痛苦。他的左肩膀上有一个清楚可见的弹孔。汩汩的鲜血从弹孔里冒出来，流了半个身子。

红虫果然中弹了！李太远一挑眉头，有些吃惊。红虫被银枪打中，一定疼痛难忍，能撑到现在，已经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看你还能撑得多久？”李太远释放出灵力，给红虫最后一击！

红虫看到李太远如疾风般袭来，恐惧地退后两步，没等他抵挡，李太远已经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大力地将他甩向岸上。

“啊！”红虫惨叫一声，重重地撞在水泥地面上，又滑出了十几米，直到撞在一家仓库的闸门上才停了下来。闸门被他撞凹了进去，好像一张揉皱的纸团。他被卡在“纸团”中间疼得无力地**，周身的蓝色妖力小了下去。

李太远紧跟着过去，在红虫的额头上贴上一张镇妖符。原本红虫周身还若隐若现的妖力立即缩进了他的身子里。两股水龙卷也在红虫的妖力收起来后，快速地减小，消失在港池里。

“呼！”余之月从水里冒出脑袋，游向了堤岸。她在岸边把机枪丢上去，再把刀子往地上一插，借着刀子的支撑翻身上岸。她站上岸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落下沉重的海水。

“你怎么样？”李太远看到余之月嘴角的血迹，漫不经心地问一下。他不在乎余之月的生死，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在乎降妖人的生死。他只要一个结果——抓到妖怪就足够了。何况余之月太强悍了，让人不自觉地认为关切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小伤，死不了！”如李太远所料，余之月抬起手肘一抹嘴角，擦去了上面的血迹，便像没事了一样不再去理会身上的伤。然后，她从后腰上拿出了玻璃瓶，又把手中的另一只蜈蚣的尸体放了进去。

“这是干什么？”李太远注意到余之月的举动，看到玻璃瓶里有两只蜈蚣的尸体。

“一点点小爱好。”余之月轻描淡写地说，一把拔出地上的刀子，插进了腰间的刀鞘里。

警笛声从远处响起，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他们循声望去，在大约几公里外的道路上出现了大批的警车。闪烁的警灯在大雨的黑夜里明惶惶地亮。车子飞驰而来，方向正是渔港。凡人们发现了渔港的混乱。

“后面的事情是我的了。”肖雨儿来到两人身边，对李太远说。

“好。”李太远点了点头，给了肖雨儿一个信任的眼神。他相信她会在警察赶到之前把渔港清理完毕。

“他呢？”余之月打断了两人，指了指红虫。

李太远抬眼瞥了瞥红虫，眼神冰冷：“用你最喜欢的方式，得到烛龙的下落！”

“遵命！”余之月心领神会地笑了。她有办法让红虫开口！

李太远闪身回到了悍马上。余之月揪起红虫的后衣领，也一个闪身，将他丢上车后备箱后，也上了车。车子快速地发动起来，在原地一个回转，飞快地驶出了渔港。肖雨儿看着车子离开，低头看了看表。

警察就快到了，还有五分多钟的时间。不早，不晚，来得刚刚好，和她预计的时间一样。之前，她让手下的降妖人干扰了通讯，拖慢了警察的速度，让李太远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抓红虫。

肖雨儿快速地向四周扫了一圈。渔港里的两千多艘渔船毁了近一半。有些渔船翻进了海底，有些渔船架在别的渔船上，有些渔船碎在了岸上，更多的渔船歪七扭八地撞在一起，碎片和残骸漂满了港口，还有船里流出来的油迹……

那些海里飘着的油迹让事情简单多了。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命令手下立即行动！

五名降妖人立即闪身出去，分工协作，有条不紊地展开行动。其中的两名降妖人清理妖怪留下的污迹。他们中的一人用黑粉喷洒妖怪的血液、唾液和其他痕迹。黑粉是施咒的黄符烧成灰后，研磨而成，能够将带着妖气的痕迹化成空气。另一名降妖人则施加更大的破坏，他托起船只，砸在妖怪压过的地方，或是卷起大浪，撞击妖怪撞毁的船体。

还有三名降妖人，其中一人清除降妖人痕迹，他在缝隙里拾起余之月的子弹，把断掉的桅杆重新换了另一个根，又将船体的凹坑复回原位，还将刀子划过的平整痕迹弄得粗糙。另一名降妖人处理凡人的尸体。他把他们分别放到残破的渔船里、倒挂在船舱旁，漂浮在水面上或半个身子趴到在堤岸边，伪装死亡的现场。最后一名降妖人则在渔船间查看油漏出来的情况，让它们流的更加顺畅和猛烈。

而大雨下得正好，大风刮得正猛，大浪也卷得铺天盖地。这样的现场很容易清理，很容易掩盖。其实掩盖就是破坏，破坏也是掩盖。慌撒得越大，就需要越大的力量去隐藏，去圆满，去毁灭……

一切准备就绪。五名降妖人闪身回到了肖雨儿的身后，警车也即将到达渔港。肖雨儿抬眼看了一下警车，点燃了一根火柴。轰地一声！柴油点着了，紧接着是几声剧烈的爆炸声。火焰腾空而上，震碎了几公里之外的窗户，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几辆率先冲进渔港的警车被迫停了下来，爆炸的碎片纷纷落到车子上。

还好，在警车来到前，爆炸已经发生了。肖雨儿向降妖人们试了一个眼色，回到了车子上。

浓烟滚滚，烈火熊熊，渔港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再度乱作一团。而肖雨儿的车子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开出了渔港，驶入了黑暗。她透过车玻璃看了一眼大火，沉凝的双眼中有火光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