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异样

争吵的双方越吵越凶，两名男子在众人中你推我搡，准备要开始动手了。偏巧不巧，两拨人正好挡在了李太远的正前方。李太远熟视无睹地走过去，谁挡得了天雷第一降妖人的道？红车的喇叭声跟着愈加响亮了，在这个拥堵不堪的雨夜里，尤其让人心烦意乱。李太远在喇叭声中，先推开了站在外围的爷爷。

“哎呀呀……”一直在旁边干着急的老人吓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跌靠在旁边的车子。老花眼镜掉在地上，被李太远一脚踩碎了。跟着，李太远又拉倒了中年妇人，同时使出一道轻力，击开一名年轻男子。

中年妇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腰扭了。年轻男子向前踉跄了几步，也跌倒在一旁。打架的两名男子终于注意到了旁边的情况，停下了手，但马上就被李太远一手一个地扼住了颈部。

李太远抓住了另一名年轻男子的后颈，一头撞到汽车保险杠上。很响的一声，静止的汽车都晃了晃。保险杠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男子昏死过去。中年男子被李太远扼住了前颈提了起来，在他苦苦的挣扎中，被摔到了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小女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中年妇女惊叫着扑了过去。中年男子躺在挡风玻璃上，一动不动，身下玻璃碎裂成了蜘蛛网状。车子里的奶奶抱着小女童惊慌失措地下了车，显然是吓坏了，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打架别在我面前打！”李太远沉声说，眼中的燥怒一览无遗。他一脚踹在右边的汽车上，车头立即滑出去半米，留下了一个凹进去的清晰脚印。果然，刚才的碰撞令左边的小车车头只凹进去了一些，右边的小车车头只擦掉了一些漆。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李太远从两辆小车中间走了过去，气势骇人，没人敢上前阻拦他。小女童吓得不敢哭了，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隔着一辆车的距离看着李太远走过去。

我又不是妖怪，怕我干嘛？李太远故意瞪了小女童一眼。小女童马上抱紧了奶奶。

红车的喇叭还在响，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茶色的车窗玻璃非常暗，令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隐约透出一个晃动的影子。吵死了！李太远忍无可忍地走到驾驶室旁，大力地拉开了车门。

坚固的车门好像玩具一样在李太远手中轻易地拽了下来。周围一阵倒抽气的声音，还有人在小声地打电话，像是在报警？李太远把车门丢到地上，忽然感觉到了车子里浓烈的妖气。

驾驶室里全是血！一具干尸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脑袋压着喇叭，一看就是被妖怪吸干了精气的司机。还有一只白狗立在副驾驶的位置，像是发了狂，龇牙咧嘴地撕咬着干尸的手臂，令干尸的脑袋一下抬起来，又撞回到喇叭上。红车怪异的喇叭声就是被这样弄出来的。

有妖怪？李太远疑惑了，自己就在距离红车不远地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妖气？而且这满车子里的鲜血不是凡人的，全带着妖怪的妖气！李太远马上意识到车子里的血是乾坤和良八的！

一定是他们，是乾坤和良八！除了中弹的乾坤和良八，还有那只要怪受了重伤，又正好出现在这里？这个变成了干尸的凡人是他们为了补充体力而吸食的！李太远立即向四周望去。

“啊——”一名女子刺耳的尖叫声从身旁传来。她是旁边车辆的驾驶员，透过李太远的身侧看到了驾驶室里的情景。她丢下车直接跑了，边跑还边喊，“血、血！有尸体！杀人了，杀人了……”

道路上顿时乱作一团。原本还在疑惑张望的人们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开始惊惶地四散逃跑，有些人躲回了车子里，有些人跑向了道路边。李太远如鹰的双眼在混乱中搜寻了一圈，没有任何妖怪可疑的身影，只有逃开的人群。

“汪！”这时，车子里的白狗吼了一声，突然扑向李太远，一口咬在了他的左手上，那里正好是他手上的位置！

“疯狗！”左手上传来一阵生疼，李太远连忙甩开了白狗。只见白狗飞撞到旁边的汽车上，一头撞碎了车门玻璃，掉进车子里。它仰起头呜咽地叫了一声，躺在车座上不再动弹。

被疯狗咬过的左手留下了两个清晰的牙印，血从绷带下面渗了出来。李太远皱了皱眉头，忽然听到红车的后座上传来异常的声响。居然有一个活人？一个瘦小的男子抱着脑袋蜷缩在车后座下，整个人因为惊恐而发抖。车座椅挡住了他的身子，所以他刚才没有发现他？李太远带着疑惑拽开了后座的车门，把那名男子拖了出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一直躲在车子里吗？”李太远揪着男子的衣领质问道。如果他一直躲在车子里，肯定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如果他一直在车子里，为什么他刚才没有发现他？

“别……别……别杀我……我……”男子像是吓傻了，哆哆嗦嗦地答非所问，眼睛始终紧紧地闭着，不敢看李太远一眼。

“我再问你一次，妖怪在哪里？它们往哪里跑了？”李太远抬高了一道声音，揪着男子撞到了汽车上。

男子吓得直接大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没用的东西！”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李太远气恼地松开手。瘫软的男子顺着汽车滑到地上，又抱起脑袋蜷缩起来，好像一只缩进壳里的乌龟，姿势和躲在汽车里一摸一样。李太远嫌杀他会弄脏了他的手。

发动机的轰鸣声从不远处响起，一辆大马力摩托车从拥堵的车辆中飞窜起来。身材魁梧的摩托车骑手全副武装，黑色的头盔盖住了整张脸。摩托车一跃上一辆小车的车顶，车轮重重地碾压在上面，又顺着车身碾到车顶盖上，紧接着再窜到另一辆车上径直向前。拥堵的车辆挡不住摩托车手娴熟精湛的车技，反而成了它的道路。摩托车经过地方卷起一股淡淡的妖气。

妖怪？乾坤？李太远毫不迟疑地追过去。

他一跃飞过几辆汽车，轻落在一辆车顶后，又闪身到前方隔着几辆车的车顶上，再继续快速地前进，很快追上了摩托车。“别跑！”李太远在半空中一手抓住摩托车的后架，使出灵力，徒手它拽了回来！

摩托车顿时失去了动力，连人带车从半空中栽下来。摩托车的下方正好是运送活鸡的货车。摩托车和骑手一齐砸到了货车上，砸塌了半个车厢的鸡笼。在一片鸡飞狗跳中，摩托车手仰面躺着，鲜血从他身下流了出来。

不对！李太远落到货车旁，双眼紧盯着摩托车手，察觉出了不对劲。乾坤不会轻易地暴露自己，又轻易地被击倒。他走上前，疑惑地拿下摩托车手的车帽，看清了里面的面孔！

年轻的面容，圆睁的双眼，流血的七窍……摩托车手不是乾坤，也不是其他妖怪，只是一名凡人！他居然把一名凡人错认成了妖怪？难以置信，这是初出茅庐的降妖人才会犯下的低级错误！

他又一次被狼妖给耍了！李太远不相信中了弹的狼妖能接二连三地在他眼前逃脱，更不相信会错认凡人又没有发现近距离的妖气！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他越想越气愤，气急败坏地捏碎了手中的摩托车帽，又引来一阵活鸡的飞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