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营救

“好样的，仙鹤妖！”余之月兴奋地大叫。

“唔！”肖雨儿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被仙鹤妖掐得透不过气来。身体里的力气被一点点地抽离出去。她反应过来，那是仙鹤妖通过脖子上的手在吸食她的精气！

不是激烈地对战，不是残酷的折磨，也不是凶狠地一击毙命，而是像杀死一名凡人一样索取她的精气。仙鹤妖把她当作凡人了？看来她虚弱的身体和所剩无几的灵力让疯癫的仙鹤妖认为她是一个凡人，而不是降妖人。不过，结局都一样。用不了多久，仙鹤妖就会把她的精气全部吸干。她会变成一具干尸，形容枯槁地死去。

可这时候，脖子上的手意外地松开了。肖雨儿一个不稳，顺着铁笼的栏杆滑倒下去。精气的抽离，和难以呼吸的痛苦，令她难受地大咳几下，痛苦地吐出一口血。腹部的伤口快速地浸出了鲜血。向青天给她的仙力只是让她勉强支撑到行刑开始，而吸**气的仙鹤妖还把那所剩无几的力量吸食干净了。千疮百孔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下去，她靠坐在铁笼里昏昏沉沉。

“你、你、你……”仙鹤妖似乎呆愣住了，嘴角抖了一抖，终于艰难地吐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他晃了晃脑袋，陷入了混乱之中。散乱的头发下，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内里的凶狠变成了犹疑地打量，随后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

他好像认得她，混乱的脑袋里迷迷糊糊地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双温柔的眼睛，透过死狱里沉重的黑暗，潮湿的水汽，发霉的味道望着他，给他食物和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轻轻哼着歌安抚他或狂躁或恐惧或愤恨的心。

他认得她！

哐、哐、哐……余之月又把铁笼拍的大响起来。“妖怪，你停下来做什么？继续啊！吸光你面前的降妖人的精气和力量，让她痛苦，让她变成枯槁，让她赶紧去死！”余之月冲着仙鹤妖不耐烦地大呼小叫，“快啊，你这个没用的蠢货！”

余之月看上去比仙鹤妖更狂躁，铁笼被她拍得整个儿都震动了。仙鹤妖吓了一跳，又没有刚才凶狠的劲头了，抱着脑袋蔫了下去，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语无伦次地瞎喃喃道：“你会更惨，你们一定会比我更惨。你会更惨，你们一定会比我更惨……”

“该死的魂火！”余之月暴躁地使出一道灵力。这一回的力量不小，打在仙鹤妖的身上，打得他连退了几步，重重地撞在笼子上，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余之月还嫌不够，又再使出几道力量，打得仙鹤妖惨叫连连。可是仙鹤妖依然没有变回之前凶狠的模样。

“畜生、蠢货，没用的东西！”余之月被仙鹤妖磨光了耐性，破口大骂。她收到了仙鹤妖反复无常的变化了，使出一道强力，一击把仙鹤妖打得爬在地上，抱着脑袋惨叫哀嚎，一时爬不起来了。

余之月打倒了仙鹤妖，连忙扭头冲着肖雨儿恶狠狠地说：“既然仙鹤妖不肯动手，那就让我来杀了你吧！”说着，她从身侧抽出了她视作宝贝的心爱的唐刀，打开笼子的门，就要闯进去。一名降妖人上前阻止了她。

“余之月师姐，这不合惩罚的规矩。肖雨儿的死刑应该由指定的妖怪动手。如果你出手了，就是破坏了规矩。”阻止余之月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押着肖雨儿过来的那名新进的女降妖人。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即使面对凶残的余之月，也没有减弱半点气势。

余之月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降妖人，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头：“你是谁？有本事阻拦我？”

“该惩罚肖雨儿的是妖怪，不是你！”

“肖雨儿应该由妖怪杀死，余之月，你不能动手。”

“余之月，你不能破坏规矩。”

这时，大堂里的降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余之月对降妖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对新进女降妖人说：“你有本事阻拦我，就动手；没本事就滚开。我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

“那就来吧！”

突然，女降妖人的身上显现出了一道白色的力量，一击将余之月打飞出去。她的模样也忽然变了一个样。鹅蛋的脸，纯净的眼，左右两边脸颊各有一个小酒窝。

“左小香！”有降妖人认出了她，“你不是死了吗？”左小香的出现引起了降妖人的一阵骚动，她身上显现出来的力量是仙力！

听到降妖人的骚动，肖雨儿努力睁开眼睛：“左小香？”她也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左小香回来了。

“师姐，你怎么样了？”左小香没来得及打开笼子的大门，余之月爬起了身。

“好家伙！你从鬼门关爬回来？我记得你在白云山上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就像被狼妖撕碎了一般。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仙，我杀了你！”余之月冷笑道，挥起长刀，释放出身上的灵力，向左小香袭去！

正在这时，一道更白更亮更强大的仙力突然出现，照亮了整个天和堂。它如一击强拳，瞬间击倒了余之月和一众降妖人；如一双铁手，扒开了笼子的栏杆；还如春日和煦的暖阳，抚过了伤口和疼痛。抱着脑袋的仙鹤妖莫名地松开了惊恐的手，看着白光里一道身影出现在铁笼里，紧紧地抱住了肖雨儿。

“你想要的那个人是谁？”很多很多年前，婚礼的前夜，他漫不经心地问她。

“那个人……”她想了想，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他的身上，“他长得很英俊，第一眼就让我怦然心动。他非常强壮，轻而易举地降服凶恶的妖怪。他很骄傲肆意，因为没人能挡得了他。他还很温柔体贴，愿意花一整天的时间陪着我，即使什么事都不做，只对着天空发呆。有他在的地方，我不会孤独害怕。当他牵起我的手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他听了，笑道：“那个人，舍我，还谁？”

“那我可就等着你了，我的大英雄。”

你真的来了吗？我的大英雄。每一次遭遇凶险，你都会为我而来。

腹部的伤口不疼了。那个被鬼仙不念打出的伤口一直在折磨着她，提醒着她————她的悖逆不轨，她的自不量力。而他来了，带着满身温暖的仙力，抚平了她的伤口和疼痛。“师兄……”肖雨儿睁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别动，很快就好。”李太远低声道。

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游走，苍白的脸渐渐了恢复血色。为什么这个力量那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它曾经出现，仿佛一个安全的堡垒，温暖、强大，又坚不可摧，隔离了伤痛，保护着她，给她新生。可她却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忘记了。

是它！她感觉出来了。在婚礼那天，她被子弹击中，铺天盖地的疼痛瞬间淹没了她。她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模样，失去了所有力气，寒冷紧随而来，好像陷入了一个昏天暗地的冰窖。而它来了，打破了冰窖，驱散了寒冷和黑暗，抚慰了疼痛，像阳光包裹住了她！

“那时候是你，我的大英雄，一直都是你，对吗？”在李太远的怀抱中，肖雨儿闭上眼睛。一滴泪无声无息地从她脸颊划过。她花了这么这么长的时间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呵。

那个被爱，被保护着的人是她。那个爱着，保护着她的人一直是他！

李太远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抱住了肖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