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判决

余之月！

肖雨儿心中不免有些吃惊。她之前在白云山上曾见到她被狼妖乾坤的四根利爪刺了一个对穿，五脏六腑都被扎穿了。可余之月又一次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好端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傲慢凶残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受伤的痕迹。这一回她比上次遭受重创恢复的更快更好，而这一次的重创比上一次更加严重，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余之月看到肖雨儿在看她，于是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张狂的笑：“我亲爱的美女师姐，你还好吗？一段时间不见，你憔悴了好多。如果师兄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心疼？”

她悠然自得地依靠着笼子，听到仙鹤妖瑟瑟发抖低喃，那声音比哭还难听，于是不满地大力地拍了拍笼子。铁笼和铁链齐刷刷地震动，哐当作响，吓了仙鹤妖一跳，更让他往回缩了缩。可他的背后早已贴在了铁笼的角落上，退无可退，只能警惕又恐惧地注视着余之月。

“没用的东西！”余之月又往铁笼上跩了一脚，转回头对上肖雨儿的视线，眼中含着危险的光，“怎么，师姐，你盯着我看，是我的脸上有东西吗？”她再度露出一个微笑，毫不掩饰脸上的张扬。

肖雨儿沉着气息：“你的伤口为什么恢复了？一般的降妖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

“所以我不是一般的降妖人啊。”余之月打断了肖雨儿的话，扬了扬眉头，缓步走到了肖雨儿的跟前，拿起一缕肖雨儿的头发放到鼻尖闻了闻，艳红色的双唇勾了起来，显得更加兴奋，“你被关在地牢里这么多天，头发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难怪师兄会那么喜欢。”

肖雨儿厌恶地侧过身，那一缕头发随着肖雨儿的动作从余之月的手中滑落下去。余之月也不介意，笑着抽回手：“我吓着师姐了吗？还是师姐的头发只能师兄一个人闻啊？可惜啊，他已经死了，下了黄泉，再也闻不到咯。”

“你……”听到余之月提起李太远的死亡，肖雨儿的心里很不好受。李太远的死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棵稻草。之前她失去记忆，曾在降妖人的身份和内心的苦闷间挣扎，总觉得自己与天雷格格不入，但又不肯离开，似乎有什么放不下的牵绊。恢复记忆后，她才明白都是源于李太远。可太晚了，他死了，一切戛然而止，无论此时活着还是死去，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怎么了，你在想师兄？”余之月看着肖雨儿默不作声的模样，心疼地皱了皱眉，“师姐，别怪我太狠心，不得不提醒你——你再也见不到师兄了。你死后连黄泉都下不了，你会魂飞魄散，会消失，再也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余之月一阵开怀放肆地大笑。

肖雨儿收起面上多余的表情，不想和余之月继续纠缠。她毫无人性，口无遮拦，对手越痛她就越得意高兴，无论牵扯到什么人，什么事。她是没有心，不必跟着她没有心。

见肖雨儿一直沉默，余之月似乎也少了些许兴致，于是打开了笼子的大门，请肖雨儿进去：“师姐，‘吉时’快到了，我就不跟你再废话了。请吧？宣判马上开始，宣判结束后就是行刑。忘了告诉你，我亲爱的美女师姐，我非常荣幸地受师父指示做你的宣判人和行刑人。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哈哈哈！”

仙鹤妖见到笼门敞开，脸上的恐惧刹那间消失了。他从地上窜起来，试图扑向肖雨儿，但脖子上的铁链又把他猛地拉了回去。他一头撞到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也不觉得疼，很快爬起身，对肖雨儿挥舞着手臂，龇牙咧嘴地低吼着。面上表情又狰狞又痛苦，好像一只深陷囹圄的困兽，被逼得走投无路，疯狂凶残，嗜血无度，誓要把一切都撕个粉碎！

“这样才对嘛！”余之月笑着看着仙鹤妖，又大力地拍了几下笼子，“师姐，看来仙鹤妖等不及了。”

肖雨儿冷静地走进笼子，站在仙鹤妖前。他伸着双手，在半空中挥舞，试图要抓到肖雨儿。仙鹤妖的手指甲又尖又怪，好像仙鹤的爪子，像是长期抓磨着死狱的地面和墙壁给磨出来的，又像是自己咬出来的。仙鹤妖够不着肖雨儿，只能奋力的伸长手，把铁链弄得“哐哐”大响。

余之月关上笼门，很满意仙鹤妖的举动。阔步走到笼子的正前方，高呼着把大堂里的降妖人都聚拢了过来。时间即到，宣判就要开始了。一名黑西装的降妖人捧着一个黑色的锦盒来到余之月跟前，恭敬地递给她。余之月快速地接了过来，打开锦盒，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肖雨儿的判决书，薄薄的几页纸夹在庄重的硬皮封面里，拿在手中很有分量。余之月打开判决书，大略地扫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始对降妖人们高声地宣读起来：“肖雨儿，女，一百一十岁。十五岁进入天雷成为降妖人，至今九十五年。在天雷……”

九十五年？肖雨儿听着余之月宣读判决书，心中默然一笑。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这么长的时光里，她都做了什么？除了在黑暗中看着血腥的杀戮，在李太远的身旁看着他纵情玩乐，还有什么？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子，终究走向罪有应得的结局。从坠入黑暗的那一天起，他们的结局只剩黑暗，唯有黑暗。

余之月继续宣读判决书：“……肖雨儿作为天雷资历最深的降妖人之一，无视天雷规矩，刻意隐瞒行踪，带**逃跑，攻击降妖人，攻击鬼仙，罪加一等，罪不可恕，判处极刑，以示警戒所有降妖人！”

余之月一口气宣读完判决书，将它重重地合上，喃喃道：“真麻烦，读那么多废话，口水都干了，直接处以极刑不就完了？”余之月将判决书丢回给一旁的降妖人，又转过脸来兴奋地对肖雨儿说，“我终于把那个又长又臭的判决书读完了。死刑就要开始了，师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别告诉我你反对判决，反对无效。”她靠在笼子上悠悠地笑着。

肖雨儿镇定地对余之月说：“开始吧。”

“好，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去死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余之月微笑着扫了肖雨儿一眼，眼睛在发光，“我亲爱的美女师姐，即使你站在笼子里，即将面临死刑，还是这样美丽、优雅，高贵不可侵犯，真不知道你等一下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模样？我非常期待啊！”

余之月大笑几声，使出一道轻微的灵力，掀开了仙鹤妖额头上的镇妖符！随着镇妖符的飞落，仙鹤妖身上的妖力立即显现了出来。仙鹤妖虽然不是天雷妖怪名单上前十名的妖怪，但他活了将近两百岁，是一只妖力强大，妖气强盛的老妖怪。这一刻，仙鹤妖脖子上的铁链被他的妖力挣断成了几节。

随着铁链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仙鹤妖整个人愣住了。他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妖力，一时竟难以回神。他被关在死狱里一百多年，妖力被镇妖符封住了一百多年。被封住了妖力的妖怪如同一个凡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折磨，在黑暗中癫狂地抓挠以宣泄自己的痛苦。而这一下束缚没了，妖力能重新释放了出来，仙鹤妖才猛然缓过神，他不是凡人，不是猛兽，是一只强大凶狠的妖怪！

是妖怪！

哐哐两声，余之月拍了拍了笼子，对发呆的仙鹤妖催促道：“猛兽，你还在等什么？去向面前的降妖人发泄你一百多年的怒火啊！她可是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的降妖人最爱的人哟！”她使出一道灵力，掌了一下仙鹤妖的脸。

仙鹤妖偏过脸，没哼声，血从嘴角流了下来。当他重新再回过头时，血红色的眼睛顿时向肖雨儿射出凶狠嗜血的光！他终于爆发了。他一个闪身，扑到肖雨儿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