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子在川上4、

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那年，石头调到嘉树乡的豆田，这时的肉食站，已经没有人来排队了，远离市场的肉食站，更没有人上门来买肉。卖肉，要挑到离肉食站几公里远的地方去卖。一块钱一斤，随便你要多少，而个体屠夫也相对多了起来，比肉食站的肉贵两毛钱一斤，且卖相比较好。

刚到的第一天，石头就认识了易平，他身材魁梧，有用不完的力气，石头也似乎和他很投缘。在挑肉去市场卖的路上，石头被一百多斤的肉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他帮石头接过去，挑起来，如飞一般地跑着。

以后，石头常到他家去玩，却发现他家里除了他父亲和老娘之外，不见第三个人，而他的年纪，已经是三十多了。

石头不明底里，就悄悄问别人，那人说，他家以前是富农成分，一直没女人敢嫁到他家，那人也警告石头，最好少跟他来往。

但石头并没有听从那人的警告，继续和他交往不辍。有一天到他家玩，突然胃痛起来。石头以前从不胃痛的，在肉食站，因为饮食不正常，常常饿过头才有饭吃，特别是早饭。

他看石头如此痛苦，就问为什么，石头和他说了原因，他一笑，说你在肉食站，这还不好办吗？于是，石头按他的办法，拿来一只斤多重的猪肚子，他帮石头洗干净，又切碎四两干辣椒用油盐炒香，灌进猪肚子里，用线缝紧口，放锅里煮烂，然后倒掉辣椒，撕碎热一下，他要石头连汤一起吃掉。

第二天，折磨了石头好几年的胃痛，就像风刮跑了一样，至今都没有发作过。

田地刚刚承包到户，家里基本没其他什么事干，他就天天到肉食站来玩，也帮石头挑肉到市场去。石头不忍心让他白干，就想免费教他杀猪卖肉，以后也好有个营生。但是，他爹不让，说杀猪是个作孽的事，会折寿。

石头无语，就把大障煤矿的三吨煤票送了给他。很多年后，他跟石头诉苦，并把他爹骂了个七荤八素。因为，很多后来学杀猪的人，家里都盖起了新房子。

田地承包后，农民的积极性空前，但农户家里割禾、插田的事，一到双抢就忙不过来，那年，石头答应去帮一个妹子家里割禾，妹子家人很是欢喜，做了一餐丰盛的早饭，吃完嘴巴一抹，挥镰下田的石头忘乎所以，第一刀割下去，就割在自己的手指上，眼见得鲜血直流，那里还割得下去第二刀。石头把镰刀一扔，赶紧捏紧手指，喊了声；我割自己手指了。然后迅速把脑袋往裤当里一夹，灰溜溜地逃之夭夭。

其实，石头到肉食站起，就天天和各种刀子打交道，几年下来，都没有把自己的手割开过任何伤口，其他几个同龄人，却没人能够幸免，这对石头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但今天的这把镰刀，却丝毫没有给石头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