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

下午付菡从厕所出来，远远听见王远摩托车的声音（她原来觉得所有摩托车的声音都一样，最近才发现，其实不一样），回头看王远已经过了工地，她就近猫在苦瓜架底下，坏笑着等待。王远一如往常，在距离苦瓜架两步远的地方停车，然后潇洒地下车，朝苦瓜架这边走来，付菡抓准时机，一声怪叫跳出来，看着王远瞬间的颤抖，脸上的惊慌，她两手虚握抵在腮边，笑得佝了腰。

“有意思哈？吓尿了你给洗？”王远张手把付菡揽到怀里，手插在她肋下咯吱。

付菡身体反弓着，头向后仰，笑得肆无忌惮，笑累了才告饶。搂着王远脖子，踮脚上跃，早已形成的默契，王远托着她屁股，帮助她跳到了他身上，腿缠着他的腰，手缠着他的脖子，嘴唇缠着他的唇。

这半个多月，付菡不只和王远形成了默契，也在他家养成了习惯，在这个假期，过了一段和过去21年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每天都在鸡鸣和鸟叫里醒来，她亲见了麻雀是怎么喂幼鸟的，蜜蜂是怎么把花粉抹到腿上的，从洋井里抽出的水好像冰镇的，居然是甜的。王远的朋友都像他一样充满了活力，没那么多讲究，不必有任何顾虑。郝齐长得确实很像“活得不如避孕套”的，但跟她说话的时候永远都很正式。陈晓丽刚认识的时候觉得怪怪的，熟悉之后发现她是个没有一点虚伪的人。他们的生活并不优越，每天都不轻松，关于百十块钱花与不花，都要争执，可没有谁说过生活没意思，抱怨活着很累，这都是她的同学朋友挂在嘴边的话。最最重要的习惯是王远。他们在一起很平淡，并没有意外的惊喜，也没有精心设计的浪漫，他们只是过日子。她每天接近中午才起床，避开和耿玉英接触，他回来做饭，两个人吃。她在他身边转，帮个倒忙，或者纯粹捣个乱，。晚上在车库里，两个男人光着膀子干活，两个姑娘嘻嘻哈哈说笑，每次王远背对着她弯腰干活的时候，看着他肌肉搏动的肩甲，看到他顺着脊椎流下的汗，，她的心都会跳得很快。她终于懂了，外国为什么说修车的男人是最容易泡到妞的，过去还觉得是笑话，现在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吸引力。到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她会从后面抱住他，，她喜欢被他身上掺着汽油味的汗水冲去她身上的香水。过后她每每撒娇自己精疲力尽，让他背着回家，一起洗澡。她在王远家过得是最简单的日子，吃饭，睡觉，干活，，可她却觉得这是她过得最丰富多彩的日子。

“快起来，憋不住了。”一个长吻之后，王远撤去托着她的手，她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不是吓尿了吗？”她伸手挑王远小肚子下。他闪身躲过。

“小蹄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付菡笑着看王远转身，走到了小路深处。听见屋里手机响，她跑回房间。

电话是哥哥打来的，问她买几号的票，要什么时间的。付菡脑子嗡的一下，好像才想起来，她还要上学。哥哥听她支支吾吾的，不耐烦了，就拿出了他的注意，付菡木讷的应了几个“嗯”。

王远进屋直奔厨房。付菡跑出房间，从后面把洗手的他紧紧抱住。

“就是黄牛，也得喂了草料才能耕地吧？庄稼就那么着急发芽？”听着王远的玩笑，刺激了她的泪腺，发出了啜泣之声，他转过身，“咋了？才还好好的，撒泡尿功夫怎么就伤心了？”

“我要开学了，我哥刚给我打电话，订票了......”付菡使劲眨眼，还是挤不净泪水。

“什么时候走？”她被王远揽进怀里，粗大的手掌抚着她头顶的发。

“明天下午。”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明天请假，陪你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