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

现实与故事里的单身男人都很难受，而最大的区别是，故事里的男人告别单身就幸福了，可现实中的男人，告别单身之后可能更不省心，王远是这样，郝齐也是。

把陈晓丽像正式的女朋友带回家住，郝齐开始的确很满足，生理和心理都满足，可“钱”很快成了他生活里的新障碍，这个障碍太高，不能翻过去，只能爬过去，可是怎么爬，都不到顶。

郝齐没稳定工作，除了跟王远一起组装车，就是替他爸出车干点活。可是替他爸出车挣的钱都不是马上结，过后跟他爸算，落不到他手，每月稳定的收入，只有组装车的两千左右，可他没太大花销，吃饭抽烟找小姐，基本都能自给自足，跟家里要钱也有限。他上一次频繁和家里要钱还是几年前他搞对象的时候，那个对象的要求比陈晓丽多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他父母都包容了，原因是他们不喜欢陈晓丽。

郝齐刚把陈晓丽带回家住没有人反对，能带姑娘回家睡觉，也没什么值得反对的。可在陈晓丽算不算他对象这个事情上，渐渐开始滋生出了矛盾。当然应该是不算的，他对父母这么说，他父母对外人也是这么说。“什么对象，俺家郝齐再不济也不能找个八分熟啊。”这是他妈当着所有来他家打麻将的人说的话。可陈晓丽连着在他家住了半个多月，再说不是，就说不出口了，即便能说出口，也没人信了。

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郝齐第一次接陈晓丽回家住，第二天就还会接她回家，超过一星期，他不去接，陈晓丽自己就来了，偶尔还会问他想不想吃某样东西。他们在被窝里热热闹闹地说过笑过了，陈晓丽再说周末带她妹妹出去玩，吃点好吃的，郝齐当然也就不会拒绝了。交往这些日子，郝齐发现陈晓丽不是乱花钱的人，能省就省，她也没有让别人为她乱花钱的心眼，主要的花销是她妹妹。她妹妹叫陈晓蕙，在县里念书，上初二，跟姐姐很像，高一点，不多，聪明一点，也不多。陈晓丽对妹妹很好，虽然没专门聊过，郝齐汇合了一些零散的信息，知道了陈晓丽她爸的特点大致就是，酒喝得多，钱挣的少，所以陈晓蕙的开销基本都是她负责的。她愿意给妹妹花钱，自己省下来的，基本都给妹妹花了，但因为陈晓蕙像姐姐，所以不能体谅姐姐的处境，每次见面都要一堆东西。刚见面的时候，姐俩的笑声是一样的，就像一群种类不同鸟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可随着陈晓蕙一样样说出想要的东西，陈晓丽的笑声会越来越单一，开始会后，为之前花掉的不该花掉的钱自责。郝齐和陈晓丽正是热乎的时候，在一旁看见她这么为难，有点心疼，就很爷们儿的说了句“我买。”姐妹俩投来的目光给了他十足的面子，陈晓蕙的“姐夫”，也叫得他很爽，可是这个头一开，从此陈晓蕙的开销就都是他的了，陈晓丽会直接要求他，理直气壮，像强迫一样。

“没有！天天要钱，咱家开银行的？”母亲很没好气地拒绝郝齐。

“谁天天跟你要了？我跟你要几回？你打麻将有钱，给我就没有？”郝齐不服。

“*你妈！我打麻将花你钱啦？你还跟我讲究上了。我一分钱没有，有能耐你自己挣去。”母亲冲他瞪起了眼睛，她不是吃软不吃硬，也不是吃硬不吃软，她是只要不爱吃的，就不吃。

“我不挣钱吗？我给我爸出车挣的钱都哪去了？”郝齐尽量提高嗓门，和母亲抗衡。

“你找你爸要去，别跟我说，我一分钱没看着。你看你找那个玩意儿，还美够呛呢，给她花钱，她彪你也彪？看你那德性，没出息！”母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彻底把他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