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

郝齐虽然没吵过他妈，但并不服，对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爹妈深怀怨怼。30了还光棍，怎么有出息？你们不给张罗，我自己张罗，你们还横挑鼻子竖挑眼，有这样爹妈么？当然有，而且叫他摊上了。没办法只能反过去跟陈晓丽说，她妹要的东西能不能先不买。

“郝齐你他妈是老爷们不？”陈晓丽在电话质问，对他的粗暴和他妈很像，“说话怎么还秃噜扣呢？我跟你要房子要地啦？不就给我小妹儿买双鞋么。你找人还得花钱呢，搞对象不花钱啊？白陪着你睡觉啊？”

郝齐又被灭了，他对陈晓丽那个小姐的比喻很反感，可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跟家里要钱没有，劝陈晓丽缓缓又不行，他就只能跟王远借了。所谓借就是上一辆组装车他多分点，下一辆他少分点，最近生意好，上一个刚装完，下一辆的定金已经收了。跟王远说完，郝齐有点不好意思，就想联系一下过去装过车的，看看他们身边人是不是有需要的。可他的电话还没打过去，去年跟他买过组装车的朋友就把电话打来了，但不是要车，是告诉他去年从他这买的那辆组装车让交警扣了，正在查源头，让他注意点。

郝齐撂下电话发现自己腿直哆嗦，他按着大腿，打电话告诉王远，已经清楚地听见王远的声音了，还磕磕巴巴地“喂”了几声。

“咱们去......去年给......给刘刚装的车，他爸开着拉沙子，上道让交警堵了，他爸可能把咱俩撂出来了，怎么办？抓着得罚不少钱，判刑都不一定啊。”说着腿又抖得厉害了。

“你先开车过来，把零件拉走再说。”

虽然王远很沉着，郝齐还是没底，想想又给张欣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们摊上事了，问她有没有关系，能不能摆平。张欣在瞬间迟疑之后，答应了。

他开车到王远家，王远已经等在大门口。

“你不用害怕，咱这玩意儿也没发票，把零件拉走，抓不着实际证据，交通队也没招，实在不行就找徐立波托托人，交点罚款就完了，肯定不能进去，退一万步说，就是进去也是我进，保证把你择出来。”王远哗啦哗啦拉起斤不落，笑着扫了他两眼。

“滚犊子，别埋汰我。”郝齐脸发热，跳上车斗接吊上来的柴油机。

“你们不用跑路吧？我可刚回来。”郝齐循声转身，看见付菡从车边走过。

“哎呀妈呀，你不出国了吗？怎么回来了？”郝齐手一晃，差点把柴油机放自己脚面上。

“离不了我呗。”王远说。

“不要脸！”付菡笑着扑上去，掐王远肋下。

“你们路子太野了，坐飞机比**都容易。”看着在他面前调情的两个人，郝齐有点懵。

付菡转了一圈就回屋了。她刚走，郝齐就凑到了王远跟前，“她回来你怎么整啊？”

“都回来了能怎么整？好好处呗。”

“那张欣怎么整？”郝齐眼睛睁得像只松鼠，紧盯着王远。

“掰脸了。她回来之前就掰了，她回来就彻底掰了。”减震钢板扔进车斗，声响巨大。

“掰脸啦？”郝齐的惊讶声音更大，“我才还给她打电话求她摆事呢。”王远严厉的目光像箭一样射过来，“她不认识人多吗，谁寻思你俩掰脸了。”

“赶紧告诉她不用了。”

“来了......”郝齐电话响了起来，他把电话举起来给王远看来电显示，“她找人了，交通队那边压下了，以后再不干了就行。刘刚他爸不讲究，把咱俩名都说了，交通队都要找咱俩了。”郝齐挂了张欣的电话，知道没事了，满心的欢喜，讪笑着跟王远说，而王远却始终阴沉着脸，“人情算我的还不行吗？”

“瞅你这点尿性，屁大个事，都要把蛋黄子吓掉了。你告诉她付菡回来了？”

“才找人家帮忙，就说这个，好吗？”换做别人，这么冷眼冷脸地数落，郝齐会觉得受了侮辱，但由王远说就不会，所以马上就能转到别的事上去。

“不好怎么办？你给她钱还是送礼？咱能帮她什么？她现在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干脆就断干净了，她省心，我也少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