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七

生活形成了新的秩序，付菡下半夜一点多睡觉，上午八点多起床，简单地梳洗，然后开车和郝齐一块去市场买一天的用的原料，这差不多要一小时，之后回家吃饭，睡觉，下午起来，精心化妆，两点多到店里。如果郝齐没有别的事，那时候已经和陈晓丽一起在店里了，打扫卫生，串肉串，处理材料，三个人边准备边说笑，等王远下班，店里也差不多上人了。

可最近两天的下午时光变得不太**，郝齐陈晓丽总吵嘴，虽然脸上都笑着，可总有一些时候是认真的。付菡比不了王远，能轻而易举地转移话题，改变气氛，一到他俩吵到急皮酸脸的时候她都觉得很尴尬，既不会劝也不会装没看见。

今天俩人又吵了，而且比平时还凶一点，付菡就借着回家拿茄子躲了，看时间正好，又拐了个弯，先去接王远下班。

“你开，显得这车都贵了。怎么还加项目了，接下班。”王远笑着坐进副驾驶，他是被工友哄出来的。

“长大了么，刚长出贤惠来。”付菡看着后视镜把车开上街道。

“要让我挑，就让你继续长胸。”

“滚！”她怒瞥了一眼王远坏笑的脸，“郝齐他俩这两天怎么总吵呢？吵得我都没法在店里待了，你说说他俩。”

“这个咱们真管不了。陈晓丽让郝齐上她家。”

“那就去呗，串个门怕啥？”

“哪是随便串门，去了就等于确定俩人是正经搞对象了。郝齐找她说难听点就是为了不想找小姐，扯淡玩的，正经找她，他家不能同意，没看他家一直不拿她当事，她就是短心眼儿，开始觉不出来，时间长也感觉到了。”

“郝齐真无耻，睡人家的时候想什么了？再说他一个赠品，还想找什么样的？”付菡有时候也受不了陈晓丽与常人不同的思维方式，可她坚决站在陈晓丽一边。

“郝齐也纠结，他比他爸专一多了。陈晓丽还能干，店里归他俩的活，基本都陈晓丽干，他妈那个德行，陈晓丽在家还给他洗衣服做饭，现在就卡缺心眼上了，郝齐是找对象费劲，可谁不想找个精的？”

他们到家，耿玉英和杨继红站在各家的院子里隔着篱笆说话，两边一样的高兴，付菡只听见说亲家怎样怎样。

“干啥乐这样？”王远和她一样好奇，下车就问。

“我下午回来，看皮蛋和阿珍放上了。”耿玉英抿着嘴笑。

“哎呀，白瞎小伙了。”王远在皱眉笑，转头看在窝边冲他们摇尾巴的皮蛋。

“什么叫放上了？”付菡一头雾水。

“动物世界讲话叫交配。”王远笑说。

“啊——跟阿珍儿！”付菡笑不出来。

“我瞅阿珍儿这几天老往咱家出溜，到了让它忙活去了。不说女追男隔层纱吗，人是，狗也一样，盯上就没跑。你看，歪脖瞪眼儿的又在那瞅呢。”

付菡顺着耿玉英的目光看向大门口，阿珍横身站在石桥上，梗着歪歪地脖子看他们，像是还带点羞涩，她终于忍不住，撒娇装出哭腔说：“它生崽不能遗传吧？”大概她声太大，阿珍转身走了。

王远凑到她耳边说：“我说怕把孩子教坏，你不听，出事儿了吧。”

付菡一头撞到他怀里：“不怨我......”眼角余光扫到山下，她家工地里已经盖了十层的两栋楼就快有她脚下的地势高了。这两栋楼原计划32层，据说现在改成了25层，罩在楼外的绿色安全网有几片松脱了，吊在半空随风摆荡，露出了残缺丑陋的混凝土外壳和冲天龇出几米的钢筋，在眼皮底下，想忘都不行。

回到店里，自然要把皮蛋的笑话讲给郝齐陈晓丽听，他们这时看起来已经和好了，这是两个人的特点，不管骂得多凶，想和好随时都能。两个人听了之后也都笑了，但笑的不一样，陈晓丽是只冲这件事，郝齐却借着耿玉英的话笑呵呵地说：“我姨说的真对，我就是教人追着，没禁住诱惑，白瞎我这小伙了。”

“郝齐你真膈应人，我追你？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把车开黑道上亲我。”陈晓丽是笑的，她差不多永远是笑的。可付菡已经了解，陈晓丽对不同的人该把话说到哪，事要做到哪，都没有分寸，同样她对伤害也不是很敏感，所以只要不哭，她基本都是笑的，倾向于别人是在开玩笑，那么她就也是在开玩笑。

“那是哪个贱人给我打电话说害怕，求我上她宿舍陪她？”郝齐回应快得就像这话早就在嘴边等着了。

“就他妈得便宜卖乖，我不跟你，你还和你爸找一个小姐呢。”

他俩吵架一般都会郝齐先急，付菡觉得他该急了，可他没有，专为气人的哼了一声，幽幽地说：“不一样啦，我现在店开着，老板当着，挣钱了，找啥样的没有？我想找啥样的我就找啥样的。”

“我怎么那么爱听你吹牛逼呢！”陈晓丽笑着撇嘴，“不是我姐出钱租店，你还当老板，你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