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军人血，家属泪

　经过一下午的传授，为国很快的就掌握住了几招散手的要点。连日来的劳顿让王建国的身体和精神非常的疲惫，在吃了晚饭后就在伍海生的安排下，睡到了为民哥俩的屋子里。

第二天在生物钟的提醒下早早的起了身，看着还在熟睡中的为国，王建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虽然为民已经走了，并且还给这个家庭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是让人欣慰的是，为国正在渐渐的长大。这就是希望，有了这个希望，这个家庭的伤痛会慢慢痊愈的。

这时外地的灶堂里传出了柴火燃烧时所发出独有的噼啪声音，听到响声后，王建国连忙从炕上下了地穿上了黄布胶皮解放鞋出了屋子。

此时在灶堂前，伍海生正在用双手团着苞米面，团好后就往铁锅壁上摔，等到铁锅四周都贴满饼子后。伍海生又拿了一个用玉米秸秆编成的箅子放到了铁锅的**位置，然后在篦子上放了两个装咸鱼的盘子，等到这一切都做好后，伍海生伸手把木制的锅盖提了起来严丝合缝的盖到了铁锅上，然后又蹲下身往灶坑里添着新柴火。

看到伍海生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站在灶台前弓着身子正在为全家人做饭的情景时，王建国的心里有一些心酸。

古人云，男主外，女主内。如果为民没有走的话，王建国相信今天这顿早饭应该是为民的母亲来做。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的担子都压在了这个中老年人身上了！应该说一个国家的强大和稳定是建立在一部分老百姓痛苦之上的。

“大叔，起得挺早啊？”

听到王建国的声音后，已经忙活完的伍海生连忙转身笑着道：“起来了建国啊？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睡得非常好，好长时间没有睡这么安稳了！”

“嗯，睡得好就行，去洗把脸吧！饭一会儿就好了。”

“哎！”王建国连忙点头，拿起来放在碗柜对面架子上的脸盆，走出了屋子洗漱去了。

吃完早饭后，王建国把昨天在火车站买的礼物拿了一份放到饭桌子上说道：“大叔，这次过来呢，我也不知道该带点什么！我就临时在火车站给您买了一些烟酒还有一斤大白兔奶糖。”

听到大白兔奶糖，正在锅台上刷碗的伍为国眼睛突然一亮，连忙放下了手中抹布和碗，转头看向了放在饭桌上的牛皮纸袋，并且伸出了舌头在嘴唇上舔来舔去。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呀多破费啊？”伍海生摇了摇头说道。

“应该的。”王建国边说着，边把装有大白兔奶糖的牛皮纸带上的细麻绳解了下来，然后抓了一把糖递给了正在眼巴巴看着的为国。

这一天的相处，让伍为国和王建国的关系迅速的熟络了起来。看到建国哥递过来的大白兔奶糖，为国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把抢了过去，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糖纸把糖送进嘴里，“甜，真甜，爸，这个糖太甜了，还有牛奶的味道！”

看到儿子吃得眉开眼笑，伍海生也忍不住拿了一块糖，剥开糖纸放进了嘴里细细的咂摸着。边吃着边**放在桌上的茅台酒感叹的说道：“这可是好酒啊！这种酒以前只有领导才能喝上啊！没想到我这种小门小户的人有一天也能喝上这种酒啦！”

“伍大叔，咱们国家现在**了，只要是有钱我们老百姓也能喝上这种酒了！”王建国停顿了一会儿，看了里屋一眼然后小声的对伍海生说道：“为民生前也喝过！”

听到自己儿子也喝过这么好的酒，伍海生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对王建国说道：“不枉这孩子在人世间走了这一遭。”

伍海生这句话说完后，作为党员的王建国觉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为了掩饰尴尬王建国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大叔，为国已经十四岁了，为什么没有去学校念书呢？”

“嗨！我也想让咱家娃念个书，可是咱这个小岛子上连个学校都没有，离咱们这最近的学校也有几十公里，没法弄啊！”

“伍大叔，不管有啥困难也得想办法让为国识字啊！”王建国认真的说道。

“建国哥，我不但认识字，数学、物理、历史、化学也非常好。”正在吃糖的伍为国得意洋洋的说道。

听到伍为国如此说，王建国有些惊讶的问道：“谁教你的？”

“是北京知青大哥教的。”

“建国，是这么个情况。”坐在旁边的伍海生咽下了口中的糖，然后掏出了腰间的烟袋，挖了一勺烟丝点上后说道：“头些年咱们公社分来了两个首都知青，挺有学问的，后来咱们镇上的公社主任就让这两个知青教咱们镇上的孩子念书了！谁能想到这两个知青去年考上大学走了，所以现在镇上的孩子们也没有老师教了！”

听到伍海生的介绍后，王建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伍卫国严肃的说，“国子，咱们国家现在正在搞**，我相信以后会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我希望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为国出力！”

“建国哥，知青大哥临走时也是这么对我们这么说的，所以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伍为国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嗯，有志气！”说完后王建国转头看着伍海生道：“大叔，我这次过来看到你们过得还不错，我就放心了。所以，我打算今天就走。”

“什么，建国哥，你要走？”听到这个话，伍为国立即不乐意了，嚷嚷的说，“建国哥，你才刚来一天，为什么要急着走呢？再说，我还想多跟你学几招散手呢！”

“是啊，建国，多住两天再走吧！”伍海生也出声挽留道。

王建国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大叔啊，我这次过来不光看您这一家，还有别的牺牲战友的家庭我也要去看一看。”

“理解！”伍海生点了点头道：“那是不应该耽误啊！”说完后对着伍为国说，“去，把腌制好的虾爬子螃蟹，还有去年腌制好的咸鲅鱼和虾皮儿装一些让你建国哥带走。”

“哦！”看到父亲发话了，伍为国有些不情愿的转身向院内的仓房走去。

“大叔，我就不带了，天这么热走在路上别坏了！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坏不了，这些海货都是用海盐腌的，别说现在这个季节，就是到了长夏放在阳光下暴晒一个月它也坏不了。你就放心拿着吧！”

王建国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行，那我就拿着了！”王建国说完后来到了为国的屋子里，把自己的黑色提包提了出来，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五百块钱递给伍海生说：“大叔，这笔钱您收着。”

伍海生猛然看到王建国递过来五摞大团结立马吓了一跳，赶忙把烟锅在桌子腿上敲了敲站起身道：“建国，你这是干什么？”

“大叔，为民是我的兵，也是为了救我而牺牲的。如果没有他的那一扑，也许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为民！”说到这里时王建国眼圈红了起来，“大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为民和你们一家的感激和敬意，这点钱您收下吧，就当是我的一种补偿吧！”

“唉！”伍海生叹了口气坐下身摇了摇头边往烟锅里装着烟丝边说道：“建国，万般皆是命，我们家大小子那一扑是他最好的归宿。虽然他走了，可是他给我们家挣得了荣誉，以后我们家人走在街上邻里邻居也会说，他家大小子为国尽忠了，我们家人脸上也会有容光的。所以你不用有愧疚，这些钱你还是拿回去吧！”伍海生说完后用火柴点燃了烟锅。

看到伍海生不收这笔钱，王建国没有把钱收回去，而是把钱推到了伍海生面前说：“大叔，您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您和您的家人该得的地位，可是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的！这些钱虽然不是很多，可是最起码可以解决我们很多的问题，比如说，婶子的病那也需要用钱来治疗的啊？”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大笔钱，伍海生摇了摇头说：“把钱收回去吧，国家已经给了我们一笔抚恤金这个钱我不能拿。至于你婶子的病那也不是什么大病，大夫说了就是伤心过度有些贫血而已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看到伍海生如此坚决的不收这笔钱，王建国也有些束手无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看到王建国坐在那里有些皱眉的样子，伍海生吸了一口烟锅说道：“建国啊，你来的这一天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在我们这个海岛上，每家每户虽然都缺钱、粮票、还有蔬菜，可是只要我们肯出海作业以上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因为我们可以靠海货把以上缺的东西换回来。

所以你还是把这笔钱送给那些为国捐躯的困难家庭吧！至于你送我这些好烟和好酒还有大白兔奶糖，我收下了！你看行吗？”伍海生盯着王建国问道。

伍海生说完后，王建国知道这笔钱他是不会收下的，于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跪下说，“大叔，您以后把我当成为民吧！”

看到王建国下跪，伍海生慌忙站起身扶起王建国动情的说，“孩子，你是一个有担当有仁义的男人，不愧为是**的好连长，好干部。为民能跟你一场为你去死也不冤了！”

王建国擦了擦已经落下的眼泪，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做的还不够格啊！”说完从胸前的兜里拿出了钢笔和笔记本，把自己的家庭地址写了下来，写完后把笔记本上的页纸撕了下来递给伍海生说，“大叔，这是我家的地址，以后您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就给我写信或者发电报，我一准来！”

“行，这个我收下了！”伍海生微笑的接了过去。

这时伍为国从门外拿了一个浅蓝色蛇皮袋子走了进来不情愿的把蛇皮袋子往地上一扔说，“爸，东西我已经装好了！”

看到伍为国拿进来的这个袋子里装的东西少说也有三十斤，“大叔，这是不是有点多了？”

伍海生笑着道：“不多，在咱们海岛上别的不多就是海鲜多。再说了，这些东西也不全都是给你的，你不是还要去看其他牺牲的孩子们的家庭吗？到时候把这些海鲜分给他们家人一部分，就当是我一份心意吧！”

伍海生得一席话，让王建国心里一动。是啊！现在的老百姓生活得非常艰苦，估计没有几个家庭能吃得起海鲜，如果能把这些东西送给他们，最起码也是一种物质上的安慰。想到这里，王建国爽快的点了点头道：“那行，大叔，这些东西我收下了！”

王建国边说着边把自己的提包拉链拉上，然后又把蛇皮袋子上方用麻绳扎好。等到这一切都收拾完后，王建国提起皮包和蛇皮袋子站起身真诚的说道：“伍大叔您和婶子多保重，等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看着如此真诚的王建国，伍海生心里既有感动，也有欣慰，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其实王建国刚来时，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芥蒂。当然了，这种芥蒂不完全是针对王建国的！总之，这次王建国能来看他们，对于伍海生那种憋屈和不忿的心情，是一种很好的释放和抚慰。

从自己的复杂心情走出来后，伍海生拍着王建国的肩膀说道：“孩子，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人。”说完从王建国的手里接过了蛇皮袋子说：“走，我和卫国送你到船上。”

走在通往机动船的路上，伍海生和王建国走在前面，伍为国一直撅着嘴眼泪在眼圈里含着跟在后面，不时的踢着海滩上的鹅卵石，有时甚至把沙滩上的沙子踢得满天都是。

等到三人到了机动船上时，伍海生放下手中的东西说，“建国，以后有时间常来啊！如果想吃海鲜了给大叔写信，我一准按照地址给你邮过去。”

“行，大叔，我记下了。”王建国说完后看着有些憋屈的伍卫国说，“人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的离开是为了将来的重聚。你小子现在也是个男子汉了不要动不动就哭，你要代替你大哥顶立门户知道了吗？”

“我记住了，建国哥！”伍卫国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跟你爸回去吧，以后我会来看你的！”

随着机动船的远去，伍海生和伍卫国的身影也逐渐的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