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奇怪的案件和奇怪的人

白云镇只是C市滨江县下辖的一个普通小镇，一直以来都是其他执法区的模范小镇。

不过现在这执法模范的高帽子得摘了。

20××年6月28日，执法模范小镇白云镇发生一起恶性刑事案件，初步定为帮派间的黑吃黑。

“县里还没有派人来吗？该死！”所长办公室内，一位着装整洁，眼神犀利的中年男人放下手机，右手重重的向书桌上一砸。桌上的笔筒和堆积如山的资料颤了颤。

男人看向窗外，想了想，立马对办公室外喊道：“小吴！叫上几个人，我们一起去把现场的所有东西拉回来！”

“报告！”来人却不是所长口中的小吴。这是一个年轻阳光的大男孩，看样子应该才大学毕业。

“呃？你是……”所长有些懵。

“报告，实习生陆良前来报道！”来人“啪”地一声，立正敬礼道。

所长这才想起前几天上面发来的资料，立刻打开电脑文档查看。尽管资料上的证件照实在是幼稚磕碜，但所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大男孩就是上面指派过来警官学院应届毕业生。

“陆良啊～”所长低声囔囔着“小吴！”他又向办公室外喊了一声。

“诶～诶！来了来了！”一个皮肤黝黑的、身上随意套了件白体恤的人提着一袋袋的蔬菜猪肉和方便面的人走进所长办公室。

“小吴，先把菜放下，这位是上面分配来的大学生陆良。”所长赶忙过去接下名为小吴的人手上的大批物体。

“你好，我叫陆良！”陆良微笑着伸出右手。

小吴有些腼腆，他的双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握住陆良伸出的右手：“我叫吴斌，嘿嘿！”

“还没吃饭吧！来来来！小吴，去把菜洗了，我要亲自下厨！”所长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

陆良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这么好客，有些受宠若惊。

“嘿嘿，你刚来，肯定还不知道吧！”吴斌一脸八卦像的凑过来说道。

陆良也被吴斌的三言两语勾起了几分好奇心，搬来两张塑料凳子坐着听他说。

“最近小镇发生了一起奇怪的案件，真的是非常奇怪！”吴斌像是在故意吊胃口似的，说话一停一顿“在镇子西两公里处有农民报案称发现一辆报废越野车五具男性尸体。”

“这么大的案子，怎么没见县里派人来啊！”陆良刚进派出所时就注意到所里基本没几个人，并且大多是辅警。

“嗨——别说了，案发当天所长就通报给了县里，但至今县里都没来过人！”吴斌也是一脸无奈“话说这案子也是奇怪，五具尸体全是被一枪爆头杀死的！并且他们还都是带枪的，还穿着防弹衣呢！白云镇可是模范小镇！现在国家对枪支管理也特别严，这事怎么可能发生在白云镇！”

陆良心里也是一惊，枪击案，这么大的案子出现在县辖区，县里居然和没事人一样。

“知道为什么所长见到你这么开心吗？”吴斌又卖了个关子。

“因为我是警校毕业生，现在镇里很缺警员，而我还是刑警专业毕业的。说白了我现在就是所里的大救星！”看着吴斌一脸囧态，陆良嘴角微扬。

吴斌撇撇嘴，丢下一句“我去洗菜了，你自己随意转转吧！”便走开了。

白云派出所并不大，但也有一栋办公楼和一个小院子。陆良独自在小院子里转圈圈，熟悉环境。

“嗨！嗨！帅哥！”一声清楚悦耳的女声传进陆良的耳朵里。陆良循声望去，在一幢两层小楼里找到了声音来源。

是一个面容精致，身材娇小可爱的女孩。

陆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加黑色休闲裤加白色运动鞋，总体形象还可以吧！因为刚来派出所报道，他还不算正式警员，所以也就没穿警服。

“你，叫我？”陆良走过去，隔着铁门问道。

“不然呢！帅哥，新来的？还是来看亲戚？”女孩笑了笑。

陆良后退几步，打量着这一幢房子。“拘留室”三个大红色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房子不算大，大概二十多平方左右，两层。

“帅哥，我很可怕么？”女孩见陆良后退，她有些不快的问道。

陆良又走近，双手支着铁门问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看这女孩的样子，不是出来混的就是出来卖的。以前在学校时导师就跟他们说过怎样通过人物的神态语言和穿着来辨识该人物的身份和工作。

“你什么意思！还不是这群警察自己干的好事，姑奶奶我也是莫名其妙！”女孩有些怒气。

“因为你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信息和住址！”吴斌的声音出现在陆良身后。

“臭小子！都说了姑奶奶的身份证忘家里了！”女孩一看见穿着夏季警用常服的吴斌就破口大骂。

“哦？那你家在哪儿呢？我们可以去你家核实一下！”吴斌眼中有些戏谑。

陆良被这两人的对话给搞懵了，他不解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吴斌一把拉过陆良，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在那个案子发生之后，我们在案发地一千米处发现了她，当时她是昏迷的，还好只是昏迷，一会儿就醒了。

“所里对她进行了简单的盘问，但是她极其不配合，连自己身份证都拿不出。她叫嚣着自己家里怎样怎样，要让我们全部下台。所长一怒之下，就把她关这里来了！”

“你们没在她身上发现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么？”陆良也有些疑惑。

“没有！”吴斌说“她很可疑，之后所里派了几个便衣侦查员去走访调查，发现白云镇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这样啊。”陆良若有所思，随即鼻子使劲吸了吸，问道：“谁家做的饭？好香！”

“所长以前当兵的，炊事班……”

……

饱餐一顿后，就是工作了。

出事地点在白云镇西两公里，已经拉上了隔离带，现场留有两名辅警看管。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它的后面还跟着一辆蓝色的卡车。

“所长！”两名看守现场的辅警走过来敬礼道。

所长回了礼，又跟两人介绍陆良：“这是上面派下来实习的陆良。”又怕两人瞧不起，所长补充道“人家可是大学生，专门学这个的！你们俩可别给人使绊子啊！”

“来来来！兄弟们，所长亲自下的厨！”吴斌一手提着一袋快餐盒说道。两名辅警一听是所长的手笔，忙不迭的奔过去，直接在卡车驾驶室里吃了起来。往前不远就是案发现场,所长带着陆良边走边讲解案情。

“苏雷，你怎么来了？他又是谁？上面派下来的？怎么才一个，不够啊！回头得给上面说说……”刚走近现场，齐膝高的荒草丛里就钻出一个絮絮叨叨的黑影。

“他是刘志伟，算半个法医。”所长解释道，然后又对着黑影说道：“刘志伟，你怎么不去吃饭啊！”

“我去！你在这尸体中间泡一上午试试！保证让你两天都吃不下饭！”刘志伟一脸苦相。

“因为县里迟迟不派人下来，我只好把学过医的老刘派来检验尸体了！”所长眼中也尽是无奈。陆良表示理解。

现场的尸体已经被撒了一圈生石灰并盖上了白色的停尸布。陆良揭开白布看了一眼，浓烈的尸臭喷涌而出。

苏雷所长看出了陆良的厌恶，赶忙指挥两名片警把尸体装进尸袋，抬到了蓝色卡车上。那两名片警倒是机灵，都戴着防毒面具和橡胶手套。

“我听说他们都有枪，枪呢？”陆良指了指被抬走的尸体，向所长问道。

苏雷所长耸了耸肩：“都带回去了！毕竟都是危险物品。”

陆良点了点头，开始查看那辆越野车。

“车胎被钢钉扎爆，车头受到猛烈撞击，然后车子右侧遭到枪械扫射。但是因为车子是防弹设计，所以里面的人并没有被横飞的弹矢击杀……”陆良低声说着自己的推论“……然后车里的人出来了？”他转头问苏雷所长。

“应该是吧！”苏雷挠挠头，也有些不明所以。白云派出所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没有专业的弹道分析师，苏雷所长以前是做炊事兵的，对于弹道学也是两眼一抹黑。陆良说的这些他还是有些听不懂，不过人家是大学生，懂的还是比这穷乡僻壤的人多。

“爆胎后车子向左偏移冲入这片荒地，嗯，应该是左轮胎率先被钢钉扎破……”陆良继续分析“……车子还被推行了一段路，应该是这些人想依靠车子做掩体进行还击并伺机逃离！

“看这里，这个人在马路上被打死了，应该是刚下车就被击毙了！”陆良指了指泊油路上警察留下的生石灰尸体轮廓。“车子只有右面受到了严重的损坏，由此可见，凶手在泊油路的那边！”他朝泊油路的右方努了努嘴。

“小伙子不错呀！”刘志伟伸手拍了拍陆良的肩膀，陆良则回头报以微笑。

“但是后来在车子左面隐蔽的四人全却全部被爆头了。依据这四具尸体倒地的方向推断，凶手在右方与后方——也就是西南方。他们这埋伏即合理又不合理！果然是一宗奇怪的刑事案件！”线索已经没了，陆良一时也不好再推断下去，转而向所长问道：“苏所长，有发现钢钉还有弹壳吗？这些死人还击的弹壳也行！”

苏雷所长的脸上再次呈现窘态：“没有，什么也没有，就这五具尸体和越野车。”

……

哗啦——

陆良掬起一抔清水洗了把脸，白天的事还缠绕在他的心头。越野车，钢钉，伏击，还击……白天已经把所有案发现场有价值的东西都搬了回来，那五具尸体也被安排在了镇卫生院的一间病房里。踟蹰良久，陆良还是放弃了去勘察那辆越野车，这宗案件奇怪得很，既不是劫财，也不是仇杀，其实说是黑帮火并也是很勉强的。洗了下手，陆良准备回房间休息，但是无意间瞥见了拘留室，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欸！喝不？”陆良拿着两罐啤酒走到关押女孩的牢房前敲了敲金属牢门问道。

女孩正在写着什么，她听到陆良的声音后，娇小玲珑的身子不留痕迹的颤了一下。双手慌忙的把写的东西收了起来。

“在写日记？”陆良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尽管这样子让他更加骇人。

“喂！大叔，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女孩撇撇嘴，白了眼前人一眼。

陆良摊开手，耸耸肩：“好吧！上午我还是帅哥，晚上就成大叔了！我可能是世界上衰老最快的人了！”

“你们这些警察，为了破案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女孩有意无意的说道。

陆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相信女孩看出了他的意图。

“没办法，谁让你不配合呢？”陆良毫无痕迹的将话还了回去。

“你……”女孩的脸涨得通红，她想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什么足以反驳陆良的话来。

“欸，喝不？”陆良又问道，这次他杨了扬手中的啤酒。

女孩看了一眼，刚要拒绝，但忽然想了想，又同意了。

“大叔，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女孩说道。

陆良轻笑一声，喝了口啤酒，说：“你很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我很正常的好不好！”女孩嘟嘟嘴装出一副尤见可怜的样子。

“好吧！认识一下，我叫陆良。”陆良将右手从牢门间的缝隙里伸进牢房。

“切，想占姑奶奶便宜，没门！”女孩却并不买账，但她乌黑膝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又说道：“我叫陌离。”

她的这一切表情动作都被陆良看在眼里，但却无法让陆良发现什么问题。这个小姑凉，貌似就真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凉……或者换另一个猜测，她的伪装技术非常强，连陆良都看不出来……不过按照吴斌白天时所说的话，陌离是在案发地一公里处发现的，白云镇也并没有这个人，陆良还是坚信他的第二种猜想：眼前的女孩，很有问题！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