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夏雷夏雨兄弟连心投笔从戎

一抹残阳挂在天际，染红了西边的半边天空。一排大雁整齐的飞过，偶尔，听见空中传来一两声大雁南飞的鸣叫，那鸣叫中残留着对故乡的眷恋，声音里穿参透着一丝丝悲壮；还有几分对他乡的向往与坚持。也就眨眼间，便消失在遥远的天边，最后变成很小的黑点。

夏雷、夏雨兄弟俩背着书包往家的方向走去，这对双胞胎转眼间也出落成18岁的大小伙子了，眉宇间，既有夏天华的英气，又有杨雪娥的几分坚韧。略旧的衣服下面，依然掩盖不住散发出来的青春魅力。

兄弟俩，一样的面孔，燃烧两份激情，夏雷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性格中完全的传承了夏天华的那份爽朗与豪迈；夏雨，则恰恰相反，天生就继承了杨雪娥的精明与坚韧，不论天大的变故，都能从容的的应对。虽然夏雷是哥哥，夏雨是弟弟，夏雷私底下还是很佩服这个比自己仅仅小了5分钟的弟弟，夏雨也尊重大度豪爽的哥哥。

他们长的太相像了，如果他们不说话，单纯从外貌上区分的话，就是杨雪娥也很难一下子就区分出谁是夏雷，谁是夏雨。从小到大，也没少闹出笑话，奶奶就更不用说了，三六九把夏雷当做了夏雨，把夏雨当做了夏雷。兄弟俩在一座学校一个班级，老师每逢提问，也不知道哪一个是夏雨，哪一个是夏雷，索性有问题，弟兄俩一起站起来，一起回答，一起坐下。同学们课间活动，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分不清，大家一起玩喽。“夏雷、夏雨走玩去喽。”所以，他们兄弟俩一般情况下是很少分开的。

兄弟俩沉闷的走了一路，一边走着，一边无聊的用脚踢着小石子。忽然，夏雨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夏雷说：

“哥，我不想上学了。”

“啊？”

夏雷愕然的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弟弟夏雨：

“夏雨，你说什么呢，你不怕妈妈揍吗？”

夏雨看着夏雷说：

“哥，我当然怕，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哥，我们家就靠妈妈挣钱，支撑起这么大的家，姐姐为了我们，好容易考上了大学，姐姐都放弃了。这是为什么呀？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可是，哥，我们才是这个家的男人，我们都18岁了，我们不能让妈妈和姐姐这么辛苦，我们要挣钱，我们要养家。趁现在早点下来，哪怕是耕田种地，也要减轻妈妈和姐姐的负担。”

夏雷看着夏雨，心里一股暖流涌动，冲夏雨点了点头：

“夏雨，你说的对，我们是这个家的男人，我们现在都长大了，我们不能再让妈妈为我们受苦受累，我们要挣钱撑起这个家，有义务为照顾好奶奶，让妈妈少为我们操心，让夏天顺利完成学业。”

夏雨频频地点头说：

“哥，那你就是赞成我不上学喽？”

夏雷冲夏雨瞪了一下眼睛说：

“什么我，是我们好不好。既然你不上学了，索性我也不上了。”

夏雨诧异的看了看哥哥一眼，兴奋的说：

“哥，你也不上学了？”

夏雷冲着夏雨坚定的点了点头：

“当然，哥哥还骗你不成，不过...？”

忽然，夏雷脸上堆满了愁容，像是对夏雨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们怎么过得了妈妈那一关呢？”

提到了妈妈，夏雨刚才还一脸的兴奋，转眼就降到了冰点。这个家里，妈妈就是天，做人温和有度，邻里街坊哪个不竖大拇指；做事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所以，兄弟俩自小即怕妈妈，又敬佩妈妈。要是说不上学，妈妈还不知道发多大了火呢？

夏雨一边走一边在沉思。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冲着哥哥说：

“哥，我有办法了。”

夏雷满脸疑惑的望着这个鬼怪精灵的弟弟，一时还真的琢磨不透他会想出什么馊主意来。夏雨看着哥哥半信半疑，就冲着哥哥说：

“哥，你忘了上个周学校动员我们应届的毕业生去当兵吗？”

夏雷还是满脸地迷茫：

“当兵？我们都当兵了，跟我们一起上学有什么区别？谁来照顾这个家？再说了，你忘了爸爸是怎么牺牲的了？妈妈能同意我们去当兵呀？”

夏雨接着哥哥的话说：

“当然我们不能都去当兵了，不然我们不上学还有什么意义。哥，你去当兵，现在当兵可吃香了，将来专业了还能有一份稳定的职业，多好。我就留在家里帮助妈妈，帮助妈妈撑起这个家。”

夏雷说：

“我是哥哥，我有义务撑起这个家，夏雨还是你去当着这个兵。”

夏雨冲夏雷撇了撇嘴：

“什么哥哥弟弟的，别忘了你就大我5分钟，就5分钟。”

夏雷瞪了一眼夏雨：

“大5分钟也是你哥，这是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再说了，我们一起去验兵役，万一我们一起被录取了呢？”

夏雨向夏雷眨了眨眼睛：

“哥，这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夏雷疑惑地看着夏雨，最后还是不死心的问：

“我爸爸牺牲在**战场上，妈妈一定会同意我们去当兵？”

夏雨淡淡的笑了笑：

“虽然我们的爸爸牺牲在**的战场上，但是，你别忘了，那是我们的爸爸，如果，我们去参军妈妈会同意的，因为家里有个军人，一直是妈妈的骄傲。所以，妈妈心里呀，还是有军人情结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妈妈会答应的。”

夏雷还是不相信地说：

“但愿吧，但愿妈妈能答应下来。”

“你们要参军？”

杨雪娥瞪大了一双眼睛，诧异地望着他们兄弟俩。

夏雷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妈妈的表情，夸张地点了点头：

“是的，妈妈，学校动员我们兄弟俩一块去。”

杨雪娥低下了头，沉思着。一旁的奶奶插上了嘴：

“小雷、小雨参什么军呀？我们家有你爸爸参军就够了，参军有什么好，你爸爸还不是牺牲在**的战场上，要不然，你妈妈，还有你们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

奶奶刚说完这些，眼圈就红了。

夏雨赶紧取来毛巾，一边替奶奶擦眼泪，一边冲奶奶笑着裂了咧嘴说：

“奶奶，你那是老思想，当兵又不是非要打仗，现在是和平年代，哪里有仗打哦，参军光荣着呢！”

奶奶慈爱地拍了拍夏雨的头说：

“奶奶就不让我两个大孙子去当兵，我们家有一个你爸爸就够了。”

夏雷刚想张开嘴说什么，这时候，杨雪娥抬起头冲着婆婆说：

“妈，他们想当兵，您老人家就让他们去吧，男儿志在四方，当兵也是条出路，您看两个孩子既然不想读书也读想参军，索性让他们到部队去锻炼锻炼，将来就是转业了，也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夏雷和夏雨也没想到妈妈的思想转变这么快，一时间竟然还难以接受妈妈的这个决定。愣了半响，才一起扑向妈妈的怀里，兄弟俩都争着说：

“妈妈，您真好！妈妈，我们家还是妈妈最开明。”

一旁的奶奶，看着他们娘仨抱成一团，嘴里就叨叨说：

“雪娥，你就惯着他们吧，将来万一有个什么，我看看你怎么向国华交代。”

杨雪娥轻轻的推开了两个孩子，走到婆婆的轮椅前，缓缓地蹲了下来，拉着婆婆的手说：

“妈，国华牺牲了，他也是为了保家卫国牺牲的，他牺牲了是有价值的，我们全家一直都为他感到自豪。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就是国华在世的话，我相信他也会赞成我今天的决定，因为他是一个军人，更希望他的孩子也能参军报效国家，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妈，至于其他你就不要担心了，相信天上的国华会保佑我的孩子们的。”

提到夏国华，杨雪娥的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看到妈妈的眼泪，夏雷、夏雨莫名的心疼，那份亲情瞬间被激发，两个孩子的眼泪也像断线的珍珠，“啪啪”的滴落在地上，赶紧走过来，一边一个搂住妈妈的肩呜咽着，夏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妈，你就不要担心我们了，现在是和平年代，参军是光荣的，你也放心，我们不会给爸爸的脸上抹黑的，爸爸是战斗英雄，永远是我们榜样，永远是我们的骄傲。爸爸牺牲了，你们还有我们，我们会孝敬你们，我们会帮妈妈撑起这个家。”

听夏雷说完，夏雨的眼泪更猛烈了，在奶奶的轮椅旁蹲了下来，拉着奶奶的另一只手说：

“奶奶，你就同意了吧，我们当兵，一定也是爸爸的心愿，虽然爸爸牺牲了，他也希望我们能够继承他未完成的事业一路走下去。”

看着媳妇、孙子一个一个泪流满面，老太太呜呜地哭出声来。这悲伤来自于对媳妇这么多年辛苦持家的心疼；这哭声是替孙子们长大了懂事了的肯定与高兴；还有一份对牺牲的儿子国华一份思念与骄傲。

突然，老太太的哭声嘎然而止，对着媳妇和孙子们说：

“你们啥也不用说了，老太太我心里跟**似的，夏雷、夏雨参军当兵的事，我同意啦！”

夏雷、夏雨霍然地站了起来，破涕为笑，异口同声的说：

“奶奶，您真的同意啦？”

这时，放学的夏天背着书包走了进门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家的表情，嘴里还问：

“妈，同意什么了？”

一家人看着夏天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一时间都哈哈地笑了起来。奶奶冲着夏天说：

“我同意你大哥、二哥参军当兵了。”

夏天连蹦带跳的跑到奶奶、妈妈、哥哥们跟前，一把抓住妈妈的肩膀说：

“妈妈，妈妈，大哥、二哥都去当兵了，我也要去，我也要穿军装，我也要像爸爸一样当个英雄。我也要像**中镇上的那些**一样！”

杨雪娥突然变了脸，截住了夏天的话：

“你说什么？你要当**中的**？”

妈妈突然变脸，着实吓了夏天一跳，他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吓得呆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杨雪娥感觉吓到孩子了，脸色也渐渐的温和下来：

“夏天呀，做个你爸爸那样顶天立地的人，还配做我杨雪娥的儿子。如果，要是做个**中**，那你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了，更别叫我一声妈。”

听了妈妈的话，夏天嘟着嘴说：

“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看夏天主动承认了错误，杨雪娥拉过夏天语重心长地说：

“夏天呀，你也不看看参加**中**的都是些什么人，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批这个斗那个。我们家就你学习成绩最好，年年都能拿到学校的奖状。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静下心来，认认真真的学习文化知识，你今年才15岁，当兵呢当然你是去不了的，不过，我倒希望你将来你能考上名牌的大学。”

夏天看着妈妈说：

“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看着孩子这么听话，杨雪娥嘴角还是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把夏天拥在了怀里，连连的点头道：

“嗯嗯，我相信我们老夏家的孩子都是最棒的！”

参军体检的前一夜，夏雷照常提了一桶妈妈烧好的热水，准备洗洗睡觉，明天参加兵役体检。夏雨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好像十二分的慵懒。突然，夏雨拍了一下夏雷说：

“哥，你先洗吧，我肚子疼，我去上厕所，回来洗吧。”

夏雷看了一眼有点异样的夏雨，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说：

“懒驴上磨尿屎多，哪这么多的事，去吧，去吧。我给你的热水留着，别凉了。”

夏雨朝夏雷扮了一个鬼脸：

“嗯……知道了，马上就回来。”

夏雷匆匆的冲了澡，冻得浑身哆嗦的回屋了。

看着夏雷的离去，夏雨从阴暗中走了出来，把夏雷留给自己的半桶热水一点不剩的全部倒掉。然后从身边的水缸里添了满满一桶的凉水，先试探的把半瓢的凉水洒在身上，霎时，冻得夏雨浑身上下直冒凉气，血液那一刻仿佛凝滞了一样。望着剩余的凉水，夏雨有点退缩了。

深秋的天，温度降到最低点，夜里，脚步踩在泥土上，已经嗅到霜冻的味道。可是，如果兄弟俩都当兵走了，谁来照顾这个家，这么多年妈妈拉扯这么一家子，已经付出太多太多。

此刻，夏雨好像又看到了隆冬的深夜，妈妈那孤独的身影，在磨盘旁一圈又一圈重复的脚步；大雨里，妈妈艰难的推着豆腐车的身躯；盛夏的夜晚，妈妈还在昏暗的油灯下挑拣豆子。想到这里，夏雨感觉面颊有泪涌出，合着冰冷的凉水在脸面爬行，夏雨觉得滚烫的热。夏雨咬了咬牙，双手举起了桶，瞬间，一桶冰凉冰凉水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