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痊愈后夏雷转业到地方工作

11月，夏雷带上妻子，带上女儿踏上转业回乡的列车。

自从上次在曾院长的一席话话以后，夏雷彻底的醒悟。所以邱啸华团长让他去办公室通知他转业的消息，夏雷坦然的接受，还可以说微笑的面对。

邱团长拿出他的转业通知书说：“夏雷，你是我邱啸华带出来最好的兵，我真有点舍不得你走。”

夏雷眼睛微微有泪花，依然微笑地说：“团长，我也舍不得离开您。”

邱团长用拳头捅了夏雷一下：“别跟个娘们似的。”

可是说到最后，邱团长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哽咽。

邱团长清了清嗓子说：“夏雷，你的转业后，直接到你们地方县人武部上班，职务是作训股的股长，专门搞一些民兵训练什么的，这是你的长项。我已经和地方人武部打过招呼了，那个洪部长是我原来的战友，回去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能做一番好事业。”

夏雷坚定地点了点头说：“请团长放心，我夏雷不会给731师丢脸，更不会给团长您丢脸。”

邱团长微笑着说：“这一点我放心，我对你有信心。”

夏雷转身走了两步，缓缓的转过身，夏雷已经适应了义肢，只是动作稍微有点慢。夏雷一个立正，冲着团长敬了一个告别军礼。

列车在平原上呜呜奔驰着，离家乡越来越近了，那股浓浓的乡愁愈来愈浓烈。火车终于在如东县停了下来，夏雷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地方人事局办理了一切转业手续。然后拿上手续直接去了人武部报到，人武部的洪志勇部长热情的接待了他。

工作安排妥当，洪部长给了夏雷三天的假期，还专门派了一辆车送夏雷一家三口回家探亲。

傍晚时分，夏雷一家回到了大同小镇，一切恍如隔世，看着熟悉的街道，听着熟悉的乡音，夏雷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那份喜悦。

轻轻的推开木板的大门，正在院子里收拾柴禾的夏雨转过身子，发现夏雷、孟怡然缓缓的走进了院子，抱在怀里的柴禾“啪啪”地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夏雨嘴里嗫嚅道：“哥，嫂子你们回来啦。”

夏雨转过身冲着屋里喊：“妈、妈、奶奶、奶奶我哥回来啦。”

屋里一阵稀里哗啦，好像不小心碰翻了什么，杨雪娥满手沾满了白面就跑了出来，紧接着后面夏天推着奶奶，于曼丽怀里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杨雪娥离夏雷2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夏雷，突然嚎啕大哭的扑向夏雷，甩起手就给了夏雷“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声音凄厉的哭喊道：“你这一年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就不给妈妈一点消息，你想吓死妈呀。妈妈给你寄了多少信，你为什么就是不回呢？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不能告诉妈吗？”

听到妈妈埋怨的话语，看着妈妈泪水，夏雷再也控制不住，缓缓地单膝跪在地上，眼泪像泛滥的洪水，一边哭一边喊道：“妈，妈......”

孟怡然牵着夏宁的手，轻轻的走到夏雷的身边，夏宁怯生生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孟怡然也冲着婆婆轻轻跪下双膝，看着母子抱头痛哭，孟怡然的眼泪早已经失去了控制：“妈，今年的2月份，夏雷就接到命令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部队有规定不能随便写信。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夏雷为了救战友，失去了一条腿。回到部队疗养期间，接到你老人家的信，夏雷就一直不让我回复，说怕您担心。”

听说夏雷在战场上失去了一条腿，杨雪娥就浑身一颤，赶紧拉起夏雷，撸起他的裤管，一条白白的义肢呈现在杨雪娥的面前，看到义肢杨雪娥才傻傻的呆立在那儿，**夏雷的义肢，半天才“啊”的一声哭出声来：“我可怜的孩子，妈妈早就有预感，就知道你可能被部队安排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了，妈妈好害怕，怕以为和你爸爸一样，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雷俯下身，扶起了妈妈，对着妈妈声泪俱下地说：“妈，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夏天推着奶奶走了过来，夏雷又来到了奶奶的面前，哭着说：“奶奶，小雷回来了，你的孙子回来了。”

奶奶轻轻的**夏雷的左腿，一边哭一边笑着说：“我们家的小雷，回来就好，我大孙子回来就好。”

一旁的夏天，对着夏雷说：“哥，这一年来，妈妈不知道有多担心你，自从今年的2月份对越自卫反击战开始，从不关心的新闻的妈妈，专门买了一台收音机，每天准时准点收听新闻；从不看报的妈妈，每天都低三下四的从那些机关里要些当天的报纸。妈妈不为别的，就是想通过广播、报纸上能听到看到你的一丝丝消息。”

夏雷的眼泪又一次的流了下来，转身又跪在妈妈的面前：“妈，小雷让您牵挂了，小雷对不起您。”

杨雪娥**夏雷的头说：“起来吧，傻孩子，跟妈还有什么对不起的。你爸爸抗美援朝一去不复还，你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失去了一条腿，你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孩子呀，下次不管发生了什么，尽管跟妈说，我是你妈呀，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夏雷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妈妈点了点头：“小雷错了，没有下次了。”

这时，孟怡然牵上夏宁走到了婆婆面前，冲着夏宁说：“宁宁，快叫奶奶。”

夏宁怯怯望了望奶奶，半天才喊了一声：“奶奶。”

杨雪娥望着第一次见到的孙女，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笑容已经覆盖满脸，脆生生应了声：“哎，乖乖你是夏宁吧，来，来，奶奶抱抱。”

杨雪娥对着于曼丽说：“曼丽，把夏逸轩带过来，这两个至今还没见过呢。”

于曼丽也牵着夏逸轩走了过来，杨雪娥随口问：“这两个孩子，谁大呀？”

于曼丽笑着对婆婆说：“妈，您怎么忘了，我们家的逸轩比夏宁大了8天。”

杨雪娥自嘲的笑了笑说：“看看我这记性，做奶奶喽，也老糊涂了。宁宁快喊哥哥。”

到底是小孩见到小孩亲热，小宁宁上前牵着夏逸轩的手说：“哥哥，带我去玩吧。”

小逸轩点了点头说：“嗯，走吧，我带你去吃奶奶蒸的大白馒头。”

看着两个小孩稚嫩的对白，一家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夏雨走了过来说：“妈，外面很冷，别让哥哥在外面站的太久了。”

杨雪娥点了点头说：“快快，扶你哥哥进屋。”

夏雨赶紧拉着哥哥的手进了屋。

一切恢复了平静，夏月三年的大学毕业了，经厂部研究决定破格晋升为车间主任。同年与梁思宇举行了婚礼，次年就生了一个女孩。修完产假，夏月回到了纺织厂，由于前期车间主任期间工作优异，所管辖的车间各项指标均翻翻完成，厂里直接晋升夏月为济南第一纺织厂的副厂长。梁天柱现在退了二线，又被纺织厂返聘回去，做一些幕后的工作。

夏雷在如东人武部做了作训股的股长，对于基层的民兵训练，夏雷最拿手，工作做的是认认真真，业绩也做得风生水起，人武部领导对夏雷的工作相当的满意。孟怡然也跟随着夏雷到了城里，白天给夏雷和孩子做做饭，晚上教小夏宁识字，只等夏宁稍稍的大一些上了学，就去找一份工作。

夏雨还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这小子靠着丈人上面关系硬实，工作上脚踏实地，生活中不张扬嘴又甜，人际关系又广泛，所以供销社对夏雨的口碑不错。当下供销社里都在沸沸扬扬的传闻，社里的副主任老汪到了退休的年龄了，供销社未来的副主任非他莫属，可能的话年底就会宣布。

夏天一直在县城的重点中学读高中，成绩一直在全年级里排在前10名，夏天从小到大成绩都不错，家里的墙上贴满了他的奖状，所以在家里，夏天也一直是杨雪娥的骄傲。明年5月份就要高考了，杨雪娥没有忘记对夏天的督促，为了加强夏天的营养，专门为夏天定制了一份牛奶，也是家里唯一的一份，连奶奶也没有享受上的待遇。

12月份，这个季节到了最冷的季节。阴暗的天，风呜呜的刮，打在脸上让人觉得有一丝丝疼，路两旁光秃秃的枝干树在那里，有风吹过发出刺耳的鸣叫声。下了班的单天书在附中接上儿子就往家里赶，到了家奶奶赶紧过来抱住孙子，一边用热乎乎的手帮孙子捂耳朵，一边心疼的说：“看把我大孙子的耳朵冻的，奶奶帮你捂捂。”

单一鸣挣脱了奶奶的双手说：“奶奶，我不冷。奶奶，告诉你今天妈妈到学校去看我了。”

正在脱下围巾的单天书稍稍的楞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奶奶欣喜向单一鸣招了招手说：“一鸣过来，告诉奶奶妈妈什么时候去看你的？”

单一鸣走过去，抱着奶奶说：“就是今天的中午，妈妈还带了一个叔叔一块去了，那个叔叔好像很喜欢妈妈。奶奶，我好讨厌那个叔叔。”

单一鸣又转过身对着爸爸说：“爸爸，你们不能复婚吗？我好想妈妈。”

单天书瞪了一眼儿子说：“小孩子家，大人的事少管。”

单天书的妈妈也狠狠地瞪了一眼单天书说：“一鸣不小了，你们离婚的时候，他才三岁，现在都13岁了，上了四年级。天书呀，转眼你和周红莲离婚都10年了，周红莲也等了你10年，可你就为什么不能回心转意呢？难道你是铁石心肠吗？人家周红莲眼看跟你复婚无望了，这才找了一个税务局副科级的男人结了婚。唉！多好的孩子，你们咋就没这个缘分呢？”

单天书冲着妈妈不耐烦地说：“妈，我和周红莲离婚了多少年，你就劝了我多少年，如果要是可以在一起的话，我当初就不会和她离婚了。如今她结婚了，是一件好的事情呀，我祝福他们。”

单天书的妈妈又瞪了单天书一眼，眼泪顺着眼圈就下来了，一边哭一边说：“就嫌你妈唠叨，你要是不想妈妈唠叨，你倒也是带个媳妇回来呀。这样也能给一鸣一个完整的家，你看看这都成了什么呀，家不像家的。”

看着妈妈突然哭了，单天书走到妈妈的跟前，拥着妈妈说：“好啦，妈妈不哭啦，天书惹你生气了。”

单天书的妈妈看见儿子过来哄自己，就赶紧擦了一下眼泪说：“天书呀，你爸爸的同事周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今年36岁，也是离异，孩子判给了男方，听说现在在外贸局上班，人长的端庄而且有气质，要不你对看看？”

听了妈妈的话，单天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妈妈说：“妈，您又来了，这几年我不知道相了多少次亲，可是根本就没有靠谱的。妈，我看呀您还是省省吧。”

单天书的妈妈看见儿子不去相亲，眼泪又流了下来：“你这孩子，你说我为谁呀？你都这般岁数了，一鸣也大了，难道你就不想给一鸣找一个妈妈吗？给一鸣一个完整的家，给一鸣一点母爱？这么多年，我低三下四的求哥哥拜姐姐给你相亲，我图个什么。你总是挑三拣四的，什么都拿人家跟杨雪娥靠，你别忘了，人家杨雪娥要是能嫁给你早就嫁给你了。你看看人家杨雪娥，媳妇带了孙子有了，我的傻儿子你还在等什么？你就不能帮帮妈妈省省心吗？”

说到这里似乎真的伤心，越哭越厉害，最后索性大声的哭起来。单天书慌乱的走到妈妈跟前，搂着妈妈说：“妈，我去相亲还不成吗？”

看着儿子答应了相亲的事，单天书的妈妈才破涕为笑。

当然，相亲的结果还是无疾而终。妈妈总是用这一招逼着儿子去相亲，并且屡试屡中。儿子明明知道妈妈的招数，可是不论躲到哪里也是中招。每次总是妈妈介绍相亲对象，儿子不去，妈妈就开始流眼泪；儿子还不去，妈妈就大哭；最后儿子不得不举手投降就范。

渐渐的，妈妈习惯了，单天书也习惯了。

次年，夏天果然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考进了南方的一所工业大学。

夏天入学的前一天，夏雷一家三口从县城回来，夏月一家四口也专门从济南赶回来，给这个弟弟践行。

张罗饭菜自然有两个媳妇，所以，杨雪娥显得特别的轻松。傍晚时分，杨雪娥走进婆婆的房间，把婆婆从床上轻轻的扶上轮椅，看着婆婆杨雪娥欲言又止。婆婆看着杨雪娥怪异的样子，就问：“雪娥，你有心事呀？”

杨雪娥凝重地说：“妈，你看夏天现在也上大学了，我想把他的身世告诉他。”

杨雪娥的话音刚落，婆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疑惑的儿媳妇问：“雪娥呀，人家隐瞒都来不及，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告诉夏天的身世呢？”

杨雪娥微微地笑了一下，拉着婆婆的手说：“妈，我是这样想的，夏天到了我们家这么多年，我一直视为己出。可是，毕竟这孩子有亲生父母，也许当年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才狠心的抛下了夏天。说句实话，我曾私下问过自己，是不是要把夏天的身世告诉他，我也挣扎了很久，想了很多。夏天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如果我们就这样的隐瞒夏天的身世，我认为对夏天也不公平。”

婆婆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如果夏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就会离开我们，那么你当初收养他又图的什么？”

杨雪娥知道婆婆心疼自己，也舍不得夏天，杨雪娥又微微的笑了一下说：“妈，当初收养夏天，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当我抱起他，他冲我笑了一下，我就认定我们有缘。唉！想想这孩子蛮可怜的，那么小就被自己的父母遗弃。当初我义无反顾的收养他，作为一个女人，我图就图个心安理得，不然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被弃之不顾，我良心上也会过不去的。”

杨雪娥接着又说：“现在夏天长大了，要到外面去上大学了，说不定在茫茫人海中就和他父母相遇了。我们也了了一桩心愿，妈，您说是不是？”

婆婆又叹了一口气，望了望杨雪娥说：“我的傻媳妇哦，你什么都替别人着想，就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这些年，我们老夏家真的亏欠你太多了。”

说到这里，婆婆的眼圈又湿润了，杨雪娥笑了笑安慰婆婆说：“妈，不要这样说，这么多年我们不是咬咬牙也过来了吗。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了，妈，您就等着享享清福吧。“

杨雪娥的话音刚落，夏天就走了进来对着妈妈和奶奶说：“奶奶、妈妈大嫂和二嫂把饭菜都做好了，让我过来喊你们吃饭呢。”

杨雪娥和婆婆相视对望了一眼，婆婆就说了声：“走，吃饭去，为我孙子庆祝上大学。”

说完，夏天推着奶奶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