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男人也是重要参与者

李子俊心疼自己的婆娘，决定替她去挨那一刀，去县城医院做绝育手术。男性做绝育手术在这个小地方还是头一遭，如果效果不错，这则是一个非常好的活广告，因此镇上的王同志很重视。很快约定好的日子就到了，王同志亲自派车来接送李子俊。子俊走出家门刚要上车的那一刻，媳妇却抹着泪跑了出来，跟在他身后喊道：“孩他爸，等一等！”

李子俊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她，却听媳妇道：“孩他爸，俺反悔了，让俺去做那手术吧！”

李子俊愠怒地瞪着媳妇道：“开啥玩笑，这事连镇里领导都惊动了，咋能说撤回就撤回呢？”

媳妇哭道：“你若有三长二短的，俺娘几个咋活人啊？”

坐在车上的村长鲁维山笑道：“你们都结婚十几年了吧，还这样难舍难分、粘粘糊糊的！放心吧，侄媳妇！不会出事的，主刀医生是从外面请来的专家！”

李子俊也安慰道：“你就在家安心地等候消息吧，下午应该就可以回来！”

男人上了车，车门啪嗒一声关上后，吉普车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驶出了鲁湾村。看着车子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视野中，子俊媳妇不由地双手捂住了脸，哭着跑回了家。

下午五点多钟，子俊媳妇正在后屋心神不宁地纳着鞋底，针刺到了手指好几次，她都没觉得疼。待她纳完几圈鞋底后，感觉时辰不早了，就将鞋底重重地放在旁边的缝纫机上，系上围裙准备去前屋做饭。却听到外面传来吉普车哧啦的刹车声，她忙跑出大门，见自己的男人正被二个人架着下了车。

男人一脸疲惫，显得很虚弱，她不由地咧开了嘴想哭。男人却若无其事地向她笑了笑，来到她的面前后，伸出手帮她理了理额头上散落的刘海儿，安慰道：“哭什么，俺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李子俊被架到后屋的卧室里躺下，待众人走后，媳妇挑开被子去看子俊的身体，在她目光落下的一刹那，她不由地尖叫一声妈呀，就跌坐到了地上。她被子俊现在的身体状况吓着了，只见男人的**已经肿胀起来，就如同一个大圆球卡在那里！

李子俊躺在床上，却故做轻松责备道：“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娘们，有啥大惊小怪的！新伤口肿起来很正常，隔几天就会好了！”

媳妇却哭道：“你为俺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俺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我要把你当成王爷来供着，好吃好喝地来侍候你！以后家里轻活重活都由俺来干，俺会做家务，会割草喂牲口，以后俺还要学下地扶犁耕地！”

李子俊微笑道：“媳妇，你有这份心，俺就很知足了！你毕竟是妇道人家，像耕田种地这需要爷们干的事情，咋能让你去干呢？”

媳妇依偎在他的身旁，坚持道：“你是俺的男人，俺就要供着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李子俊笑着责备道：“你这女人就是要强，俺是说不过你，你爱咋整就咋整吧！”

夫妻俩相依而眠，这一夜他们睡得特别踏实，再也不用像以往一样整日提心吊胆，害怕被计生干部堵在家里抓了去。

李家的日子是过得安生了，可韦家却仍处于水火之中。茂昌女人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但她还必须精疲力竭地东躲西藏，逃避村干部的层层抓捕。正如她以前所说的话一样，躲过了初一，终究躲不过十五，这日她又一次被计生干部堵在了家中。

这一次，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慌张，而是平静对堵在外面的计生干部道：“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就跟你们走！”

站在旁边的女儿大改焦急地催促道：“俺妈，快想办法逃跑啊！”

“俺累了，朝哪里逃啊！”茂昌女人话说得平静，她对大改命令道，“给俺舀瓢凉水来！”

大改不解，问道：“妈，你不想办法逃走，要水干啥？”

茂昌女人怒了，大声道：“你别问，照俺的意思去做，快端瓢水给俺！”

大改只得按妈妈的要求去做，茂昌女人接过瓢却一扬手将水倒在自己的头上。十一月初的天气已经很凉，冰冷的水顺着她的下巴和脖子迅速地流了下来，很快湿遍了全身，茂昌女人顿时冻得瑟瑟发抖，脸色变成了青紫。

大改吃了一惊，哭道：“俺妈，你咋能这样糟践自己呢？”

茂昌女人却没有理她，而是打开了门，平静地跟着计生干部走了。坐在拖拉机车兜上风一吹，茂昌女人就感觉头重脚轻浑身不自在，渐渐地昏昏沉沉起来。

果不出自己所料，茂昌女人到了县医院后就发起了高烧。与上次的经历一样，主刀医生不愿意承担风险去破坏自己的美名，拒绝给茂昌女人做手术。

当她走出医院大门时，村长鲁维山学着古人的模样向她抱拳施礼道：“姑奶奶，俺算是服你了！你这次还能再说你们家上面没有人，这事纯属碰巧吗？即便鬼相信，俺是不相信你了！你家人脉好，上面有关系，你就明说！不要折腾俺们，让俺们一次又一次费事啦吧地将你请到这里，却次次失望而归！”

茂昌女人显得很无辜，她争辩道：“俺家茂昌老实巴交的，两眼一抹黑，哪会有啥贵人帮俺！”

鲁村长无奈地摆了摆手，道：“得嘞，你走吧！看来，俺是惹不起你这位大神了！”

茂昌女人回到家中，焦急等待在家的祖孙四人见她完好而归，又都惊喜起来。小脚奶奶激动道：“这真是菩萨显灵了，保佑俺儿媳妇和孙儿又躲过了一劫！”

大改则不以为然道：“哪有啥神仙，是俺妈机灵！”

茂昌女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灵活聪明，还是神仙保佑，总之这二次她的运气太好了，劫难都被无形之中化解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进入了腊月。这一日，小脚奶奶正在偏屋厨房里洗菜，却听到门外有个要饭花子向她乞讨道：“大娘，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没有吃的，给点粮食也行！”

小脚奶奶头也没抬，驱赶道：“俺家没有男人在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啊？你就不要这里瞎磨蹭了，留点功夫多跑几家吧！”

那要饭花子却不走，仍央求道：“你就行行好吧，俺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唉，你这个人，咋说你呢？”小脚奶奶放下手中的活计道，“你等着，俺来拿个馒头给你！”

小脚奶奶起了身来到灶前，掀开锅盖去拿馒头，却听到外面的人呵呵笑了起来。她很惊讶，这才抬头望去，却见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白胖的中年男人，他的身旁地上还放着一个大行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韦茂昌！

茂昌笑道：“娘，连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小脚奶奶激动走过来，捶打着儿子的背责怪道：“你这个臭小子！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还这般没有正形，连你老娘都要去逗趣！”

茂昌满脸堆笑道：“俺离开家后，您老人家一定有些难过！所以这次回来，就想一进门先把你老人家逗乐了！”

小脚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围着儿子前后看了看，道：“乖乖，比以前白胖了不少！看来，你表舅并没有亏待你！”

茂昌答道：“表舅对俺还好，只是那个舅母对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喔，对了，孩子们呢？”

“俺只顾和你说话，忘记孙儿们了！”小脚奶奶说着走出厨房，朝堂屋喊，“改她妈，快出来，你男人回来了！”

女人走了出来，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男人了，显得有些生疏，她对茂昌道：“你回来了？咋不把行李放进屋子里呢，俺来帮你提！”

说着，她弯下腰去提行李，茂昌的目光却在女人的身上停住了。女人瘦小，可是肚子却显得很突出，于是问道：“你又啥时候怀上娃了，俺咋不知道？”

女人脸一红，道：“你做下的事，你咋不知道？难道俺跟了别的男人不成？”

小脚奶奶望着一脸尴尬的儿子，道：“傻小子，你又要当爹了！为了让你在外安心揽活，她没让俺告诉你。你媳妇为了肚中这个孩子，还遭受老鼻子罪了！”

接着，她把发生在儿媳妇身上的种种遭遇说了一遍。不料，茂昌却不以为然道：“俺们已经有了三个娃，为了腹中这个娃值得吗？早流掉早安生，又生不出个带把的！”

小脚奶奶恼了，骂道：“你咋知道你媳妇生不出男娃来？现在计划生育抓得紧，你俩再不努力，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韦家绝户吗？”

“去去，把闺女们找回来！”茂昌对身旁束手而立的媳妇命令道，然后又对母亲陪起了笑脸，“俺是对这个女人失去信心了！就凭她那个尖嘴猴腮的模样，哪里是个生男娃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