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扫墓

那年我23岁，慕云从我家保姆变成我的后妈，我在表达自己的情绪咄咄逼人。

有一次我们发生吵架，我很暴燥。除了我的亲娘，我容不下别的女人。

“对，你现在是我妈了，你翅膀硬了，你可以教训我了！”我爸生病那一天，我和她对质。

慕云劝我去休息，说：“伟，你劳累了一晚，我来看护”。我心想，你就别跟我挤兑我爸的爱了，我爸有了她，处处都呵护着她，去我妈正月烧香也改了，原来当日是慕云的生日，爸的意思是先给她过生日，推到第二天，爸一向对我妈最爱，何以出了个慕云，连他原则都改变了。

我的骨子里有点恨慕云，但我找不出她有什么缺点。她柔情似水，温和典雅，又很得人心。

爸被检查股盆坏死，并严重恶化。半年后，爸归土。慕云在房里守了一个月的孝。我也几乎冷淡她。

经过我爸病逝，我觉得就剩我和慕云是亲人了。她比我大十岁，却成了“我的年轻后妈”。

慕云是个很守本份的人，而且非常勤劳。每次回家她都做上一席佳宴。见到我了，便亲和十分，宛同我就是她亲生儿子：

“伟，劳累了一天，多吃点！”

我习惯象对待保姆直呼其名：

“慕云，今天我爸七七祭日”

“是的，我准好斋饭！一会同去祭你爸吧！”

慕云扬起一双美丽的眸子，“伟，都二年了，你还不肯叫我妈啊？”

我想应该叫，她有哪点不好。

“是吗（妈）——”为了她这顿饭我硬着头皮说“哎——”

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怎么感觉可笑。叫她一声妈她就尾巴翘起来吗？慕云没有第一次来时的腼腆，扫墓要的碟盘以及果肉，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我们一前一后来到我爸的墓地。

“老朝，我和儿子来看你了。在下面都好吗？我带了平日你爱吃的菜宴和水果！”

慕云在爸的墓地前从筐箩端出五颜六色的菜宴。她的眼眶一阵潮湿。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在薄雾的淡雨里显得阴涩和暗淡。

我想爸为什么疼爱她的原因，她楚楚怜爱和真诚的表达，足把黑暗中坚格的父亲都溶化。

慕云点上一束香，一亮一灭的烟灰熏黑着她的脸宠，烧着一把子火后，她喊我道：“伟，烧上几支香吧。平日你爸待你好，你多敬待爸爸！”

慕云念念有词，双手合十，“老朝，伟来了，他有心愿，你要保佑他实现夙愿！”

慕云的话说得我动了心襟，我垂首说道，“爸，想你了，在世时和你吵闹没给你一丝安宁；逝后如此清静，教孩儿多有不习惯。慕云是好妈妈，我们家庭融洽，我也敬她！”

插上香后，慕云接着祭拜，“老朝，伟现一心工作，你大可安心，没在外惹事，你就和朝夫人安心在府享福吧，我替你照看儿子。每年这时我捎上东西，带些平时你爱吃的果实！”

慕云跪了跪，拜了拜。便起身，收拾堂前干净，叫上我从墓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