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人穷命短

慕云和王层喜交流过程中，才知王层喜是霍家县人，有个叔叔在海外，他从小漂泊，在国外学了精准的枪法，回来听别人说，阎子光要招保镖，王层喜常年做短工，只要能短期拿到钱，就能持续生活。

“那时候，我没有很自信面见阎子光，初见他给我一副貌不惊人的五官。我认为他不可能看上我，他甚至连瞥都没瞥我一眼，就是被问话的几分钟，他就跟冷漠的法官不公正地审视犯人板着一副对方欠他几吊钱的冰霜面孔。”

“你叫什么名字？”

“王层喜！”

“看你身板，瘦弱成芦柴棒，是不是我要给你当保镖？”

“他举去一拳，想试我的敏捷度，我确实躲开了他冷不防的攻击。”

“有什么特长？”阎子光冷冷地说，根本就不在他目光之下。“那个架势，你根本就觉得自己无回天之力。”王层喜在特殊的环境中瑟瑟发抖。

“当我回答一句我是一个枪手，他抬起头，拍拍我薄弱的骨架子，“哎哟，兄弟，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我明知道国内禁枪，他还是要心理防范。要不是公正廉洁，又何来要招枪手？”

从那时起，王层喜跟在阎子光后面，除了阎子光要会女人外，他们一起平起平坐。

“实际，阎子光用你做枪手只是噱头？”慕云问，

“是的，他因我在他身边显得安全踏实，这样在众人面前又有炫耀他的资本，我是来自海外。”

“你见过周小丽吗？阎子光的情人。”慕云突然想起周小丽抽屉五四式手枪。

“阎子光怎么用女人根本不关我事，我要的是现钱和高奖赏，如果出外一次能安全回来，他便会打赏我。”王层喜思考一下继而说，“周小丽我见过，通常阎子光不让我见他任何一个女伴，但周小丽极热情，她说和子光是红颜，一起吃饭并不碍事，当初我认为阎子光忌讳我跟她见面。”

“为什么？”慕云要多引王层喜说话，谈话的过程王层喜很平静，他面对一个不伤害他，并且权然把他当作伤员促膝谈心的慕云，为此他打开他内心沉重的那扇心门，在慕云面前倒像成了话匣子。

“活在官下的女人，除了像蜜蜂繁忙，她们是不愿见光的，因此，周小丽的主动招呼，我对周小丽反而记得清清楚楚，她个儿不到一米七，出落秀美。”

“阎子光有枪给你们吗？”

“你指的你们是谁？”

“比如你，或者周小丽，以及其它人。”

“大姐，你要知道随便给枪是要犯法的！”

“明知犯法，你为什么还铤而走险？”

“我当初是噱他，我知道那些人有权就有钱，一句话一个眼神交待或者递过去，马上有人给他们送枪，但真的有枪了，他们又推给别人，你以为他们胆子真那么大吗？”慕云好不容易看见他挤出一个笑，“在别人面前他们装腔作势罢了，其实那个胆比凡人还小，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成缩头乌龟，枪也可能马上被送走，**的贪赃枉法的官员全他妈如此。”王层喜末了加上一句。

“既然你不喜欢他们，为何还要听之任之，陷入进去呢？”

“被穷逼的，跟狗一样，谁给骨头，谁就是主，跟久了，别说胆，人都是他的呢。形同一位花容月貌的少女踏入院馆，她就不是她，她就是嫖者的，嫖者是给钱的，我是给主儿壮胆的，他给钱，一样的道理！”

王层喜说那句话时候神情飞扬。慕云想不到先前想咬舌自杀的人在她面前完全打开话匣子。

“大姐，你别看我信口呲黄，乐个慌，我做过不少坏事。”

“年青谁没个错事呢？十几年前，我为了包办的婚姻从故乡独身一人来到海江市，然而为了别家一份沉重的爱，我又从海江市回到包办婚姻，只不过，与我跪拜父母的男人，得了绝症，我在他们的眼中，仅是圆父母和他们的心愿。”

“你是个好姑娘。”王层喜开始打量慕云，慕云眼里有泪光。张灵死后，张家父母一样把她当女儿看待，那句话在她耳畔还响着：“慕云，我们张家不会约束你，你想回这个家随时回来，你不当我们的媳妇，当我们的女儿吧”

慕云对着王进喜苦涩地笑，王层喜想劝她，或者换个话题，问道：

“大姐，你成家了吧？”

“家是个什么定义，你知道吗？”

“我不知，我从小没家，父母早亡。我叔叔见我可怜，把我接到国外，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有点钱，金融危机股市崩坍把他卷进去。我不得不回到故乡。穷的滋味很难受，我压根没上过什么学，记忆里，家里被老师看不起，同学欺侮，没爹没娘的孩子很孤伶。”

“你呢大姐？你长那么美丽，一定上过学，父母爱护吧？”

“我家在农村，父母赚几个钱很辛苦，省吃俭用，不舍得花。老家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孩小独立，外柔内刚，现在看事情看开了，毕竟在洪水中丧生的父母与我隔了一个天堑，想看他们一眼也无法了。”

“喂，我私下问你一句，跟你身边的威严凛然的小伙结婚了吗？”王层喜问的小伙，他指的是我。

慕云无从回答。

王层喜看透生死，说话也洒脱，“你不愿说算了，但我看得出来，他目光总注视你！”慕云嘴角笑成一朵花。王层喜于是感慨道：

“大姐，你还有人爱，我呢？要是死了，除了叔叔能前来，要不被枪毙，殡仪馆火化，一团灰，一个瞬间成孤魂野鬼。”

“你做了什么错事要被枪毙？”

“大姐，你要跟我保密。我做了几件，如果哪一天，我叔叔不来，你就帮我收尸吧，我手上有钱，我把卡号给你，你帮我收。”

王层喜那句话把慕云说得很心痛，眼见自己走上不归路，便也做最后的总结：

“杀人偿命，天理难容，我懂。只怪我天生是一条贱命，在一脚踏进阎子光的大门，命就属于他的了，我不是给你做过比喻，**一作妓，身体不属于自身，我也一样，王层喜一踏进阎门，就死路一条！”王层喜非常明白，倒是要死了，洒脱说出来。

“大姐，我就是想留一二句话给世人，走道呢，就是要走正道；歪道上身脱不了；你知道，我其实很羡慕在一个平凡岗位上用双手创造幸福的人民，他们过着小日子，有踏实的明天，可我呢？我的明天虚浮的，当初看起来绚烂，时间一过，慢慢地阴暗下来，高尚的情操没有了！”

。。。。

。。。。。

。。。。。。。。

“我叫王层喜，28岁，我给你交待完：四宗罪，我要睡了。”

看着王层喜睡下去，慕云心很沉。夜半三更，残月在云层泛着淡淡的光芒，慕云翻开笔记本，记下王层喜所有与他有关的生平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