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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说:猫步煞 作者:徐舟 更新时间:2019/1/24 17:19:20

初春的早晨细雨濛濛,微风习习,阵阵寒冷中似乎还能够体会到一丝微弱暖意,毕竟春天来临了。邬桐往被窝里缩缩,今天是休息日,原打算好好睡个懒觉。这些天他太累了。他是公安大学刑侦专业的研究生。毕业了,市公安局的潘副局长听到这个消息,亲自到他家做工作,希望回到家乡工作,为家乡人民作出贡献。妈妈酆叶红是他老同事,曾经在一起工作,潘副局长登门要人,说明孩子有出息脸上有光,不和儿子商议,拍着胸脯打包票。

“咱家祖孙几代都是喝清流河水长大的,靠着这片褐土地生存。轮到孩子这代有出息,报答家乡是应该的。”

邬桐原打算去省城工作,大城市将来有发展。妈妈主观武断作出决定,他无可厚非。父亲死得早,是妈妈把他一手带大。为了不使邬桐受气,她一直单身不嫁。妈妈漂亮,很有气质,见过她的人都说很像电影演员**凤,跟在屁股后面追的人少说有一个班。

邬桐开玩笑说:“妈真有毅力,一个班都没能攻破你这座碉堡。”

妈妈揪住他的耳朵说:“是你这个小东西给我无穷的力量和坚守。”

妈妈含辛茹苦,唯一提出这点要求,他有一百个理由都不能回绝。他拒绝省城招聘,到谯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报到。

潘局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的老嫂子,给我莫大的脸面。”

他们走得近,熟络像姐弟。潘局亲自带着邬桐到刑警大队报到。对刑侦大队长高峰说:“交给你一根好树苗,日后还我一颗栋梁材。”

高峰是个威武强健的汉子,斜眼望望他。二话没说把他编进集训队,和刚考进来警校的学生一起跌打滚爬。警训那可是门苦差事,三十六门一门不缺,擒拿格斗野外生存,一茬接着一茬,没有**的机会。邬桐偶尔瞅空回家一趟,牢骚怪话叫苦连天。

“大学研究生白读了,和毛蛋孩子一起混,高队拿村长不当干部。”

酆叶红把眼一瞪:“说啥话呢,领导安排自有道理。不吃苦哪有甜,温室里养不出常青树。”

“这些课程在学校里上过。”

“再训练一遍不算多,古话:曲不离口拳不离手。”

三个月好不容易熬下来,一纸调令分配到基层清流镇派出所。那天他高高兴兴赶到派出所,全所在开例会。何所长接过介绍信,看都不看装进口袋里。

“高队电话说了,来的这么快,警训后没休息几天?”何所长随口说。

“我想早点工作。”他答。

何所长继续开会,快结束时才把他拉倒身边。

“上级对我所重视,新分来一名大学生,正宗的科班出身,名叫邬桐。”

邬桐一身新警服,适身合体,双脚“叭地”立正,对着众人行个标准礼。

会议室响起欢迎掌声。

邬桐转身低声问何所长:

“我具体做什么工作?”

何所长说:“你和警员老年同志搭档一组,老少配,取长补短。”

邬桐小眼睛在会议室扫射一圈,派出所十几人济济一堂。清一色的警服大檐帽,正襟危坐。分不清谁老谁少,自然不晓得谁是老年。

室内莫名其妙,发出一阵骚动,接着哄堂大笑。

何所长也跟着笑了。

“老蔫同志站起来,给你配个搭档。”何所长大声说。

好一会儿,后排的长条椅上站起一个个头不高精廋的中年人。他的嘴中还冒着烟雾,显然烟屁股舍不得丢掉,猛吸一口才导致动作缓慢。

“听见了,谢谢领导的关心。”他说。

何所长嗤嗤笑:“你真成了老蔫,正号都给忘记。”

老蔫有怨言:“谁叫你们整天都叫俺老蔫,再好的零件不用也会生锈腐蚀。”

何所长重申:“今天宣布,所里的人只许叫老年同志,不准喊他的绰号。”

他急眼:“别别,约定俗成的事,轻易甭改,老蔫顺口。”

邬桐瞥视一眼,这位师傅搭档,真不敢恭维,往满的说个头不超过一米七,民间俗语称作三等残废。不仅瘦弱,腰板还不怎么溜直。小个头小脸,不笑还好,一笑满嘴的大黄牙看了叫人恶心。属于典型的烟鬼。邬桐第一印象,师傅其貌不扬,长相太一般了。

他走上前给他敬个军礼。

“老师,学生邬桐向你报到。”

老蔫把邬桐拉到身边坐下。

“这里是警所,不是警校,老师不敢,喊声师傅或蔫叔就成。”

老蔫对称谓很讲究,他认为新人不纠正,叫顺口了难改。这个绰号典型一列,罪魁祸首是老何。那时两人都是警员,搭档。他是慢性子,动作也比别人慢半拍。比如吃饭吧,去食堂打饭,人多了他不愿凑热闹,坐旁边抽根烟。人家都吃完了,他才把饭菜打到。平安无事还好,遇到紧急任务,只能拿几个包子,边走边吃。老何不止一次说道他,你真是老蔫。久而久之,绰号成了他的大号,刑侦队老少统称他“老蔫”。随着时间流逝年龄增长,那种绰号也变成“蔫叔”,或“蔫师傅。不过他不反感,符合他的秉性,叫起来似乎还带有几分亲切感。

“蔫叔,我们的工作……?”邬桐有意叫一声练练口,蛮顺溜的。

“清流镇下面古庙村,那是我们的管辖片区。”蔫叔慢吞吞说。

邬桐一听,身子凉了半截,张口结舌。分配到清流镇以为基层沉底了,好在离城里五十几里地,有交通车也方便。没想到还有基层的基层,进村。

蔫叔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轻轻拍拍他的肩。。

“年轻人留恋城市,喜好夜生活,灯红酒绿歌舞升平,那生活一个字:爽。”蔫叔思想蛮开化,与日俱进一点不落伍。“别小看古庙村,比清流镇小不到哪里,一万多号人。人均GDP全县挂上号。最重要文化深厚,有千年古村之誉,属于国内百强村。城里有的那里一样不缺。”

散会后,邬桐要蔫叔把片区情况介绍介绍。

老蔫又犯蔫劲了,闷头抽烟不吭声。烟抽完抬腿走人,把邬桐凉在一边。

第二天是双休日,邬桐本打算好好睡一觉,对母亲说不要打扰,早饭不用喊。将房门锁死,放心大睡。谁知手机响了,他摁了。手机又响,他不得不打开,一听是蔫叔叫他去片儿区。他哭笑不得,这个蔫叔真是的,有事干嘛昨天不交代?他好有思想准备。搞突然袭击,刺激神经。他慌忙起身,洗盥一遍,妈妈把牛奶面包端来。邬桐拿起几片面包搭上快班车,赶到古庙村。

古庙村在谯城西面,清流河从村中穿过,将古庙村一分为二,分成老村和新村,老村顾名思义,就是那个有千年美名的古村落,老村里不仅有古祠堂、古戏台一些老旧的明清建筑,生活在哪里的老人们,还保留古朴的民风民俗。新村是近些年小城镇建设的杰作,村里统一规划,一条笔直的街道,两旁清一色三层小楼农家小院。有的人家人少屋多,一楼门面房租赁出去,开办各种商铺。有的不在乎那几个小钱,干脆闲着。

警务室在新村,邬桐赶到,蔫叔不在警务室,有人告知在村委会。

村委会就在旁边。

秋桐站在村委会前惊呆了。村委才几个人,它的办公室比县委会还有气魄,一幢五层办公大楼气势恢宏,呈扇形状,楼顶飞檐翘角,古今结合。前面一片偌大的广场,中间大理石砌成九层基座,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高高旗杆上飘扬。广场四周配套着仿古建筑。村委办公室在侧面的小楼里。

邬桐刚上二楼就看见蔫叔坐在迎面的沙发上,他在忙活着茶具,为村委们服务。一壶茶沏好他对着茶杯斟茶,抬头看见邬桐,点点头示意进去。

“喝茶,新上市的云雾茶,本村自产的。”蔫叔说。

邬桐朝屋里的村委们点点头。

“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新来的片警,我的助手邬桐同志。”蔫叔把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

村委们自报家门,邬桐只记住几个与自己工作有关的姓名。记忆最深刻村委主任蔺老席。五十岁上下,和蔫叔年龄相仿。他穿着一件旧西装,皱巴巴的,一条腥红的领带,不知多长时间没洗,有些败色。旧西装配上脏领带,看着烦心别扭。

老席掏出“中华”双手敬支烟,彬彬有礼。

“谢谢,不会抽烟。”邬桐微笑致谢。“你们开会吧,甭耽误工夫。”

“扯淡。平时没时间照面,休息日聚一聚。”老席说着,眼光梭视蔫叔。

蔫叔够忙的,这一大片村子一个人怎捂过来。一辆破摩托伴随着他走家串户,要走访一遍也得要三五天,这还不包括有案情。

老席说他:“咋不能偷偷懒呢。自攒自的活,干多干少没人知道。”

老蔫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平时不上心,忙时麻烦多。”

要说两人称上难兄难弟,改革初期,应村委会要求,老蔫来到古庙村当片警,不知不觉也二十多年。

古庙村三山六水一分田,人多地少。生产队集体那会,身为队长的老席,睁只眼闭只眼。村民糊生计,不得不八仙过海远走他乡,各耍自己的技能。古庙村自古是弹花匠的产地,弹棉花成了看家的本领。那时传颂: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弹花匠。十个弹花匠,八个古庙人。**了,老席带头创办乡镇企业,村里雨后春笋遍地开花,一夜间冒出数百家家庭作坊,协同作战连片作业,共同闯市场。那时时兴小霸王游戏机,数据线是畅销货。老席带头贷款购卖注塑机,开始生产。一根不起眼的游戏机数据线,给村里带来数千万的产值。古庙村成了远近闻名的产业村。人多了人活了,社会秩序也乱了。老席去镇上派出所强烈要求,在村里设警务点。

老蔫名正言顺的落户古庙村。

老席委派治保主任二顺子专职配合工作。

那阵子录像室游戏室,歌舞厅游乐厅,古老的西洋的玩意一下涌进来,丰富人们的娱乐生活。也许有几个钱作烧,打架闹事是常有的事。老蔫顾头顾不到腚,着实忙活一阵子。经过一年的综合治理,才理上正路,获得平安大道平安村的称号。老蔫丝毫不敢懈怠,他要保住荣誉,让古庙人过上幸福安全的日子。

老蔫负责治安,老席也能安心带领村民们办企业奔小康。

市场瞬息万变变化无穷,老席时刻关心市场。当他察觉游戏机有颓废迹象,意识到这种产品即将淘汰,他马上发出警告带头转产,干起老本行,办起棉纺厂。村民们纷纷仿效,古庙村又成了纺织大村。

平时两人都忙得屁颠屁颠的,哪有功夫喝茶聊天。老蔫以村为家,老席抽休息天邀村委们和老蔫叙叙闲。其实也没什么要聊的,就是喝喝茶扯淡。

老席显然不像以前,春风得意马蹄疾,情绪不高,闷头喝茶。

妇女主任田桂花撩场子:“几个大老爷们,王八瞅绿豆,大眼瞪小眼,不如回家瞅媳妇呢。”

村办会计余猫子说:“黄脸婆有啥瞅头,桂花妹子嗓子好给俺们唱支歌。”

“俺唱的都是艳歌俚曲,就怕你听了夜里又要翻墙头。”田桂花撩逗。

十年前的事,哪个年轻人没做过荒唐事。陈芝麻烂谷子,田桂花又到腾出。乡里乡亲知根知绊,小名子谁都瞒不住谁。

“你家墙头让俺爬俺还不爬呢。”余猫子反唇相讥。

“你是不敢,擀面棍备在门后呢。”

大家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你们还有心思捣嬉皮呀!”老席冷不丁冒一句。

大伙面面相觑,心里都明白,他窝着闷气满脑瓜子浆糊。

接近晌午老席宣布:“都回家烧饭吧。”

邬桐说:“师傅,你还没给俺介绍片区概况呢。”

老蔫甩一句:“村委会有展览室,墙上文字图片比俺说的清楚,花几天时间好好瞅瞅。”

“你师徒俩在这儿聊聊,过会儿去我那里喝两杯。”老席说着抬腿出门,嘟囔一句。“那个老女人十有八九垒城墙了。”

老蔫喉一句:“站住说清楚些,嫂子打麻将,无人烧饭,你意思叫咱们甭去了。”

“别理解错了,嫂子不烧饭俺不会烧吗,不对口味包涵。”

“打牙祭也不上你那儿,翠喜酒楼对味。”

老席走后, 蔫叔没有动身迹象。

“师傅在这儿喝茶,我过去看看。”年轻人眼头活络。

百强村名不虚传,看大楼的气派不同凡俗,大楼的东面是祠堂古村落,鹤立鸡群古今相映。既体会厚重的文化底蕴,又嗅到现代文明的气息。

扇形大楼装潢一新,村民需要办事的窗口应有尽有,调解申诉室,劳保福利财务室,土地扭转洽谈室,还有便民小店。二楼以上是读书学习的阅览室图书室,和文化娱乐活动中心。老年人打牌下棋,年轻人唱歌跳舞。邬桐不关心这些,直接来到展览大厅。好家伙奖状锦旗展板,布满四面墙壁,还有许多实物,解放前和解放后,改革前和改革后的对比,一目了然。邬桐关注是建立平安大道,平安村的数十张图片。每张图片的变化都凝结着蔫叔无数心血。

走马观花一遍,给邬桐印象最深千年古村,百强富村名不虚传。

手机响了,蔫叔叫他去吃饭。

老席家住在新村西头,两人穿街过。路过翠喜酒楼,老板娘翠喜站在殿堂前,老远吆喝起。

“蔫警官,这阵子没见你了,今儿星期天有空进来喝几杯?”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张漂亮脸蛋绽开花。

“不了,老席请我喝酒,不喝白不喝。”蔫叔应声。

“这位小同志,是新来的片警?”翠喜穿着朴素,合身适体,围着蓝布白花的围裙,显得精干。

“所长照顾老同志,配备新助手。”老蔫说。

“待会儿过来喝茶,明儿你退休了,小老弟给俺照应着。”翠喜客气热情,套近乎。

老蔫不停步走过酒楼,自言自语:“这个女人不简单,够有本事的,地道山疙瘩人闯到街上,单枪匹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打下一片天地。”

因为不是问话,邬桐不便搭讪。不过在他脑海留下一道印记,记住翠喜酒楼的女老板。

老席事先放话还在预料之中,有准头。老伴真的不在家,老席翻箱倒柜,从冰箱里找出几样小包装,再炒几个鸡蛋,也凑出四菜一汤。

“菜不够酒来凑。”老席拿出一瓶好酒,申明。“工作日不会拉你下水,今天是休息天,列外。”

“你知道我不是盛酒范儿,哪壶不开提哪壶。”自从《公安八条》颁布,老蔫戒酒了。人不吃饭不行,猫尿不喝吊球。他跺跺脚一狠劲,几年间滴酒不沾。

“你当拿酒招待你的,抬举自个了。新警员头一天登门,菜不长脸,用酒撑门面。”老席朝邬桐笑笑。

“师傅不喝酒他敢端杯?酒这东西是馋虫,你不招惹它,他不会缠住你。小邬,对吧。”老蔫一句话挡住。

“你不喝酒俺绝不央求你,邬警官不喝不行,哪怕一杯,代表古庙村心意。”老席瞪老蔫一眼。

“要谈心意,到翠喜酒楼哪儿炒几个菜。你是四两鸭子半斤嘴,漂儿汤。”老蔫抵象眼。

老席长叹口气,神情呆板,眼光暗淡。

“春江水暖鸭先知。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老席点点他的脑门。“**三十年,一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今年咯噔止住了,平头保不住,还溜下一大截。俺担心害怕的那一天果然到来了。”

老席关心政治,每天党报必看,新闻必听。按照他人生经验判断,**不可能长期走上坡路,GDP每年都保持高目标,中国真肥的要淌油了。前两次就是凭他灵敏的嗅觉做出正确判断,提前做出预案。当全国农民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候,他带领村民办起家庭作坊,抱团取暖联合闯市场。市场狂热度稍微降温呈现理性,游戏机出现滞销,他马上转产,贷款办起棉纺厂。村民们跟风上。那几年纺出的面纱不会过夜,用户的大卡车在厂门外排长龙,纺出的纱锭直接上车。预付款都是提前到账。老席的精力用在数钱上。

去年年底,形势急转,拉纱锭的货车不见了,用户开始欠账。老席进一批棉花急等用钱,他登门讨账,跑了几个月不见一个回头子。织厂的日子更难熬,满仓库的布匹卖不出去。

服装厂纷纷倒闭,谁还来要布。

老席害怕的寒冬到来了。

老蔫动作缓慢,头脑不笨,可以说非常灵光。触动他敏感点的,这几个月街上的闲人明显多了。棉纺厂讨薪的工人扎成堆,讨到薪的卷铺走人。无事的年轻人成群结队,喝酒玩耍,打架闹事。老蔫顾东顾不到西,无头苍蝇似的随警情飞。他要求村委会增加保安。

两个难兄难弟,捆绑在一起。只是敏感的痛点谁也不愿说。

在老席强烈的要求下,他和邬桐喝下一小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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