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英国军情九处

最后，杜少臣意味深长地说：“所以，在叶丹阳决定交给你处置的前提下，最好的办法是……嗯，留下，想必会被日方当作谍报人员遗属予以照顾，而你对冯明瑾的承诺也达成了；若走，不但他们有危险，你也会有危险。”

林子茂一脸凝重道：“明白。不过，是走是留要由他们做决定。”

杜少臣不屑且不耐烦道：“他们在你手中，怎么敢做留的决定？如此一来，就会回到我提醒你的第三条。”

林子茂咬牙道：“你不用管了，届时只要借我工具做证件就行了。”

杜少臣忧虑且佩服地看着他，说：“可以。”

【同日下午，香港，军统行动组秘密据点】

林子茂跟随杜少臣穿过几条巷子，进入一个独门独院，其内有持短枪者看守；他们又通过地道来到另一个院落，同样有武装人员看守。

最终，他们登上阁楼，窗户均被遮住，室内一片黑暗，只亮着一盏台灯。

在一小片光影中，一个人右眼罩着一个腕表维修显微镜，正在埋头“修理”一本护照。在其手边，摆放着镊子、手术刀、剪刀、毛刷、胶水、橡皮、溶剂瓶，以及不同颜色的墨水瓶、不同型号的特制画笔等。

林子茂、杜少臣静静地站着。

那人完成一道工序才抬起头，摘下显微镜，问：“有事吗？”

林子茂不由一愣，因为他已经认出那人。

回闪十五天前。

【1941年12月15日傍晚，香港，行政局签证处】

远处隐约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林子茂在一名中年男子的引领下，挤过迟迟不愿离开的人群，站岗的英军士兵看到中年男子，随即拉开铁栅门放行。

中年男子引领林子茂走进一间办公室，在沙发中瘫坐着一个混血华人，见到他们后起身迎上。

中年男子接过林子茂递上的7本护照及船票，转递给混血华人，后者进行翻看查验。

中年男子打开手中的小皮箱，亮出1支左轮手枪和5根金条，混血华人的余光看到，但没有说话，拿着护照和船票走出去。

其实，那7本护照的真正主人是日本特高课特工，以及**的双面情报员。

【1941年12月31日中午，香港，军统行动组秘密据点的阁楼】

杜少臣一边走过去，一边说：“没事，只是过来看一下。”他的眼角余光发现林子茂没有跟上来，便没有做介绍，继续说，“辛苦了。”

混血华人说：“不辛苦。”

杜少臣问：“怎么样了？”

“已完成12本。”

“速度够快的呀。”

杜少臣拿起那12本护照，一边翻看，一边说：“你忙吧，不用管我们。”

然后，他转身走向林子茂。

林子茂没有伸手接护照，转身走出去。

【同日，香港，军统行动组秘密据点的一楼门厅】

林子茂、杜少臣来到一楼门厅。

两人坐下，林子茂低头翻看护照。

杜少臣问：“有问题吗？”

林子茂说：“正在看。”

“我问的是在上边时……”

“稍等。”

【同日，香港，阁楼】

混血华人停住手中动作，摘下显微镜，呆坐一会儿，站起身。

他悄然下到二楼，顺手从果盘拿起一个苹果，以防不慎被发现后作为下楼的借口，然后走向楼梯口。

他依着栏杆，微微倾身侧耳轻听。

其实，刚才林子茂站在黑影中，混血华人并没有看清面目，只因他见林子茂没有走上前有些奇怪，尤其没有按照常理当面查验护照，所以就生出了疑心。

【同日，香港，一楼门厅】

林子茂翻看完护照，起身走向楼梯口。

混血华人随之后退，将苹果放回果盘，并悄然返回阁楼。

林子茂走上二楼口，探头一边轻微地抽吸鼻子，一边仔细地扫视着，发现果盘中的一个苹果应该是被动过，因为红色一面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其实，林子茂同时嗅到空气中的油墨味道，因为混血华人长时间身处封闭的阁楼中，衣服、头发上必然会饱吸油墨颗粒，而其本人的嗅觉对此已然失灵。

林子茂坐回到杜少臣身边，低声问：“他应该不是你们的人吧？”

杜少臣说：“不是，他是英国军情九处（专职负责营救战俘，二战后解散）推荐的，据说对各国护照很熟悉。”

“嗯，刚才看护照好像没什么问题。他来这里几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怎么，他有问题吗？”

“不能确定。不过，我给你说过，我也在为特高课、76号做事，在战时曾为他们送走一些人，签证就是通过中间人买通他搞定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很贪财，那就有可能出卖咱们？”